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48菲茨威廉上校的未婚妻

    

    对于达西先生愿意对自己说出我相信你，西尔维娅心里很感动。她轻声向达西道谢。

    “别客气，西尔维娅小姐，我相信你的为人不会无的放矢。你曾经教导过乔治安娜，遇到欺负自己的人，不要畏惧权势，直接还回去。我想你会做得很好。”达西不知道是在向她解释还是在说服自己，是的，你帮西尔维娅小姐说话是因为感谢她帮助过乔治安娜。只是，他心里真的只是这样想的吗？这是一部分原因，但绝不会是主要原因，看到她亮起来的眸子黯淡下去，就像被欺负了的兔子，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的样子，达西很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他克制住突然生出的冲动，只能用干巴巴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支持，他向来不会安慰伤心的小姐。

    “达西！”凯瑟琳夫人大声呼喊外甥的名字表达自己的不满，这种感觉真糟糕，就像曾经已经发生过好几次的那样，达西站在她的对立面去维护西尔维娅。送她回家是这样，允许她经商是这样，现在还支持她得罪贵族了。

    达西一再为了外人挑战自己的权威，还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和安妮订婚，凯瑟琳夫人对达西的不满与日俱增，觉得这个外甥看起来也没以前那么顺眼。只是到了此时此刻，她也不会将达西和西尔维娅联想到一起，达西可是最清楚西尔维娅身世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娶一位私生女为妻。

    菲茨威廉伯爵夫人看有闹得不愉快的趋势，站出来打圆场，“怎么又生气了呢，我们只管尽到地主之谊，招待好客人。至于其他的，人和人之间是否投趣都是看缘分的，西尔维娅，我们不强求你和所有人都成为密友，只要面上不被人挑出错就可以了。”

    西尔维娅点点头，“我尽量。”凯瑟琳对她的态度不满，还想再说几句，被嫂子按住手摇摇头制止了。

    对于这一出争执菲茨威廉上校毫不知情，他回城里去处理一份紧急公务了。出于之前的不愉快，莱斯伯爵没有像原计划的那样在赫梅斯庄园度过一个悠闲的假期，不过，即使只是短暂的拜访也足够他们回到伦敦之后释放出和菲茨威廉伯爵一家交好的信号。这趟旅程的目的已算达成，至于内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人们并不关心。

    或许是那天舅舅没有站在她身边，达西发现西尔维娅小姐对舅舅的热情有所消减，她不再眼巴巴的往舅舅跟前凑，那孺慕的表情就像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兽，依恋的想要靠近。

    西尔维娅并不是因为菲茨威廉伯爵没有支持自己就认定他不是f先生，或许有些难过，那个会坚定的说出“格林小姐，别怕，我相信你。”的f先生是真的离开她很久了。没关系，西尔维娅在心中对自己说，若菲茨威廉伯爵真的是f先生的话，他不过是失忆了，忘记了和自己一起度过的时光，不过还好，他依然健康的活在这个世上。

    可即使是这样安慰自己，西尔维娅心里还是委屈极了，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时忍不住落了泪，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在一旁将她的委屈尽收眼底，温柔的安慰她，“我知道，我都知道，西尔维娅。”

    过了几天，菲茨威廉上校返回了赫梅斯庄园，和他同行的还有伦敦著名的医生乔治·拉萨特。菲茨威廉伯爵在海上的意外昏厥成了一家人的隐忧，虽然家庭医生做了检查认为他的身体很好，没有什么问题，但他们还是充满担心。这次菲茨威廉上校在伦敦办完事之后，得上司引荐拜访了伦敦久负盛名的拉萨特医生，他费了很大功夫说服拉萨特医生和自己回赫梅斯庄园为父亲做一次身体检查。

    拉萨特医生在房间里为菲茨威廉伯爵做检查，外面的会客厅里众人都焦急地等待着结果。拉萨特医生出来之后立马被伯爵的家人包围，他简要说了检查结果，和家庭医生的诊断一样，菲茨威廉伯爵的健康状况良好，只是长久奔波之后有些劳累，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即可。

    “那爸爸在海上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他的身体没问题吧？”拉萨特医生将当时贴身伺候伯爵的男仆叫过来，仔细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断言，“菲茨威廉伯爵现在的身体没问题，至于之前的昏迷，我推测是由于海上航行水土不服导致的身体虚弱，偶然昏迷之后身体陷入昏睡保护自己的身体机能，现在已经没有大碍。”

    听到拉萨特医生的诊断，菲茨威廉一家总算松了一口气。突然一直很安静的西尔维娅对着医生提出自己的疑问，“拉萨特医生，请问，如果一个人昏迷之后醒过来丢失了一部分记忆，那他还会想起来吗？”

