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是舒畅了,  却没有给云绮一个缓冲的时间,此时此刻的云绮还是满腹的震惊,听到他要接婆母来这青丘州,也只是条件反射地点着头答应,  “好。”可是脑子里仍旧还是因为这巨大的冲击感有些没缓过来,  怔怔地看着自家夫君,  “你的意思是,沈大人才是父亲的儿子……”

    宫兰亭见她还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忽然忍不住露出笑来,“是了,上京那个,被父亲捧在手心里的,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云绮惊得朝身后的凳子上坐下去,只喃喃说道:“我也瞧过那么多戏文的,也没有见着哪一出是这样唱的,这着实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但是更多是高兴,“既是这般,我与沈夫人倒是成了妯娌?”

    按理,  宫兰亭也应该憎恨沈煜才对,因为沈煜母亲的存在,  害了自己母亲一辈子。但是宫兰亭再知晓那沈煜的母亲原来也是被自己的父亲骗,  还未婚先孕,  即便是去往上京也不是要为难母亲,也就是气不过,想要当着父亲的面恩断义绝才是。

    只是她命比母亲更不好,  还没到这上京就临盆,  她自己还没了性命,  孩子也被那胆大包天的恶毒农妇给调换了。

    也亏得是沈煜命大,活了下来,不然这一辈子,大家都将被这些真相所蒙蔽。

    这些事情,让宫兰亭对沈煜也没有办法再充满敌意了,因为与他们母子比起来,沈煜母子似乎更悲惨,尤其是沈煜那外祖父,连自己亲女儿的坟冢在何处都不知晓。

    而且他们的一切悲剧,都是来源于父亲。

    这有一种好像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朋友的感觉。所以他很容易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沈煜对父亲的不满,是明晃晃表现出来的,一点委婉的意思都没有。

    更叫他觉得有趣的是,沈煜在上京的时候,特意去了那将军府一趟,就专门看个真相,但也不去见父亲,更没有打算告诉父亲真相的意思。

    所以宫兰亭觉得更有意思了,沈煜很和他的胃口,这个弟弟暂且便认了。

    这时候,也才想想沈煜给带的东西,方指了指自己进门时放在桌上的礼盒,“他家夫人给小夜子送的糕点,还有给你一封帖子。”那糕点他不放心,路上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才放心地拿回家里来。

    云绮一听,自然是十分高兴,“我还不知道找个什么名目上门去呢,她倒是先给我下了帖子。”又将那糕点盒打开,只朝着外面的丫鬟喊了一声,“去叫大少爷过来。”又扭头同宫兰亭说,“她家厨娘做的这糕点咱家老大尤为喜欢,那路上我也让咱家厨子跟着学了,偏偏做出来味道总是不对。”

    宫兰亭看着因为这糕点和帖子而忽然变得开心的云绮,可见她是真喜欢和那沈煜的夫人来往,便道:“我过两日便要去河边了,约莫七八天回来一次,你若是在家里无趣,便带着孩子们过去。”

    虽然沈煜也不见得能全信,但是比起曹大人,沈家好像是更安全一些。

    更何况,如果沈煜真要彻底将这青丘州官场整顿清理,他手里无人,还要靠着自己,所以宫兰亭想,如此沈煜也不敢对自家妻儿如何。

    得了他这话的云绮,再欢喜不过了。

    只是沈煜怎么可能无人可用呢?他是孤身一人来这青丘州不假,可是他身后有着庞大的元家啊!元家的造船术停滞不前已多年,能破开桎梏全因他,所以他与元家结下的又岂只是那简单的合作之情?如果只是那样,元家怎么放心把儿子放在他家里呢?

    而元家那里也不说旁人,便说那元大爷那么多妻子,哪一个是寻常身份了?再何况他又才认了天幕山外祖父。

    这虽然是江湖门派,但也恰恰是江湖门派,行起事来就更方便了。此番看似他一个

    人来这青丘州,可身后其实暗中还跟着天幕山的人。

    如今也正替他查着这青丘州庞大复杂的关系网。

    就算是没有他们,家里那三为老家伙,总不能白白喊他们这一声干爹义父,瞧着三人是混得穷困潦倒,管他们要钱肯定是没有,但这人脉必然是有的。

    也正是如此,眼下老刀正同他吹胡子瞪眼的,“果然是浑身的心眼,我老头子也就是年轻时候攒了这么点人情,如今要叫你拿出来败了。”

