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跪,就是一夜。
曾凤仪走了,在睡梦中与世长辞,享年九十三岁。
?
天明十分,外面智能机器人开始晨扫,也有人出来活动,许久,魏尚来到门外,轻叩门,“老夫人您起了吗?”
“魏叔,传个意思下去……”
唐洛颜代为作答,无波无澜的声音沉冷决绝,“——封山。”
守灵七天,封山七天。
纣山上下白幡高挂,笼罩着沉重肃穆的低气压。
按照曾凤仪生前遗嘱,葬礼一切从简。
可即便如此,曾凤仪一生都在为医疗事业奋斗,救人无数,桃李满天下,一代中医界的传奇,值得敬仰的科学院士,追悼会,媒体讣告都是要举行的。
早于几天前,媒体就发布了讣告。
追悼会定于在s市。
而就是在三天前,景老夫人也辞世了。
同样是在深夜,因突发的心脏病,自主放弃了抢救。
这对相伴大半生的老姐妹,因洛家事故而失联十来年,却在最后关头,一前一后相约离世,彼此黄泉路上做个伴儿了。
第七天一早出殡,实木棺柩往外抬,从院里到院外,一排排身着黑色西装的男男女女,齐刷刷的纷纷跪地。
这些均是曾凤仪这带过的学生,还有一些徒弟们。
站在首位的,是小裴。
他一直都是曾凤仪的徒弟,因为当初在治疗唐洛颜哑症时发生的事情,曾凤仪一怒之下赶走了所有的徒弟,小裴也理亏,不敢申辩,从此再没叫过她老人家一句师父。
“对不起,师父,我回来晚了……”小裴长跪不起,泪如雨下皆是真情实感,“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洛洛,您老放心……一路走好……”
裴广岫站在一旁,几天前他就回来了,此时咬着烟斗,满眼浑浊。
龙萧在老夫人辞世的次日就到了,陪同守灵,此时出殡,他搀起了唐洛颜,为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大衣。
冬日寒冷,唐洛颜穿了一身素黑的长衣长裤,肩上披了一件黑色大衣,右臂照旧吊着,石膏外面罩了一层黑纱,左臂上也戴着孝,腰间系着一条麻孝布。
对于周遭的一切都没多少反应,来了多少宾客,多少亲朋,全无在意。
唐洛颜一双潋滟的杏眸了无焦距,静默的看着灵柩,脸色苍白。
再也没了往日光彩夺目的神采,荒芜如沙,稍纵即逝便会消散。
龙萧收回了目光,再看下去……他心里疼。
唐洛颜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回过了一些神,凝滞的眼眸了无生机的看了看龙萧,没说话。
她抬手,拂开了龙萧揽在肩上的手。
肌肤相触的一瞬,她一向冰凉的体温此时滚烫。
又在发烧。
这几天唐洛颜无心照料自己身上的伤,什么输液,什么吃药,都没理会,也一直时而低烧,时而高烧。
龙萧皱了眉,虽然也没说什么,但牵起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这些天两人之间没什么交流。
几乎都没说过话。
唐洛颜没心力再考虑什么感情,也不想借着外婆当由头,故意示弱,或是博取同情,那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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