    听到她的问话达西皱起眉来，西尔维娅小姐对舅舅如此在意，她这么问是不是在暗示舅舅丢失了一段记忆，甚至那段记忆还和她有关。可是，舅舅之前的大半年一直在远东，他和西尔维娅小姐之前的人生应该全无交集，为什么西尔维娅小姐的表现让人觉得她认识舅舅很久了，只是舅舅他……忘记了！

    “西尔维娅小姐，你的问题很有意思。我曾经遇到过这样的病例，不过是头部受到撞击之后昏过去，再醒过来出现了认知上的混乱，也就是你说的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拉萨特医生停顿在了这里。

    “那然后呢？后来这位病人他康复了吗？”西尔维娅紧张的追问，达西看到她甚至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显然拉萨特医生的回答对她很重要。

    拉萨特医生没有再卖关子，他摇摇头，“这位病人到现在也没有找回丢失的记忆。”西尔维娅满脸失望，泄了气坐回沙发上。“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怎么了，西尔维娅小姐，你的亲人朋友中也有人有这样的病症吗？”西尔维娅摇摇头，她不能把自己的猜测随意说出来。

    拉萨特医生看到小姐无比失落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实际上我们曾经有一种设想，病人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导致的失忆，如果他再次受到撞击或许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当然，也有可能变得更糟，甚至丧命。这很危险，所以没有人尝试过。”西尔维娅随着他的话语一时振奋，一时失落。

    他接着说，“其实失去一小段记忆也未必是件坏事。”对上西尔维娅疑惑的目光，他笑了笑，继续说，“我的那位病患就曾说过，他忘记的很多都是不开心的事。有一次他甚至和自己的仇人笑眯眯的打招呼，把对方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根本不记得他们结过仇。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失忆后比失忆前快乐了很多。”

    “忘记的是不开心的事吗？真好，可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呢？”西尔维娅语气轻飘飘的，可是让人听着心里难受。达西想，即使她不愿意说出来，但看这模样，西尔维娅一定有一位重要的人忘了他们的记忆。

    达西嘴抿成一条直线，脸色严肃。菲茨威廉上校出声打破了这有些沉重的气氛，“好了，爸爸没事不是很好吗？小姐们就是爱悲春伤秋，一丁点小事都能让她们哭个不停。”菲茨威廉上校话里对女孩的嫌弃差点引起女士们讨伐，就连达西，听着他的话也觉得心情更糟了。西尔维娅小姐并不是故作矫情的人。

    菲茨威廉上校还没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在场的很多人，对上达西的黑脸，他立刻拍了下脑袋，“啊，达西，我差点忘了，你在拉姆斯盖特不是摔晕过去了吗？乔治安娜担心极了，她知道我邀请了拉萨特医生，特意叮嘱我请拉萨特医生也为你好好检查一下。”

    菲茨威廉上校的话让大家都将关注的目光转向达西，“达西，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凯瑟琳夫人惊讶的大叫。

    达西无奈的看了表兄一眼，“我没问题，”他对上西尔维娅讶异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又加了一句，“我并没有丢失记忆。”不仅没有丢失记忆，他还多了未来两年的记忆，这些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拉萨特医生尽责的为达西做了检查，得出这位先生身体再健康不过的结论，这让菲茨威廉一家都很开心。西尔维娅看着达西高大的背影，那种熟悉感又出现了，真是够了，西尔维娅，你怎么能看到一位绅士就把他往f先生身上想呢？西尔维娅嘲笑自己走火入魔了。

    达西沐浴后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正在草地上散步的安妮和西尔维娅，停下了擦拭头发的动作，达西，你真的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记忆吗？他扪心自问，那个最近常在夜里出现的少女身影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地，似乎能够和远处的曼妙身影相融合。

    达西眯着眼，看到阳光为西尔维娅的身影勾勒出一道金边，她在阳光下行走，脸上扫去近日的阴霾，美好纯洁得让人心动。达西忽然在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他希望西尔维娅能够一直这样幸福的笑着。从前这样的念头，从来没有过。

    达西站在窗前，从日落到夜色沉沉，他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塑，站在窗边一动不动，“达西，你没有下去吃晚餐，是身体不舒服吗？”

    菲茨威廉上校敲门走进房间，关心自己很久没有露面的表弟，“不，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怎么，难道还有事能难倒我们的大能人达西？”菲茨威廉上校的话没有让达西情绪波动，他的心里就像奔腾的岩浆，从来没有过的感情充斥着他的胸膛，这种感觉叫他激动又陌生。不过，他没有叫旁人得知自己心事的习惯，在他下定决心之前，这件事他不会透出半个字去。

