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梁氏就扭头过去冲着自己身后的丫鬟说了些什么,丫鬟听过话,连忙往外跑去,就在杨语冰好奇她是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没一会儿便又回来了。
梁氏接过丫鬟手里的东西,转过头来看杨语冰:“你说的对,喜欢才值千金。”
“我瞧着你从商之道琢磨得不错,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当初的嫁妆里面倒是有那么几家店面的地契,只是我到底不擅长经商之道,眼下瞧着倒不如给你。”
说着梁氏便把自己手里的地契递出去:“我手下的店面大多不赚钱,只有这家布匹店因为织工手熟,算是还能挣些银子,如今便给你吧。”
杨语冰连忙摇手拒绝:“这怎么可以?这东西应当算是大舅母的嫁妆,我怎能收,大舅母太过客气了。”
梁氏倒是反应淡然:“我自己的嫁妆,自然是可以自己管的,况且我生的都是臭小子,自然不需要这些东西,你拿去也算是它的价值。”
梁氏嫁进门的时候,与小姑子钱氏算得上是密友,后面钱氏嫁人,有了女儿之后也是常常带回娘家,因此真要说起来,杨语冰还真的算是梁氏看着长大的。
所以这地契对于她来说,拿出去也算是一点都不心疼。
而杨语冰却是怎么都不能收的。
钱家的几个舅舅虽然都在官府做事,外祖父钱永年更是江州的二把手。
但真要论起来,钱家的家规严,所以后辈都被教导不能去做那贪污之事,因此钱家人一向过得格外清贫。
大多时候都要看家里为数不多的几家店面是否操持得当,若是今日把钱家为数不多能够赚得钱的店面拿走,那钱家之后的日子不是更加难过?
而杨语冰的拒绝却没有多大用处,梁氏眉毛一拧,严肃地说道:“这店面说是给你的,你自然就是收着,莫不是嫌这店面不够?”
说话间她低头又从一叠的地契中抽出了两张:“这两张地契的店面虽然没有这家布匹店生意好,但也算得上是能混口饭吃,你不妨一并拿去吧。”
杨语冰只觉得头疼。
瞧着梁氏这样的态度,显然是铁了心要把地契拿出来给自己的,若是再推脱一会儿,恐怕到时候就又要扯起多拿几家店面的事。
更难应对的是梁氏这样做,旁人并没有觉得诧异出来制止,反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赞同着她的做法。
“月茹说的是。”孙氏点点头,“这地契给冰儿你也算是有它的价值。”
“我这里也有几家工坊,若冰儿有看上眼的,也可拿去。”二舅母柳氏也出言应到,说着就要让自己的丫鬟也回房去拿东。
再这个话题下去,恐怕今日就真的要纠结这个话题到天黑了。
所幸午膳的时候到了,听见门外有丫鬟在唤,杨语冰顿时松一口气:“我们还是先用膳,先用膳吧。”
借着用膳的借口,总算是把一群人都给招呼到前厅用了午膳。
本以为用膳过后就是小憩,该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不谈,怎知情况却是不尽如人意。
“饭也用过,如今倒是可以坐下来,让你好好挑挑这店面了。”
梁氏的一句话又让杨语冰的脸垮了下来。
看来今日不挑一家店面走,是真的过不去这个坎了……
于是她只能先出言安抚住在场的人,随后把众人拿来的地契,在自己面前一一摆开,认真地思考着该选哪一张。
自然是不能选择那些太过赚钱的店面,自己是不缺银子,但这银子对于钱家来说,却是极其重要的。
好在穿越过来之后,她在江州城内的大街小巷跑过之后,也对每个地段都有些了解。
地契上面写着地点,从这里,她就把几家明显非常挣钱的店面给剔除出去,剩下的地契要么是地段不好,要么就是经营的不是什么赚钱的买卖……
从这里面挑,对于钱家的影响,应该会小不少。
眼睛就着剩下的几张地契上面掠过,一张张仔细地看了过去,在心中衡量着每一张地契背后的店铺工坊代表的价值。
眼睛这么一飘过去,其中一张地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杨语冰出手拿起了那张地契,放在手里仔细看着——这张地契,对现在的她来说,也许是最合适的。
在一旁盯着她的几人,瞧见她选中了这家店面,纷纷出声问道:“要选这一家吗?”
