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凯瑟琳·德·包尔夫人的来信

    

    达西藏在绿篱幕墙的一个角落心里暗悔，刚才他应该大大方方的走出去打断对方的交谈，也好过藏在一个进退两难的角落被动的偷听。

    他没想到那两人没有继续走动，而是停下来交谈，与他仅有一道绿篱幕墙相隔。那男子拿出一条项链，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听得清楚，就连其中的讨好和期待也让人听得分明，“格林小姐，我想这一定是你落下的项链。”

    达西握住蓝宝石项链的手收紧，他猜错了，这应该不是格林小姐的珠宝。

    “埃德蒙先生，您真可爱，可它不属于我。”西尔维娅眸光闪烁，声音轻灵，悦耳动听得就像一支美妙的歌。

    “这条项链一定是属于您的，只有这样才是它最好的去处。”达西现在听明白了，这是男士在变着法的讨好小姐，想要赠送项链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借口。撞见这等隐私实在不是绅士所为，他尴尬的站在那里，心里尽量去想别的事，期望分散注意力。

    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位男士正是他在剑桥时同一个年级的校友，圣约翰学院的小丹斯先生，达西听着对方巧舌如簧的讨好女士，心里不由好笑，要是在圣约翰学院时小丹斯先生也有这样伶俐的口齿，那他的成绩一定不会如此糟糕。

    “先生，谢谢您的好意，您不是第一个对我这样说的人，已经不新鲜了，这条项链的主人一定不是我。”西尔维娅又柔声说了几句话，小丹斯先生脸颊涨得通红，却也没有因为被拒绝而生气，他激动的说，“格林小姐，您别生气，这条项链怎么配得上您，只有更珍贵的珠宝才能与您相配。”

    隐隐绰绰的绿篱之后，达西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达西简直要被小丹斯先生气笑了，怎么会有人这么愚蠢，上赶着讨好一个明显并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小姐。结合刚刚听到的言语，达西猜测这位小姐不只是对这位绅士不感兴趣，只怕他的珠宝也没有入了她的眼吧。对于能够肆意将男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格林小姐他实在没什么好感。瞧瞧，这是她今天遇到的第几个傻蛋？听她的意思，这还不是第一个有人这么做的？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路过达西藏身的绿篱，略作停顿，又婷婷袅袅的离去。

    达西提起的心紧了紧，少女轻盈的步伐仿佛踏在他的心上，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被人发现了，预想中即将面对的尴尬没有到来。等人走远，他捏了捏手里的宝石吊坠，决定不亲自出面归还，他可不想变成少女口中任人戏弄的可怜男子。

    达西回到宴会厅，目光逡巡，没有看到格林小姐灿烂的金发，他唤过一个侍从，让对方帮自己把失物转交。可是侍从坚决不肯，他收到过命令，决不能为格林小姐转交礼物。

    “要不，您可以写封信？”达西无奈，也不知道这条命令是格林小姐下的，还是她位高权重的“好朋友”埃略特伯爵的吩咐。

    “达西，你躲到哪里去了？快过来，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詹姆士伯爵是有心提携这个子侄，达西不能拂了长辈的好意，将项链放进口袋跟在詹姆士爵士身边又认识了不少权贵。

    直到舞会结束，格林小姐和埃略特伯爵都没有出现，达西没能找到机会将项链送还给它的主人。主人没有出来送别客人实在是一件失礼的事情，但众人习以为常的态度让达西明白，恐怕平时埃略特伯爵就做了不少出格的事。

    第二天下午，查尔斯·宾利带着两个姐妹前来拜访达西。

    “达西，你昨天去参加埃略特伯爵的舞会，感觉怎么样？”宾利热情的问好友参加贵族舞会的感受，一双蓝眼睛闪着亮光，他好奇极了。达西每次出席舞会，总是不爱跳舞，也许他到了贵族舞会上能变得活泼些，或许能遇上让他心动的可爱小姐。

    宾利小姐和她的姐姐郝斯托夫人也期待的看着达西，那可是伯爵府的舞会啊，她们也好奇极了。

    在宾利一家三人亮闪闪的目光中，达西简洁的讲述了他在舞会上遇到的人和事。尽管达西的讲述干巴巴的，一点也不生动，可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宾利姐妹从他简短的叙述中脑补在埃略特伯爵府邸举行的盛大舞会。

    宾利小姐眼光灼热看着达西，在心里烧起一把激动的火，在她交往的绅士中，也只有达西才会受邀参加贵族舞会，她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够挽着达西的手臂出席贵族舞会，听到他向别人介绍自己卡洛琳·宾利是他的未婚妻。

    “伯爵夫人小姐们都穿什么样的裙子呢？”郝斯托夫人对舞会上的夫人小姐们的穿着打扮更为上心，贵族的打扮就是时尚的风向标，只是达西不是会关注小姐们着装的性子，但话已经问出口了，也不好收回去，郝斯托夫人只能尴尬的喝着茶。

    “好了，亲爱的路易莎，你又不是不知道达西先生的性格，他哪里会去注意小姐们穿的什么，我上次穿了一条旧裙子，他都没认出来，还夸我的新裙子很漂亮呢。”宾利小姐出言为自己的姐姐和心上人解围，语气里的亲昵流露着自己和达西的亲近。