    沈煜早就在明玥给的信里晓得如今这三位老人家都是正儿八经的长辈,尤其是这老刀,明玥现在更是他认了的‘亲女儿’,所以沈煜开起口来也是顺理成章了,“岳父大人息怒,我那里虽然有人可使,可终究不是这青丘州的人。”

    老刀听到他喊的这一声岳父大人,心里以欢喜,忽然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了,想着那人情不用也白不用,便摆着手,“行,行,你去吧,不过我已多年未与之来往,如今也就找他们刻了个门牌匾额,到底可不可信?你自己看着办,别到时候出了事情来赖我。”

    沈煜自是会分辨,他来找老刀,不过就是要他点个头罢了。毕竟只有拿了他的名号去,人家才会相信自己的诚心,“多谢。”

    只是听说老刀让人家帮忙雕刻匾额,到底是大材小用了。

    待去见了那人家,晚上又晚了些,孩子们都睡下了,他只与明玥吐槽道:“岳父大人真是好意思开口,竟让人家雕匾额。”这整个青丘州大小的府邸,几乎都是由着骆家给建造的,即便是他们现在所住的月牙阁也是。

    不然也不可能卖那么多钱。

    沈煜也不要别的,就是将这些官员的府衙府宅图纸拿到手里罢了,倒时候另有作用。

    只是他没白拿人家的。

    这骆家替官府建造衙门,又替这些官员们修建府邸宅院,不是因为那些人完全信任他们,而是拿他们家的人扣留在手中,也以防骆家人将他们各自的秘密泄露出去。

    所以沈煜拿了这些图纸,往后自然是要救那些人出来。也正是这样,骆家的人这扣留一个,那又关了一个,如今庞大的骆家只剩下骆夕照兄妹俩执掌。

    至于这些人还没杀了他们,倒不是什么心地善良,而且是想留着骆家,最后再给他们建一处墓罢了。

    如今骆家兄妹正在赶图纸。

    这盐田里产出来的,哪里是什么盐,分明就是那刺目的金子,生前花不完,死后自然是要一同带去。

    所以骆家现在的处境自然是不好,可是老刀十几年前已经救过骆家一次了,他们也没好开口求老刀再帮忙一次。

    更何况如今的老刀早不复年轻时候,他们也不敢为此连累老刀,因此老刀找上门的时候,问起家中人都去了何处,也是找了借口。

    因此沈煜的到来,其实就好似那久旱逢甘露,加上这沈煜又是老刀的女婿,于是兄妹俩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同意了。

    等家里人团聚,他们就立即搬离青丘州,到一处无人知晓他们骆家是建筑师父的地方。

    明玥听出来了,这骆家就好似那个世界的样式雷,虽然还没那么厉害,但本事也不小,那老刀让人家帮忙雕刻一个匾额,的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但也忍不住感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了,学点手艺,学好了小命不保,学不好饭都吃不饱,还是小命不保。”

    于是更加坚定道:“不行,孩子们这文化课虽然不能落下,可是武功也一定要学好的,耀光不怎么爱动,明日你若是回来早些,好好说一说。”虽是能叫人保护,但总不可能时时刻刻身边都有人吧?

    到底是自己有武功方便些。

    又想八角他们,虽是识字了,但一个个的小身板,也不妥,便又与沈煜提议:“要不给熊七师父的

    酬劳再高些,劳烦他在把贯众他们几个都带上。”

    这些个小子以后都要跟着沈家走,不求他们飞檐走壁像是庞龙兄弟一样厉害,但到底是有些武功傍身好点,沈煜觉得这个提议好,只是熊七那里却是不合适,便道:“熊七师父那里,只怕就贯众合适学他的功夫,等过几日吧,外祖父那边来了,少不得是要带着几个人来的,他们若是愿意,便跟着天幕山学。”

    这样商定好,想着沈煜明日就要去那衙门里,他原本也是车马劳顿的,因此催促着沈煜快些睡。

    只是还不知道那帮人是个什么嘴脸?所以这翌日一早,自打沈煜着官服带着庞虎出去了,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不过人的注意力很容易就给转移了过去,先是孩子们动手打架,她被喊了过去,问过之后各方都有错,也都全罚了一回。