    达西摇摇头，他不愿意说菲茨威廉上校也不在意，达西一直是稳重内敛的。他倒了一杯酒，悠悠然走到达西身边，“达西，我想我找到那个人了。”达西一头雾水看着表哥，有种他抢了自己话的感觉，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荒谬。

    菲茨威廉伯爵藏不住话，或许是觉得达西疑惑的表情很有趣，亦或是这件事的喜悦太多，他控制不住的笑起来，“达西，我过去不相信命运。可是我看到她就觉得喜欢，第二次见面就想把她娶回家去。”

    达西闻言侧头看向表哥，“这么说来，你是有意中人了？”

    “当然，我打算最近就向她求婚，至少要在下一次上战场前结婚。”菲茨威廉上校历来极易讨小姐们喜欢，这不是达西第一次听见菲茨威廉上校说他有意中人了。他中意的小姐有过很多，最近一次听他提到的还是西尔维娅小姐。

    对表哥的热情，达西不予置评，他相信表哥不会吃亏。他也不会再犯过去那样的错，对一位不熟悉的小姐予以评价，这也让他错过了最早知道事实的机会。所以，等到半个月后菲茨威廉上校带着莱斯小姐出现在大家面前，介绍这是他的未婚妻的时候，菲茨威廉家的人都表情各异，震惊、古怪，还有诧异。

    达西尤为惊讶，他第一时间将目光转向西尔维娅，见对方表情淡淡，他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些让人苦恼。站在一旁的安妮脸色煞白，蛾眉轻蹙，瞳孔睁得很大，一副受到了很大惊吓的样子。西尔维娅站在安妮身边，对方将手放在她的臂弯里捏的死紧，“西尔维娅，那是维克多表哥他的未婚妻，是吗？”未婚妻三个字仿佛一块铅石压在她的舌根，让她费尽心力才将这三个字说出口。

    西尔维娅将她备受打击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叹一口气，她果然没有看错，安妮她喜欢菲茨威廉上校。“要我送你回房去休息吗？”

    “不，这可是维克多表哥的大喜事，我贸然离开太失礼了。”安妮看着西尔维娅眼里的关心，从她剔透水润的眸子里看到了然，觉得自己的心事在她面前无从隐藏，“我没事，妹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安妮轻声对她说，也是在对自己说。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吗？维克多表哥对自己没有好感，自己不会是他的意中人。她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维克多表哥牵着一位美丽的小姐，将她介绍给大家，那是他的未婚妻。只是她没想到，那一天来的这样快，快的让她无法做好准备。

    西尔维娅看安妮下定决心苦着自己也要留下来祝福意中人，心里为她难过。凯瑟琳夫人知道女儿的这番心事吗？恐怕不会，凯瑟琳夫人一意孤行的撮合安妮和达西先生，只可惜，两个人都对她倡导的这门婚事无意。

    晚餐过后，达西和表兄站在角落里，他看着远处面色冰冷的西尔维娅小姐，对菲茨威廉上校开口，“这门婚事你是认真的吗？表哥。”

    菲茨威廉上校意味不明的笑着说，“达西，我看起来那么不可靠吗？我不会随便拿一位淑女的名誉开玩笑。”

    达西皱眉，背后道人长短不是他的风格，可是对表兄的关心占了上风，他不能看着亲人一无所知的迈进婚姻，他希望他知晓情况之后再做决定。达西犹豫片刻依然决定开口，他将不久之前莱斯伯爵一家登门拜访的事和盘托出，一为感谢，二为致歉，他简单陈述了莱斯小姐和西尔维亚小姐之间的过节，将双方的言论不加感情色彩的告知菲茨威廉上校。

    “达西，你说的这件事莱斯小姐已经告诉过我了，这是一个误会，你们不要对她有偏见。”菲茨威廉上校忍着不快和表弟解释。

    “我相信西尔维娅小姐，她不是随便冤枉别人的人。”达西声音诚恳，话里是不容忽视的认真。“随便你，你相信西尔维娅小姐，我也相信我的未婚妻莱斯小姐。”菲茨威廉上校出声维护自己的未婚妻。

    达西皱着眉，继续说出他的调查结果，“你认识下院议员亨特·库珀吗？一年前他是巴斯的地方行政长官，当时舞会上的意外他进行了调查，最终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将凶手绳之以法。你感兴趣的话这是他的地址。”

    菲茨威廉上校心里一沉，他板着脸收下达西给他的便签，嘴上不说，其实心底已经动摇，比起“一见钟情”的莱斯小姐，他更加信任达西的人品。达西不会无的放矢，他让自己去调查就证明事情的结果和他说的一样。

    菲茨威廉上校想到门当户对的莱斯小姐，心中为她开脱，她应该不是故意的。菲茨威廉上校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新娶的未婚妻是一位心肠狠毒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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