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起用膳,太后吃得心不在焉,总是若有似无的瞥盛燕,半响才吃一口。
盛燕被她盯的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脸笑问,“我脸上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吗?娘娘为何总是这样看我?”
“你脸上没脏东西,哀家也不是看你,”太后索性放下碗,边说边瞅一旁的齐璟,“哀家就是在想,上午自打你说要回去休息之后,也没人陪哀家打叶子牌了,怪无聊的!可你怎么就跑去小园子呢?不是说昨夜没休息好吗?”
盛燕心里一咯噔,顿时也想起了上午在太后这边随意扯谎离开的事。
欺骗皇帝是杀头的欺君大罪,那欺骗太后——不会也要被砍了脑袋吧?
盛燕真是越想越怕,齐璟本在用膳,闻言看一眼低着头脸色发白的盛燕,无奈叹口气,瞪一眼旁边正揶揄看戏的太后。
“您要想打牌,孙儿下午有的是时间陪您,您干嘛吓唬她呀!”
齐璟边说边夹一筷子鸡肉放在太后碗里。
吓唬?
听见这两个字的盛燕抬头,正好看见齐璟给太后夹菜的场景。
太后一脸笑意盈盈的,哪有真的追究她扯谎的意思。
“哀家说的是跟嫣姐儿打牌,又不是要跟你打,就你那粗手粗脚不懂怜香惜玉的,哀家才不愿意跟你打呢!”
齐璟之前也陪太后打过几次叶子牌,可他不像季嬷嬷等伺候的宫人那般会谦让太后,每次总是毫不留情的大杀四方,赢了太后不少钱财珠宝。
太后在他手上未曾讨到过好,也不愿再跟他打牌了,倒不是在乎那些钱财珠宝,只是打牌嘛,有赢有输才有意思。总是打输,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齐璟自然也知道会这样,挑了挑眉没说话。
盛燕不知所以,却也趁着这个空隙给太后夹了个珍珠丸子,讨好道,“我陪您打,上午是殿下一个人耕种太辛苦了,才拉我去当壮丁帮忙,下午我没事了,陪您打一下午!”
亲眼目睹了齐璟跟太后之间的相处,知道他们祖孙二人相处融洽,盛燕毫不犹豫将锅甩给了他。反正他是太后孙子,太后再怎么着也不会罚他。
突然接了个黑锅的齐璟嘴角微微一抽,却没开口解释。
太后果真笑嘻嘻的点头称好,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这鸡肉不好吃,”吃完了齐璟夹的鸡肉,又咬了一口盛燕夹的珍珠丸子,太后一边嚼一边皱眉,“这丸子也差了点味道。”看着齐璟道,“没有上次你来的时候好吃!”
“我上次来的时候,顺手打了些野猪野鸡,野生的肯定要比这种家养的味道鲜美,”齐璟说着再给太后夹一筷子叶子菜,“我下午再去打点新鲜的野味,您也不要只吃肉,也吃点蔬菜。”
太后对着面前碗里的绿叶子菜皱起眉,可听到齐璟威胁自己,如果不吃蔬菜,就不去给她打野味后,最终还是乖乖听话,不情不愿地将那筷子叶子菜吃了。
盛燕在一旁看着直觉好笑,这一对祖孙处的活像对欢喜冤家似的,就没哪句是不互相呛嘴抬杠的。
盛燕下午终究还是没有陪太后打叶子牌,老人家年纪大了,用过午膳就犯困,直接扶着季嬷嬷的手去休息了。
齐璟正在屋子里准备一会儿出去打猎用的弓箭等物,见到盛燕闲着,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盛燕想着此时春光正好,自己在屋内待着无聊,不如出去透透风,就答应了。
盛燕此次出行带了一套橘色骑服劲装,一双橘色绣花长靴,骑服腰间配有一条大红腰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腰带上镶嵌着几颗红色宝石,在日光照耀下金光闪闪。
为了出行安全,她顺手还将盛家几兄弟送的几样东西带在了身上,两个装药的小瓶子塞进袖子里,金丝软甲直接穿在里面,长鞭系在腰间,镶嵌了珠玉宝石的匕首,更是直接挂在了腰间,流光溢彩,既可以防身,又可以装饰。
盛燕换了衣裳,又将头发全都变成小辫子,用彩线扎起,对着铜镜再三检查几遍,确定自己妆容无误后,才推门出去。
齐璟早就做好打猎的准备了,此时正在盛燕屋外等她。
听见声响转身,正好看见抬脚出门的盛燕。
一抹惊艳在齐璟眼中一闪而过,他含笑着打趣,“刚才看你许久都没出来,还以为你改主意不去了呢,没想到你却是换了这么一身。”
相较于盛燕艳丽的华服,齐璟穿着一身墨绿色绣祥云纹直缀箭袖锦袍,墨色腰带上悬挂着一枚圆形白玉,看起来低调内敛多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盛燕走来,绕着她转了几圈。
“你穿戴这么多宝石美玉,”齐璟目光由上而下打量了盛燕几回,最后落到盛燕腰间系着的宝石匕首上,伸手在匕首上拇指大小的蓝色宝石上点了点,笑道:“到底是去打猎,还是去踏青游玩啊?”