    心想这么多孩子在家里闲赋着,总是有那言语摩擦的时候,吵吵闹闹的,虽然她是晓得吵不了多久就会和好,但问题是真的吵闹。

    于是琢磨着,还是得给送去上学。

    不过才到这莲城,私塾书院也都还没熟悉,又担心那些个学生欺负他们这些外来人。

    她能考虑到这点,还是因为当初在澜州的时候,即便那么多西北人,完全已经把澜州本来的人数给超了过去,但那学堂里仍旧有本地人欺负外地人的事情。

    因此她这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本来想找几位老神仙,但是一个都没见着人,最后还是听孟婆子说,“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见着拿了招子,怕是要去街头租个桌子摆摊去了。”

    明玥一听,倒也这个可能性,想着都在一处,也就懒得多管。至于这家里,有元盼妹家的护卫们守着,大白天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便去看了那李相思一回。

    李相思老早就知道,她已经到西北了,到她熟悉从小长大的老家了,可是乡音就在耳侧,她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离开这方寸之地。

    现在她还是被关在一处井里,可这西北之地,哪里比得了那相对温暖的澜州?更何况早晚温差之大,如今又是冬天,即便这是枯井没有水,她还是冻得受不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腿脚已经没了知觉,现在见了明玥,也没有半分硬气,狠话也说不出来,只楚楚可怜又狼狈地求着明玥:“我错了,求求你你放我走吧。”她的武功被废了这么久,想要恢复已经很难了,现在自己就是废人一个,还能做什么?

    “知晓错了,就好好留下来反省反省。对了,忘记同你说了,过几日沙和尚就来了,你曾经用同样的手段杀了多少人,也好同他们说个清楚。”叫他们知道,哪些人还活着,哪些人已经死了,也免得再像是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找。

    李相思听到沙和尚的名字,硬是愣了好会儿,才不确定地朝明玥问:“你说什么,沙和尚?”这蠢和尚还活着?

    “是啊,要不是他,我们也不能这么容易抓到你。”

    李相思却忽然挣扎着起来,满脸的狰狞,眼里皆是不甘心,嘴里嘶吼着咆哮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现在不好奇为什么沙和尚中了毒,也被绑了石头沉入重阳河为什么还活着?她是不甘心自己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蠢和尚落地这个地步呢?如果对方说个聪明些的,有点本事的,自己也栽得心服口服,可怎么是沙和尚呢?

    这无疑是让李相思没有办法接受,只差没给气得昏死过去。

    可这不是叫她最绝望的。

    明玥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自从我们启程一路朝西北过来,便再也没有遇到找你的人了。你说他们是放弃寻找了,还是索性像是当初杀了我一样,弄一个假的出来?”

    “不,不可能的。”李相思摇着头,虽然现在她已经

    在明玥的那些话下,不怎么相信李梦梅了,可是也不愿意相信,母亲会放弃自己。

    可是明玥今日的话,却像是蛇一般缠在了她的胸口,怎么也让她没有办法驱散,整个人一直处于那种被抛弃被放弃掉的恐惧之中。

    这个时候她应该才算是真正的害怕了吧。

    而且她也没有那样想死,哪怕她不止一次,十分硬气地让明玥动手杀了她。可事实上她是惜命的,她若是真不怕死,早就绝食而亡了,而不是整日吃着那扔下来的冰冷饭菜。

    当然明玥也是看中了这点,所以从不担心李相思会自寻短见。

    会自寻短见的人,是那种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贫困泥潭中一直苦苦挣扎,一眼就看到头的那种人,他们会在绝境之下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李相思这种生来就在富贵窝里,她已经体验过这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不管是锦衣玉食,或是权力名利,她都拥有过。曾经可能她觉得理所应当,这些并没有多吸引她,所以她不断地做些突破下限的事情来寻求刺激。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跌入深渊里了,曾经那些鲜光体面的生活成了她活下去的所有期望,而且远超过了她对父母的亲情。

    所以明玥将那枯井盖上,没有去理会她在底下的呜咽求饶声。

    她刚从这院子里出来,八角就来禀,“宫夫人来了。”

    昨日沈煜说,已经和那宫兰亭达成了协议,站在一条线上了。不管是这青丘州的事情,还是他们宫家的事情。

    所以明玥约莫也猜到,多半这宫夫人也知晓了沈煜的身份,若真如此也好,往后相处起来,倒也方便了许多。

    当下整理了一下衣裙,已是迎了出去。

    只不过孩子们没学习,比她跑得还要快,她到这暖厅里的时候,元盼妹和耀光已经围在那宫家小弟的身边了。

    那宫琮儿穿着厚厚的虎头棉袄,这会儿坐在榻上拼命地挥舞着小手,想要去抢元盼妹手里的糕点,只是可惜穿得过于厚重了些,那小手臂有些不大活动得开,几次险些要碰到糕点都擦手而过,把孩子急得呜呜泱泱不知道嘴里念叨个什么。

