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以后,童绾倒在他怀里,气息不稳,人也在起伏,贺兰律扬也没好到哪里去,气息凌乱着,耳朵透红。

    他仍抱着童绾,轻拍着她的背缓解。

    “都怪你。”怀里的小人娓着余声抱怨。

    童绾靠在他怀里,手里轻拍着他说:“鱼儿都跑掉了。”

    阵阵轻朗的爽笑从贺兰律扬身上传来,阵及童绾。

    “没跑,鱼儿在这里。”他搂着童绾摇了摇,始终不舍放开,又在她额前的梅花钿覆上一吻。

    他多希望天地听见他的心声,任由岁月留在此刻。

    -

    童绾一身里衣躺在榻上,想起白日那幕,心口就在砰砰跳。

    这段浑噩的时日,便是贺兰律扬日日陪着她,人心是软的。

    她阖眼沉思。

    或许心已经能够交给他了。

    神智涣散了些近乎去见周公了,窗边嘎吱嘎吱传来声音,她以为是风雪没多留意,翻了个身,总觉得面前有股气息,极具压迫感。

    睁开眼,黑夜中床边竟站了个黑衣人。

    她张嘴啊的要尖叫,黑衣人却一把捂住她的嘴,吓得她睡意全无,瞪大着杏眼惶然的盯着黑衣人。

    “嘘,绾绾,是我。”荆廷州摘掉面前的黑面罩,向童绾展示。

    数日以来,他终于摸清童绾被贺兰律扬藏到宫里何处,他终于能在今夜换装来找人。

    带着日夜思念,他终于能见她,又喜又心痛。

    当务之急,他确认她是否带伤。

    见她能动能跳,脸上还多了点肉,被褥干净,童绾似乎还被照顾好了。

    黑夜中,童绾听不懂他的话,只能依稀借着窗外的光,勉强看清他的轮廓。

    他的轮廓是流畅的,气息是陌生的,童绾不知他是来寻仇还是劫色的。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只有贺兰律扬来救她,整个人被吓得浑身颤抖,摇着头发出呜呜呜的求助声。

    “绾绾,我是廷州。”荆廷州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坐进床里和她相认。

    童绾以为他要侵犯,猛地吓出泪,死命摇头抵抗,黑夜中泪光折在荆廷州眼里,他心抽的一痛,捂着嘴的手劲也轻下来,童绾借机卯足了牙力咬着他的掌心。

    荆廷州被咬痛,果断抽空了手,有了张口的机会,童绾破开喉咙大喊:“有刺客!”

    出乎意料的声音,荆廷州只觉得太阳穴在发疼。

    童绾,似乎不记得自己了。

    他果断捂着她的嘴,正要将她打横抱起,童绾却死抓着床沿不松手,两人力量相互拉扯,童绾的后脑勺不慎磕了床角,她痛的呀了一声,却顾不得疼,嘴里大声念:“律扬,快救我!”

    视野里却浮现一幅幅诡异的画面,她却分不出神去留意,眼下只顾着自己安全。

    门外传来踏步声,荆廷州自知童绾忘了自己,暂时带不走她,只能放开她自己从窗边跃走。

    扇门由外而内被踢开,贺兰律扬提着剑,破门便见窗边剩了个残影。

    身后护卫提灯而入,卧室被照明,他才见童绾伏倒在床边,半跌在地面,身上还挂着被褥,身后的发丝乱成团,狼狈不堪,浑身是较弱无助的破碎感,他一窒,攥着拳,狠声下令:“追”。

    护卫往外冲去,剩下几名护卫留在门外守候,他快步到床边将童绾抱起,连拍着她的背安慰:“没事了,有我在。”

    童绾恍惚间才自己得救了,扑进他的怀里,泪如泉涌:“律扬。”

    她一直念着贺兰律扬,贺兰律扬便一直应着:“我在。”

    直到她平复,贺兰律扬向她问起:“有看清是何人么。”

    童绾摇摇头,瞳色惘然无助,言:“不知,他一身黑衣,说他是廷州,廷州是何人,你认识吗?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贺兰律扬猛地回话,随后发觉自己语气重了些,他捂着太阳穴说:“我认识,算是仇人。”

    看来荆廷州终究是查到来了。

    “因为我是你的人,所以他是来找我报仇?”童绾自己胡思乱想,摸着后脑的肿块,生疼,她却不想和贺兰律扬说,免得又让他操心。

    “大抵是。”贺兰律扬又因她说的那句我是你的人,捧起她的手,视如珍宝般碎碎念:“温温,你终于承认你是我的人了。”

    童绾拿着被褥挡着自己,埋着脖子说:“迟早是了,难道不是吗?”

