齐璟终于抬头看她,目光却是阴恻恻的。
盛燕后脊一凉,汗毛都竖了起来,捂着肚子嘻嘻笑道。
“您是不是不饿啊,不过我肚子倒是饿了。”
一边说着,一边撑着床沿要掀被下去。
“哎呦!”
盛燕一声惨叫,整个身体也跟着往一边床上歪过去。
齐璟赶紧起身,一个踏步冲过来,扶住她的身体,紧张兮兮地问。
“怎么了?”
盛燕立即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嘟嘴撒娇,“手疼!”
她的手腕刚刚上了药,被包扎的严严实实,齐璟看一眼,抿嘴道,“你在这等着。”
说完起身,去桌边把两碗鸡汤馄饨端了过来。
盛燕也不知怎的,总感觉齐璟不高兴,见齐璟不仅把馄饨端了过来,还要喂她,也不敢抗拒。
齐璟大概是没伺候过人,一口馄饨递过来,盛燕还没完全咀嚼咽下,下一口馄饨又送了过来。眼见着齐璟脸色黑黑的,盛燕不敢嫌弃他动作太快,只好自己加快咀嚼,简单嚼两口就咽下去。
好在馄饨是菜馅,即使咬的不是很碎,也不会太影响消化。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很安静,只有盛燕偶尔咬东西的声音,以及齐璟舀馄饨,勺子和瓷碗碰撞的轻响声。
一只碗里大概有十五只馄饨,眼见着齐璟快刀斩乱麻的塞了自己一碗馄饨,似乎还打算拿第二碗,盛燕迅速开口阻止。
“唔,五(我)包(饱)了!”
嘴里含着未嚼完的馄饨,盛燕说话口齿不清。察觉后,她快速地用手捂住嘴,讨好地朝对面的齐璟弯弯眼。
齐璟闻言,随手将手里的空碗和勺子往桌上一丢,碗底残余的一点汤汁溅出,似乎有一些碰到了齐璟的手。眼见着齐璟盯着自己的手,面露不虞,盛燕察言观色,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递过去。
“您擦擦!”
齐璟挑眉看她一眼,拽过她手里的帕子,擦起了手。
他的动作很慢,也很用力。
上一次盛燕见人这么仔细的擦拭还是盛沉曦擦脸,不过盛沉曦那厮擦脸虽然仔细却轻巧慎重,带着一丝敬畏。哪像面前这座煞神,好像把自己的手当成了染了血的刀剑,每擦一下,似乎都要把手上刮下一层皮。
盛燕接受得了别人跟她当面喊打喊杀,却接受不了这种软刀子。
眼见着齐璟那双玉白的手,被他擦得发红,她一张脸皱成包子,终于率先开了口。
“殿下,您是不是生气了啊?”
齐璟擦手的动作终于停下来,将手上的帕子往床旁凳子上一扔,抬头看着盛燕冷笑:“呵,你觉得本王生气了嘛?”
盛燕嘴抽抽,都用上本王了,哪还能没生气?
“我错了!”
对付男人有三招,一哭二闹三上吊,盛燕很没骨气,先认错为敬。
盛燕这幅样子,跟初次见面那个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的狡黠女子,简直一模一样。
齐璟怒极反笑,想看看她这张小嘴,又能扯出些什么谎,便问,“你错哪儿了?”
真的会问这个问题啊,阅览无数小说的盛燕,自然明白这是许多小说爱用的套路。
比方说,男主对女主表白,我爱你,女主会问,你爱我什么?
又比方说,男主向女主认错,我错了,女主会问,你错在哪儿了?
盛燕小说套路看多了,每次看到这儿,都会嗤之以鼻,却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也会被问这个问题。
她真是欲哭无泪啊!
知道怎么回答都不对,盛燕眼珠子转转,索性来了句诡辩。
“我错了,错在不该惹您生气!错在不该让您担心!错在不该让您以身犯险,为我吸了毒血!”