    但从那愤怒不耐烦的表情来判断,他该是在凶元盼妹了。

    只是因为还小,便是做什么动作什么表情也可爱得不行,把元盼妹这个罪魁祸首惹得哈哈大笑,最终将那糕点给他尝了一些,“这是糯米磨面做的,你不可多吃,浅尝一下就是了,免得积食。”

    明玥进来正好听着,又见宫夫人被其余的孩子围着抽不开身,也就没忙着打招呼,而是朝元盼妹这里走过来,“他哪里听得懂?你给他一点点就是,怎全给他了,你瞧这恨不得都塞进那小嘴里。”

    只是糕点比他那嘴巴都大,那宫琮儿似乎是怕元盼妹再给抢走,所以就想全部给吞进口里去。

    而元盼妹听到明玥的话,连忙将糕点给拿了回来,“还真是,他想一口吞掉呢!”只是他这一动手,宫琮儿就嗷嗷大叫,眼角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一旁的宋嬷嬷既然是心疼自家二少爷,又怕他真吃坏了肚子,便急忙捡起一旁的玩具去逗。

    小孩子就是好哄,加上耀光又在一旁做花脸逗他,注意力一下就给吸引了过去。

    只是他这哭声到底是把被那一帮孩子们围着的云绮引了过来,才发现明玥已经来了,只将手里的东西小玩意都给了孩子们,才朝明玥走来,“只怕再也没有我这样厚脸的人,你昨日才开口,我今儿就拖家带口来了,你不要嫌弃才好。”

    “这是什么话,你要多来才好呢。”不过明玥眼角余光却是瞥见那堆孩子中间的灼伤,摆放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除了一些她在这外面街市上看到的本地玩具之外,还有不少曜族人的物件,甚是好奇,“你从哪里弄

    来这许多东西。”尤其是那曜族的东西,街上极少。

    云绮笑道:“你家里是什么都不缺,我也没有什么好物件取悦你的,只能从孩子们这里下手,正好想着你们这忙着搬家安顿,只怕也没来得及带孩子们上街,就买了些玩意儿。至于那些曜族的东西,是我家夫君从河边带来的。”

    说到这里,见大小儿子都有人陪着,便兴奋地拉着明玥到一旁的榻上挨着坐下,“我家相公昨日和你家夫君见了面,你晓得他们聊了什么?”云绮其实觉得,沈煜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要手握重拳,叫明玥她们以后横着走,那他身份这么重要的消息,肯定是不会瞒着明玥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先试探一二。

    明玥却是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笑道:“宫将军同你说了?”

    云绮连连点头,拉着明玥的手舍不得放,“你不知道,我们住在那府上里,分明是一个大门进去的,可却像是两家人一般,公公那样偏爱上京的二弟,我只担心往后的弟媳恃宠而骄不好相处,不过哪料想我今是白白担心了。”原来这明玥才是自己的弟媳。

    明玥也没想到天降大哥大嫂,不过沈煜这身份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叫世人所知晓的,尤其是在这青丘州。“咱们也只能关了门,在家里说一说罢了,出门在外,万不可提。”

    云绮连连点头,“我自然晓得这其中的厉害,如今府上也就我身边这几个亲近的人知道。”

    至于明玥这边,孩子们和长辈们都晓得了,毕竟过一阵子那天幕山的外祖父就要来了。所以她也没打算送孩子们出去读书,一来是不安全,怕他们叫人欺负了去,二来也怕说漏了嘴。

    想到这读书的事情,只朝云绮问道:“你家小夜读书的事情,怎样安排的?”

    不想云绮竟然道:“他爹想直接将他带去那河边的军营里呢,只是他才多大的孩子,我如何舍得?便与他说,你家这头孩子多,到时候肯定是要自己请夫子,我给送过来一起读书,总不会叫他闲着。”

    好吧,这样说来明玥是指望不上她了。但还是叹气道:“人生地不熟,纵然是听人说有那么一两个合适的,也暂且不敢请到家里来。”说不好就是那曹大人他们的细作,那不是引狼入室么?