    “是。”贺兰律扬搂着她入怀。

    -

    逃出大郦皇宫,荆廷州除去一身的黑衣服,来到了与数人接头的地方。

    数人见黑夜走来只有他一人,便知计划泡汤了。

    荆廷州深知无法智取,只能硬闯。

    想起童绾那一句话话他就心碎,贺兰律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如此依赖,张口就是喊起他的名字。

    -

    大郦皇宫,贺兰律怀越过贺兰律扬,下了密诏接见童绾。

    童绾不知情,只能跟着尉迟峰进了广阳殿。

    广阳殿是个小殿,再进数人,估计就不够站了。

    此殿且不如其名,殿内不入外光,角落偏阴暗,四周散着幽冷,童绾不自觉抱臂取暖。

    “朕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任何欺瞒,人头落地。”黑影间走出了个人影,童绾作揖行礼:“是。”

    贺兰律怀这才头一回看清被他长兄藏着掖着的女子,身姿偏瘦,双肩较窄,双眸瞳色皆为幽黑,柳眉细长,唇形偏横看竖看也不像大郦人的长相。

    “名字。”

    “温温。”

    “你可是喜欢朕的长兄。”

    “应是。”童绾垂下眼帘。

    “他可喜欢你。”不知觉间,贺兰律怀已踱步走到了殿门边,话里话外围着童绾转,连行走也围着童绾,惹得童绾也低着头转过身回话。

    她站在阴影处,贺兰律怀已站于门间的明亮处,门外的白光过于刺在眼底,刺的她脑里生得一阵眩晕,后脑的伤疼得她几乎咬舌,可她却只能强行让自己站稳脚跟。

    “应是。”

    “你是何人。”

    “奴婢是明华女子。”努力回想,记忆依旧空白一片,眼前却闪着一幅幅的画,陌生的画面。

    “如何认识大王爷。”尉迟峰接过话。

    “萍水相逢。”

    贺兰律怀被她的回答一呛,却见她不像隐瞒,忍着不发作,尉迟峰追问:“他为何把你带入宫。”

    “奴婢数日前失了忆,是大王爷将我救回。”

    “失忆?”这倒是引起贺兰律怀的兴趣,他饶有兴致的盯着童绾,良久,站在她面前,冷冷发声:“抬头给朕看看。”

    宽袖下手心不自然的紧攥,童绾闻言不自然的抬着头。

    面前七尺的帝王拢着一道阴影搁到她身上,身影轮廓外,门外遍地白雪,泛着刺眼的光映入她的眼底。

    霎时间,她后脑乍得作疼,刺得她冬日竟额前冒着细汗,唇色也在刹那间失去血色。

    “也是犯贱的,偏要找个明华的。”他饶有兴味的伸指勾起童绾的下巴,煞有其事道:“怎么,看了眼朕,就吓成这副模样。”

    从她身上找到了欺虐的快感,贺兰律怀见她一副蔫死的脸,勾了勾唇,继续吓人。

    “以后有得你好受的,要怪就怪你跟了贺兰律扬。”他用手指挑着她的脸,左观又察,说:“你跟着他,就是和朕作对,看你容貌不差,朕准你跟着我。”

    童绾闻言忍不住露了夷色,后脑的阵痛传来,咽喉干涩,闻着贺兰律怀身上那股龙涎香,蓦然间脾胃翻涌,她戛然倒在地面干呕。

    她的反应两人所料未及,贺兰律怀遽然被惹怒,大骂:“朕竟然让你恶心,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从地面扯着她的衣发,童绾被他带着,原本倒伏于地面,被迫坐起身,听着他的骂声:“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跟不跟。”

    童绾不知自己为何突然间难受难忍,脑后的痛感直来,她难受的皱眉,嘴里念着唯一的依靠:“律扬。”

    贺兰律怀从未在女人面前如此失败,还是在他大哥的女人面前,他松开她,站起身便是发了狠劲对她踹了一脚。

    一脚足以让童绾失去所有力气,她扶着地,几乎要迎来第二脚时,尉迟峰连忙伸手拉住了病态的男人。

    “王上,冷静,要闹出人命了。”

    尉迟峰猛扯着贺兰律怀,童绾用着最后的意识眯着眼看向两个拉扯的男人。

    恍惚间,尉迟峰袖口往后扯着,手里的那串麒麟菩提子佛珠映着背后的白光刺进童绾眼底,与记忆深处未被察觉的印象重合。

    溘然间,万千思绪飘上脑海,无数副画面于脑中迸发。

    荆廷州坠崖,李升向自己索命的大火

    她猝然倒下,血从嘴角流着下来,长发扑落于瓷砖面,掩着她的哀容。

    心灰意冷之际,殿内闯进了一道人影。

    贺兰律扬将童绾扶起,见她面如死色,心痛难忍,呼喊着:“温温。”

    童绾尚未完全失识,闻见熟悉的声音,数个属于她与贺兰律扬的画面在眼前飘起。

    为他上药,陪他入眠,与他冬钓,与他拥吻。

    她甚至蠢到以为自己是贺兰律扬的人,甚至推开了冒着被刺杀处置风险仍要找自己的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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