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往返,今又是大雪纷飞的季节。——初冬
天微微亮,尚未鸡鸣,杨林就已经起床,多次缝补后的单薄被褥,实在留不住这个冬月的唯一热气,而且杨林在下山住进云海村的这半年内,也养成了早起早睡的习惯。杨林打开屋门,雪花尽情地在他眼中飞旋,比落雨更美,又如桃林落花一般,人间掌寸之美也。
来到松软的雪地,脚下簌簌作响,像是走在不真切的云间,深呼吸一口气后,伸了一个懒腰,向村子内走去,转头时正好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挺直着腰,小手背负,一蹦一跳地往杨林家草屋方向走来,正是阿秀,自从杨林送了一柄小木剑给阿秀后,小姑娘京仓找他游山玩水,时不时也会下河抓鱼
两人碰面后,杨林笑着问棉袄小姑娘,道:“阿秀是来找我的?”
棉袄小姑娘被杨林叫住后,双手环抱在胸前,侧着脑袋望向今日同样穿了件大棉袄的少年杨林,嘴角弯成月牙儿,“小羊子,快过年了本姑娘要去小村外卖爆竹,你跟不跟我去!”
杨林低下头,沉默不语,而棉袄小姑娘可没多少耐心,笑容瞬止,话语有些不耐烦地道:“小羊子你老是这样,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去就去不去就不去,痛快点。”
飘零之大雪,少年杨林头上落满白雪。杨林抬起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转身跟在棉袄小姑娘屁股后面。少年一边走,一边在希冀着村外的风景。
云海村外,透过云雾是一条幽静小路,两旁高树荆棘密布,一到来年开春后不久,幽静小路就会荆棘纵生,只有在秋水的季节才会有人一一除尽纵生的荆棘。每到初冬之际,这条通往太玄小镇的幽静小路两旁就会陆续有小镇上的人来此做些小买卖,有卖新年所需的:红纸、灯笼、蜡烛、爆竹、香烛纸钱等,要是舍得一两枚红烛钱还能买到小镇富贵人家、地主老爷,家里用到的上等掌灯之物,此物可比天上一颗星宿。
棉袄小姑娘在前,厚厚的云雾变得稀薄起来,已然是肉眼可见三百米来余距离。
走在前方的棉袄小姑娘停下来,背对杨林问道:“小羊子你有带钱吗?”
四下张望的杨林,对棉袄小姑娘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还是如实说道:“一直随身带着呢。”
“真是一个财迷。”棉袄姑娘轻声嘀咕着继续向前走去。
“卖红纸对联笔墨咯!”
“卖灯笼蜡烛咯!”
“卖香烛纸钱咯!”
破开云雾就听见各种的叫卖声,小路两旁已经是摆满了摊位,也有曾在村子见过几面并不熟悉的乡亲早已来此寻物看物。
“小羊子跟紧我,看上什么先别卖,我们待他们正欲收摊之时再出手购买。”
棉袄小姑娘哈着热气,转头对身后的少年狡黠笑道。
杨林伸手挠头,不解其意。
“为何是他们正欲收摊之时再买,而不是早些置办好早些回村吗?”
棉袄小姑娘见身后少年疑惑般模样,不禁摇头走开,懒得作何解释,她自然是知道杨林从未出过远门,再加上他平日没有看书的习惯,所以自然不知人世深浅。
两人就此在小路两旁摊位上来回逛荡,棉袄小姑娘活泼可爱,麻衣少年一边抵御寒冷一边四下观望,对于两旁摊位上摆放的东西,有些是他第一次见到,鉴得好奇,见得好奇。
又是半月过去,平静的云海村如常。
居于村口草屋的少年近日口粮有所不足,如若想活着熬过这个冬,必需备足整个冬季的口粮。杨林想到去村子里的乡亲们那借点粮食来,可又犹豫不前,他不想欠别人的,同时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欠别人的,哪怕是一粒米也不行。
最好的朋友,什么是最好的朋友?少年涉世未深,何谈江湖朋友讲的一个“义”字;半个时辰间,少年又在心中问起自己:该不该?
该不该向邻居借粮?不该,该不该开口?不该,该不该屈于一口吃食,少年不该!
他虽不是聪慧灵敏且有手艺傍身之人,他知道如今自己是一个大丈夫,有手有脚的何故心生‘欠’意,大丈夫应当自力更生,何惧哉!
奈何人人如此神志,可初心是何其难保啊!更何况少年杨林打小居于山上,又是第一次处身于这人人,有人的人间,自小便是过着吃饱之日,也从未为一口的吃食忧心过。
云海村背靠大山,放眼望去春时、夏也,青山绿水,秋黄落叶也存长青小片,初冬大山皑皑白雪,一幅银装素裹素美之画卷也,妙!妙!妙,自然之妙,天地之妙,人之窗户亦如此妙矣!
上山的路已经被大雪覆盖,大脚印与小脚印蔓延至山顶,挺拔的背影,灵秀小巧的身影,在这幅画卷中栩栩如生,画也多了两道人味。
背影挺拔之人正是麻衣少年,杨林,身影灵秀小巧之人正是棉袄小姑娘,宁阿秀,麻衣少年是上山找一口吃食,以熬过这个冬季,棉袄小姑娘纯属游乐,只是为了登山观风景,这般的风景才是棉袄小姑娘最喜欢看的风景。
已至山顶之时,正是冬日绵绵之际。
棉袄小姑娘拍去身上落雪,眼睛内好似蕴含了一个季节,头也不回地对杨林说道:“本姑娘要坐在那个大石头上看山下。”
已经被风雪吹得冻红的小指头,指向六步外的一颗圆形巨石,棉袄小姑娘头也不回地继续说道:“小羊子,本姑娘就不与同去寻找果脯之物,你自去便是。”
棉袄小姑娘口中的‘果脯’,让没读过书的少年直挠头,不过最后的‘你自去便是’他听懂了,其意思是:你自己一个去。至于去哪,少年自知,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找找山上吃食。
冬日下的风景真美,往下看去,山下的风景也很美!
在杨林离去后,就只剩棉袄小姑娘一人坐于圆形大石上,抬头看看又低头看看,口中连连唤出风景之美。
观赏、欣赏,宁阿秀那星月般柳眉开始拧起,又是柳眉一挑,她对着前方空旷自言自语:
“本姑娘不就看个风景吗,还敢将自己看傻的吗!”
“山下称山上风景美,山上又称山下风景美,都是一个天幕之下的风景,何故如此,何故如此。”
“那这么说来,山上的人在羡慕山下的人,而山下的人又在仰望山上的人,干嘛不一起美呀?”
棉袄小姑娘好似套进了自己的牛角尖中,往前而有阻,往后便是回到原地,她想一拳把牛角尖打碎,这样她就不会再钻进牛角尖。
另一边的麻衣少年翻过山顶,来到大山背面,又是一番新风景,正欲上前一步采摘一株红果,却没想脚下一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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