    这话一说出口,倒让云绮觉得果然是个大难题。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惋惜起来,“我早前听说镇国公夫人娘家的嫂子到澜州,就是给人做先生的,莫不是就在你家?”

    明玥颔首,“正是了,只是可惜,唉。”

    云绮也跟着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

    她并不知晓那高夫人云翎是男扮女装的,因此明玥也没有多提此事,两人一起惋惜了一会儿,那云绮又同她说起上京的事情。

    而这去年最是让人惊掉下巴的,莫过于苏侍郎家那位原本大家以为惊才绝艳的女儿了,“你不晓得,那小姑娘可厉害了,比那些个后宅管着几十个铺子的夫人们都要厉害,小小年纪就开了许多胭脂铺子,替她家挣了许多钱,可是不知怎的,去年竟然在澜州闹了官司,也不知道你晓不晓得。”

    那苏洛璃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怎么可能不厉害呢?“我自然是知晓,不怕叫你笑话,那官司和我还有些关系呢!”一面自然是将自己在胭脂铺门口,被苏洛璃拦住强行卖胭脂的事情说了起来。

    但她才说胭脂铺门口结仇的事情,云绮就连忙道:“你没买是对的,为此结仇也不要紧,你是不知道后来她那铺子里的胭脂闹毒,死了好几个人呢!有一家尤为可怜,本来男人死了就剩下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可是这寡妇被毒死了,可怜那两个孩子从此后无父无母,也亏得衙门里没和稀泥,到底赔了人家不少银钱,不然两个孩子能有什么活路?”

    明玥却是忽然想起那对

    最后把命都给了苏洛璃的兄妹俩,心想云绮口里的兄妹俩,莫非就是他们?一时自然是好奇,毕竟现在苏洛璃还在流放中采茶叶呢!也就没‘好心’收留他们,于是连忙问:“衙门如何判的?”

    因云绮因她刚才说,和这苏洛璃在澜州的案子有些牵连,也就细细和明玥说:“因那苏家小姐在你们澜州的时候失手杀了人,所以她这胭脂铺里出了几桩命案,衙门里是一点不敢姑息,当日就将胭脂铺查抄,还给她铺子所在的给地方官员发了官文函贴,也是一间不能留。”

    而那时候苏大人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也是尽量多赔钱。

    那对兄妹俩也像是当初宋胡子一样,赔得了京城的那胭脂铺的铺面,他们自己给转手租了出去,拿租子生活,多出来的那儿郎还去私塾读书。

    明玥一听,这少了苏洛璃,那章邯之也不在上京,倒是叫这对兄妹给错开了。

    虽然不知道这对兄妹炮灰是否能像是自己一样扭转命运,但最起码到现在为止,他们比原来还要好。

    原来说是苏洛璃好心收留他们,可明明是苏洛璃铺子里的美白霜毒死了他们的母亲,还要把他们做奴才使唤,最后还丢了性命。

    而现在,那原本该做小厮的少年去读书,她妹妹也没成为苏家的丫鬟。

    一样是那种籍籍无名的炮灰,明玥是真心希望他们将来就这样顺顺畅畅的,不要再和苏洛璃有什么牵扯。

    云绮说完此事,追问起她苏洛璃在澜州的官司细节,待明玥如实说完,她一脸的震惊,捂着嘴难以置信道:“我也是见过她许多次的,瞧着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怎也没料到会如此心机歹毒?”

    又替明玥庆幸,“亏得有那卢夫人在,不然你只怕是要被欺负透了。”

    是呢!明玥心里也是拿卢夫人做长辈真心相待的,便是如今也十分感激她,当初在澜州的时候,全得她多照料,又时常邀自己去府上,不然就自己那身份,少不得叫城中人嚼舌诟病。

    自己去商行掌管生意的事情,也免了许多口舌。

    而大家敬畏卢夫人,除了卢大人,还因为卢夫人身后的琅琊王氏。所以明玥特别理解沈煜为何要努力往上走。

    因为小辈们不见得有他们夫妻这样的运气,总遇着贵人相助,所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自家足够的强大。

    所以说,这做了爹娘的就是不一样,所考虑的问题,过半是围绕着孩子的。

    因此这话题,最终又绕到了孩子们的夫子身上,最好还是要六艺都精通的那种。

    云绮想了半天,“我夫君说过了年天气暖和些,便打发人去上京把我婆婆接过来,要不我顺便去信,请婆婆帮忙张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

    正说着,却发现孩子们一窝蜂朝着外面去,元盼妹和耀光也不逗琮儿玩了,跟着追了出去。

    宋嬷嬷和孟婆子在一旁喊带上手炉戴围脖,一个理会的都没有。

    明玥和云绮连忙起身追去,“他们这是作甚?”