盛燕刚才出来看见齐璟穿的这么简便就后悔选这身衣服了,此刻听他这么说,脸更是直接烧了起来。
“我不去了!”
说着就要转身,齐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挑眉看着她笑道,“这么容易生气?”
“走,门口的马都准备好了!”
齐璟嘴角笑容扩大,拉着盛燕的手腕往门口走,盛燕浅浅挣扎了几下没挣掉,干脆就随他去了。
展风拉着匹纯白色骏马站在门口,看见齐璟盛燕二人拉拉扯扯的走出来,直接低下头。
盛燕看见门口马匹的时候,更加后悔刚刚脑子一热答应齐璟去打猎了。
她之前压根没考虑到打猎需要骑马,这对于擅武的原主盛嫣来说当然不算事,可她不是原主啊,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出门都是搭乘各种交通工具,平日里甚少有机会见到马,更不用说骑了。
眼见着自己被拉得离那些马匹越来越近,盛燕整个人都快僵硬了,甚至还努力的用后脚跟撑着地不愿过去,但最终还是由于力量悬殊,被齐璟轻而易举的拽着往前走。
“拜见主子七小姐,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齐璟终于放开牵着盛燕的手,去接展风手里的缰绳。
“这是我的坐骑走星,你要不要骑着试一下?”
齐璟轻轻了摸了摸白马脑袋,回头问盛燕。
盛燕站在几匹马中间,眼睛小心翼翼地瞟着旁边的庞然大物,整个人都恨不得缩成一团,就怕旁边那匹马突然发疯,一个扬腿把自己踢了出去。
听见齐璟问话,她僵硬地扯出抹笑,正准备开口,旁边一匹黑色的大马忽然往她脸上喷了口热气,吓得盛燕“啊”的一声大叫,朝齐璟扑过去寻求保护。
齐璟手中牵着的走星感到生人靠近,本能的不安啼鸣,又因缰绳牵在主人齐璟手里,最后只甩了甩漂亮的白马尾。
齐璟一把抱住扑过来的盛燕,又用眼睛余光扫了眼周围人好奇的打量目光,笑着说,“不然你跟我同骑走星吧,你之前没骑过它,不了解它的习性,恐怕一时驾驭不了它,还是我在旁看着为好。”
盛燕正在发愁一会儿骑马这事怎么圆过去,听见齐璟提议两人同骑,自然立马点头同意,“好啊好啊!”
齐璟朝她弯唇笑了笑,又嘱咐展风带着几个随从在后跟着。
走星是匹很漂亮的高头大马,毛发油光发亮,又皎白如雪,一尘不染。若说外形,盛燕很是喜欢,可真正要骑时,还是不免有些瑟瑟发抖。
尤其是,现在站在马前,要骑上去,就是一件头疼大事。
“别怕,走星虽然有些倨傲,但有我在这儿,它还是很温顺的!”齐璟一边拍拍走星,一边用力捏捏盛燕的手,“你尽管跨上去,有我扶着呢!”
盛燕知道齐璟不会在这事上骗她,更相信齐璟的能力,闭上眼咬咬牙,鼓足一口气,踩着马鞍,一手借着齐璟的推力,一手拽着马匹,往马上爬。
她太过紧张,没抓住走星的马鞍,反而抓到了走星背部的长毛借力,力气却还是不够,眼见着就要掉下来。
齐璟见状目色一闪,一手托住盛燕的屁股,把她送了上去,一手轻轻揉着走星的颈项,安慰着因为毛发被扯痛即将扬起前蹄发飙的白马。
盛燕对这一切完全不知,只在马上坐了片刻后,胆战心惊的睁眼,然后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上了马,坐在马背上的景色,更为辽阔高远,跟平日里站在地上时的景色大为不同。
“我上来了!”
盛燕兴奋的朝马下的齐璟开口,齐璟也朝着她勾唇。
却不防,此刻走星已经感受到背上坐着的人重量明显轻于平日里的主人,再度焦躁踱步。
坐在马背上的盛燕没想到走星会突然走动,整个身体都向身后倒去。
齐璟瞳孔一缩,牵着缰绳脚尖一点,直接翻身上马,正好坐在了盛燕背后。
盛燕刚刚还像跟飘在水上的浮萍,随风到处飘零,转瞬却已被齐璟牢牢锁在怀中,他的两根臂膀,结实有力,正安全的绕在盛燕身体两侧。
“我们先走了,你们一会儿再带人跟过来!”
回头吩咐一句,齐璟扬鞭抽马,雪白的走星“唰”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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