这张地契是柳氏的,她凑过头来定睛一看,犹豫地反问着:“这家工坊还是算了吧,根本赚不了多少银子,冰儿你不如换一家。”
杨语冰的手上拿着是一家泥瓦工坊,如果按照今朝的理解来看,这东西的确挣不了多少银子。
因而也难怪柳氏会觉得这选择不太好:“我瞧着其他的几家也都是不错的,你瞧着这家……”
还没有等柳氏论证其他几家工坊的价值,就被杨语冰制止。
“千金难买喜欢。”她摇了摇手里的地契,笑盈盈地说道,“这泥瓦工坊可是我如今最想要的。”
虽然杨语冰这么说,但其他人却觉得她是言不由衷。
若是旁的也就算了,这泥瓦工坊的确是赚不来多少银子,泥瓦生意也不比别的,做得新奇一点还是有些出路的。
就这砖呀瓦的,怎么可能赚得了大银子?
这么想着,每个人的眼睛里面都流露出了不赞同的情绪。
而杨语冰则是轻笑一声,缓缓地把地契在桌面上重新铺开:“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这泥瓦工坊的确折腾不出什么大名堂来,但我可不是旁人。”
杨语冰的话听得在场的人疑惑不已,纷纷噤声等着她的解释:“我手里有一张方子,这张方子,保准能够让这家泥瓦工坊发光发热。”
她的话有些难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泥瓦工坊会发光发热,但是听着前半句的话,再看杨语冰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她对于自己的那张方子格外有信心。
而杨语冰说到一半,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地与孙氏说着:“这工坊也不是我的,虽然从二舅母这里拿到地契,但真正的主人可不能是我。”
接着她又抬手制止了几人意欲解释的话语,自顾自地说道:“我用方子入股,钱家用地契工坊入股,我们彼此各占五成收益如何?”
“这怎么能行?”柳氏皱起眉头,不赞同地反驳道,“这地契既然是已经给你的,就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况且你出的方子才是关键,没有你的方子,就算我们有工坊又有何用?”
柳氏的话说完,其余几人跟着点头帮腔,似乎怎么都不能让杨语冰把这分成给让出来。
杨语冰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这方子虽然得用,但我也只不过是提供一个方子罢了,日常的工坊管理,还是得看几位舅母的。”
“因此怎么能说都是我的功劳呢?”随后还没有等几人辩驳,她又兴高采烈地和她们讲起未来的泥瓦工坊要如何发展,一时间也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过去,倒是忘记继续纠结这里面的分成问题。
几人各自出点子,互相商量着来,时间倒是过得飞快,连说好午膳过后的小憩都给忘记了,一门心思都花在讨论这工坊上面。
在这讨论当中,杨语冰也潜移默化地把她们想要继续商量分成问题的心思给止住,转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等到众人谈到最后,抬头一看门外,才发现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如今尚是夏日,天色暗的晚,现在一看天早已全黑,足可见他们商量了多久的时间。
巧的是,几人刚刚就着工坊的事情聊得尽兴,正要结束话题的时候,在官府忙碌的外祖父也回来了。
钱永年早在昨日就知道今天家里会来人,因此一回府,就自顾自地往正厅的方向走。
跨过门槛,钱永年终于在烛灯下见着许久未见的杨语冰。
“冰儿在呀。”他脸上带出了笑意,几个跨步就走到了杨语冰的跟前。
而另一个角度,杨语冰也是第一次见到原身记忆里面的外祖,不知怎么回事,一见面,就有一股熟络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杨语冰迅速地站起,把钱永年拉着坐下,自己则是坐到了下手的位置,回答着钱永年时不时提出的小问题。
“这么久没见,冰儿倒是变了不少。”想起自己这个外孙女过去的遭遇,钱永年就心头一酸,眼角的泪水不由间流了下来。
见到钱永年好似哭了,杨语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手在身前犹犹豫豫地扑腾了一会儿,她只能用单薄的言语安慰到:“外祖父您别哭了……”
但没有想到这样单薄的语言却止住了钱永年的低落,他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兴奋地笑着说道:“是不该哭了,你如今过得这般好,我哭成这样不好。”
把情绪止住,他就提起精神:“晚膳应该都还未曾用过,我们一并去用膳,有事待会聊。”
众人聊了一个下午,也动了许久的脑袋,因此都有些饿,于是纷纷依言起身,往着前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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