    只听孟婆子回着:“说了几句话冲一起,宫少爷要同咱们二姑娘比武。”

    云绮听得这话,只叫宋妈妈看着琮儿一些,和明玥说道:“我家小夜子四岁多就开始扎马步了,这死小子真是混账,他比煌月大这么几岁,怎好意思开这口的?”

    她一副生怕儿子真动手打了煌月的慌张感,一边说着,一边就提着裙摆追了出去,也没顾得上拿披风。直把宋嬷嬷担心得不行,偏又要看着小少爷,一时只恨没多带几个侍女来。

    相对起云绮的担忧,明玥却是比较冷静,毕竟自家这老二学武起点高,还天赋和他爹一样。

    不过想来也是,那宫情天赋好,学得了天幕山真传,可沈煜他娘阿音也是个练武奇才啊。

    所以沈煜和煌月有这天赋,理所应当的。

    更何况她家这煌月,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和几位老爷子过招,这经验怕不是四岁就开始连扎马步的宫染夜能相提并论的。

    毕竟那宫情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天天陪儿子练武。

    于是她慢吞吞地跟去,院子里这会儿孩子们的已经跟着天上的一白一红两个人影来回转动了,甚至还在那鹿哥儿的招呼下,大家掏出零花钱要开赌局。

    小赌怡情,明玥也没多管,毕竟就一二文钱的生意罢了。她走到已经惊呆了的云绮身边,“孩子们开了赌局,你要试试手气么?”

    云绮不会武功,但看自家夫君练武看得多了,到底是能瞧些门道的,“本来不想与孩子们闹,只是我家小夜子那边无人压,到底是有些可怜。”于是在身上翻找了一下,总算得了个碎银子。

    明玥见此,忍俊不禁,“果然这关键时候还是要靠亲娘,就是亏本也甘之如饴。”

    云绮叹气,“靠我也没用,我压了钱,也不见得能扭转他的命运。”然后忍不住好奇地问明玥,“你家煌月今年也不过七岁罢了,她何时开始学武的?”难道比自家小夜子还要早?

    明玥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云绮,“我觉得你不知道应该心里会好受点。”

    但事实上这话让云绮心里一点不好受,“怎的,难道也是四岁开始学武?”

    明玥见她一定要知道,想了想,“应该五岁吧,其实也就比你家小夜子晚了一年而已。”

    “可是我家小夜子九岁了……”而煌月才七岁啊!云绮想着能一样么?只这是晚一年的问题么?

    毋庸置疑,小夜子打不过,加上煌月让了他两招,下来的时候气呼呼的,心里那叫一个后悔,早的时候练武就不该偷袭,可是他明明在上京的时候,那些小伙伴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就很是不解,回去的时候在马车上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最后还是云绮给他解惑,“上京那些个世家公子们,几个像是你这样正经练武的?更何况你祖父如今是咱们这夏王朝的大将军,就算那有真本事的,他们哪里敢和你真动手?”

    “怎就不能真动手?难道我是那种输不起的人么?”宫染夜不解。

    “我瞧你如今就是输不起,不然怎么都这么久了,还在纠结为何不是煌月的对手?你说是不是?”云绮没好气,只觉得自家这儿子一根筋。只是见他苦着脸,便又劝道:“你还好,能与煌月过这么几招,你不知道我听你婶婶说,那镇国公就的小世子两招都接不着,直接被妹妹们按在地上打,你今儿还算是得了个体面。”

    “真的?”宫染夜对这镇国公府里的小世子没什么印象,但他知道祖父之前,这大将军位置是镇国公府以前的,便想那这小世子应该也从小练武,竟然这么逊色。

    如此对比之下,他觉得自己果然不算差,一时心情也好了起来。

    云绮见了,心想果然是孩子心气,但今日见了煌月,着实叫人惊艳得很,便道:“以后看你还偷懒不。”

    宫染夜心想可再也丢不起这样的人了,“等爹得空了,叫他再指点我几招,下次我不信还打不过。”

    云绮想提醒儿子,大家都在进步,不是他一个人进步,对方停滞不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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