    “实际上，昨天格林小姐穿了一条绿色提花的裙子，得到了许多人的称赞。”

    “格林小姐？”卡洛琳从自己的朋友那里也听说过美名远扬的格林小姐，没想到会从达西口中听到对她的称赞，她暗生警惕。

    “是的，埃略特伯爵的女伴西尔维娅·格林小姐。”达西不再多言。可他只说格林小姐的绿裙子漂亮，究竟是怎样个漂亮法又说不出来，郝斯托太太被勾得心痒痒，恨不得自己昨天就在舞会上，去看看那条被众人交口称赞的美丽裙子是个什么模样。

    “听说格林小姐很美，你见过了是吗？达西，约翰曾说过如果能被她看上一眼他能幸福得晕过去。”宾利的话让卡洛琳很不高兴，她的兄弟总是天真地以为这天下全是好人。尤其是对美丽的小姐，他总认为美丽的女孩心也一样美丽。

    作为一个美貌的小姐，如果她的丈夫这样天真可爱她或许会觉得甜蜜，但要依靠兄长的她却不愿见到查尔斯被别的女人牵着走。她看了一眼达西，还是这样理智又强大的绅士更得她心。

    宾利的话让达西蹙了下眉头，格林小姐很美没错，可那与他无关。看多了上流社会貌合神离却又私下各自取乐的夫妇，达西一贯对包养情妇、寻找情人的行为敬谢不敏，他向往的是心意相通、情投意合的婚姻关系。美貌动人的格林小姐，单凭她周旋在几位绅士之间的传闻达西就对她不喜。不过达西并没有多做评价，他话锋一转提起另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话题。

    “伦敦的空气越来越糟，宾利，社交季快结束了，你找好去乡下消遣的去处了吗？”达西的话提醒了宾利。

    “昨天我刚收到一封信，在南部麦里屯一个叫朗博恩的村子里有一所花园，它的主人愿意出租，当然比不上彭伯里庄园，不过我想，那也是一所可爱的房子。我正希望你有空陪我去看看。”

    达西点头应下，他知道宾利一直在找一所宅子安顿下来，如果不是德贝郡没有合适的房子，他很欢迎和宾利成为邻居。

    格林小姐的话题就此揭过，但达西想起还落在自己手中的项链，他准备写一封信，派男仆将信和项链一起送到格林小姐府上。

    只是在那之前，他先收到了姨妈凯瑟琳·德·包尔夫人的一封急信，达西回到书房看了信，出来急匆匆让仆人备马。“很遗憾，宾利，姨妈那里有点事需要我去帮忙。我得立刻去罗新斯庄园拜访，我不能陪你去看房子了。”

    “当然，你不必道歉，德·包尔夫人的事比较重要，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宾利是一个大度又热心的青年。

    达西摇摇头，“事关家族的私事，我能处理好。”宾利没有追问，他十分信任达西的能力。

    直到离开卡洛琳还在生闷气，本来还以为能邀请达西去他们的新宅子住一段时间，这是多好的独处机会，又被他那个寡妇姨妈破坏了。

    实际上，对德·包尔夫人在信中提起的事，达西也是十分震惊。他的姨父德·包尔先生是一位正直高贵的绅士，待人宽厚，这才让他和自己脾气急躁的姨妈也能相处融洽。在达西心里，宽厚温和的德·包尔先生和自己强势急躁的姨妈，也能算做一对幸福的眷侣。在后来姨父去世，姨妈孀居的日子里，亲人们也不止一次感慨，德·包尔先生实在太好，这才能一直宠着姨妈让她养出这么一副说一不二的性子，过得自在快活。

    可是姨妈在信里说了什么？他的姨父的遗嘱执行人登门拜访，那个女孩找到了。达西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鼎鼎大名的交际花西尔维娅·格林小姐有所交集。

    达西已经知道，即使德·包尔家对外声称格林小姐是家里小时候走失的女孩，是表妹安妮的妹妹。但是他心知肚明安妮就是姨妈唯一的女儿，她从来没有一个妹妹。除非格林小姐是他的姨父，德·包尔先生在外面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女孩。

    家里多出一个私生女，还要认在自己名下，不用想也知道，这对于向来得意于婚姻幸福的姨妈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更何况，这个女孩还是近来在上流社会声名鹊起的交际花，和她扯上关系，这对自诩贵族出身的姨妈又是一个巨大打击。

    达西必须尽快去罗新斯庄园宽慰自己姨妈惊惶的心。坐在疾驰的马车里，他叹一口气，姨妈那么强势，但面对突然出现的丈夫的私生女时，她依然会很难过，这是她所受到的来自丈夫背叛的伤害。坐在马车里看着大雨模糊了窗外的景色，达西在心里再次坚定，他向往的婚姻，一定是情投意合心心相印的爱侣相伴相守在一起。

    马车坏了，停在驿站检修，达西心里惦记姨妈，这里离罗新斯庄园也不远了，交待仆人随后把行李送过去，达西先骑马独自前往罗新斯庄园。

    没想到雨后的道路湿滑，意外突然发生，达西坠马摔下山坡，头重重磕在石头上，鲜血流出，染红了他随身携带这会儿摔出来的蓝宝石项链。达西昏过去之前自嘲的想，偷听加上没有及时物归原主果然不是绅士所为，这次上帝对他的惩罚实在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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