为了表示自己认错的诚意,盛燕一直双眼紧盯着齐璟,还一边说一边往前挪,最后甚至一把握住了齐璟的手。
大家闺秀的手,自幼被精心呵护保养,细密滑嫩,突然裹住自己的手,齐璟心里一跳,紧接着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之前为盛燕吸毒血时的情景。
盛燕的肌肤很香,像羊奶,又像荔枝,滑滑的,嫩嫩的,一吮,似乎能吸出汁儿
齐璟被这个联想吓了一跳,抬头又看见盛燕“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的双眸,更是直接挣开她的手,往后挪了一截。
盛燕也被齐璟突然的大动作吓了一跳,看着齐璟突然往后退,如避蛇蝎一般的离自己远些,盛燕心里也不由敲起了鼓。
难道,自己刚才一番“掏心掏肺”的真情表白,不够真情实意?
盛燕皱皱眉,索性掀了老底。
“殿下,我真的错了,其实上午的时候,我知道遇见的那个老太太可能就是太后娘娘”
齐璟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在听见盛燕话的时候,终于平静下来。
他扭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盛燕。
盛燕被他盯着皮肤发紧,立即乖乖招认。
“您早上被叫走的突然,虽然说是有事,可我们一直在赶路,行踪不定,侍卫哪儿又能那么容易找到您呢?而且,我们前一天刚刚到达观云山下,您还给山上的太后娘娘送了一封拜帖,提前告知了太后,我们第二天要上山拜见的事,太后娘娘恰巧知道我们的行踪。”
之前就知道这个小狐狸脑子灵光,没想到居然这么聪明。
齐璟轻笑,“所以呢,你那时就猜到这是太后设的一个局?”
“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不确定,”盛燕皱眉摇头,“真正让我确定的是,太后娘娘当时伪装成采药阿婆出现的方式。”
“观云山虽然是座孤山,但有太后在此居住休养,周围肯定是少不了侍卫随侍的。那么一个老人家突然出现在半山腰,而且正好在我上山的半路上,实在太诡异了。”
“而且,”盛燕看一眼外面,确定没人,又悄悄凑近齐璟压低声音道,“太后娘娘伪装的技术太差了,那淌了一地的血都积成小血洼了,估计得有一个成人血量。还有娘娘虽然穿了平民衣裳伪装身份,还将脸故意化老了,可是却忘了给手伪装。采药农妇天天日吹风晒,一般手都会皲裂,布满厚茧,哪儿会像太后娘娘那般雪白细腻呢?”
盛燕是凑在齐璟耳边说这话的,热乎乎的气顺着耳洞往里跑,挠得齐璟心里痒痒的。
但是又不得不说,这种凑在一起咬耳朵的说话方式太妙了,有种“分享秘密,只有你我知道”的诡秘快感。
“咳咳,”齐璟依依不舍直起身子,退后一段距离,提醒盛燕,“这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太后不会喜欢。”
话说完了,盛燕也撤回身体,坐回床上,闻言白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不能告诉其他人,也就是你,我才说了。”
果然是只有我知道的小秘密,齐璟被这个念头愉悦到,嘴角刚翘起,又强制压了下去。
“所以,你上午把自己的马车让给老人,还帮她捡药,也是因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故意做的讨好之举?”
盛燕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嘿嘿笑道,“既然知道了她是太后娘娘,又是故意设局考验我,我当然要顺着她的心思,小小表现一番啦!”
盛燕说着伸出两根拇指捏在一起,悄悄比划了个很短的距离。
她这个动作做的娇憨,齐璟被逗笑,又强制收住笑容,问她:“那如果你今天遇见的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采药村妇,你还会伸手帮她吗?”
“当然会!”盛燕回答的义不容辞,随后又狡黠一笑,“不过,我会安排她坐后面随从们坐的马车!”
齐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直接实诚的答案,一时被惊住,半响后才哭笑不得地瞪她一眼,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哼道。
“巧言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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