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下课了,林秀脸红得像是喝了酒,一节课战战兢兢下来,眼睛都湿漉漉的,似乎是被英语折磨得迷蒙不清,他小心地用手扯了扯温礼的衣摆:“喂,可以教一下我吗?”
啧,真可怜。
“抱歉,我有点忙哦。”她一边笑,一遍将自己的衣角扯出来,“还有,你的脸皮——似乎有些薄呢。”
满意地看到对方的脸再次升温,温礼反手拿出了一本习题册,放在高景明的桌上:“景明,可以教一下我这题吗?”
一旁的林秀看得直咬牙,这女人头一次对人笑得那么真诚。
高景明正在教苏桃,苏桃的问题很多,他一时半会抽不出空。
温礼见状,笑着对苏桃说:“你的问题班上很多人都会,要不先问问别人吧。”
苏桃的眼睛登时就放光了,她殷切地看向林秀,马上就要起身,高景明将拉着她的手一摁,屁股顺利降落。
似乎有点冷,林秀坐在温礼旁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高景明皱着眉看了一眼题,道:“换元,你应该会写。”他一个字也不多说,转身又去教苏桃。
他教苏桃的时候极为细致,连运算过程都一一列了出来,这一对比,林秀莫名有些同情。
“谢谢。”温礼的笑容有些黯淡。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回应,她才转回来。
“你问吧。”
林秀感受到了杀意。
“你、你自己的题懂了?”
“你问不问?”她嘴角弯得像个刀子。
“我问我问!”林秀忙送不迭地送上英语书,一边腹诽:真是的,怎么对自己这么凶。
班主任收到了来自校长的额外补贴,经过窗口,看到的正是学生们虚心求教的和谐画面,欣慰一笑:“孺子可教也!”
中午吃饭时间,苏桃拉着林秀来到了校外的一家面馆,苏桃一边嗦面一边教唆:“大哥,咱啥时候收小弟啊。”
面馆老板是个实诚人,牛肉嫩滑可口,加得还多,林秀挑了一片牛肉放在苏桃碗里,说:“不收了,这一带都收干净了。”
“那……咱们金盆洗手?”苏桃咽下了口中的面,小心翼翼地问。上午她就一直觉得不对劲,他哥上课竟然没打瞌睡,还会问问题了!
“算是吧,手底下的人都交给老黄管了。”林秀嗦了一口面,汤汁鲜美,面条劲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想学习。”
见鬼!
苏桃挖了勺香菜刚要往林秀的面条上倒,林秀的脸一下就绿了,他飞快地把碗挪开,嫌弃地说:“我不吃香菜。”
很好,还是她哥。
“你怎么突然想学了?”苏桃正经了起来,她哥上一次想学还是在小学,那时候读书劲头是真的猛,可惜成绩一直没有起色,然后——就自暴自弃了。
“我比较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其实是在感受到原主内心的欲望和受各种外界因素影响再加上一种万一走了狗屎运和任务对象上同一所大学的侥幸心理的各种前提下做出决定的。
只要和任务对象呆得时间够长,不愁感化不了她,而且,有这个借口在,还能和任务对象有更多的相处机会。
苏桃不知道林秀心中的想法,只觉这时埋头嗦面的哥哥身上突然充满神秘莫测的悲伤之感,哥哥他,内心还是放不下学习啊。
“你呢?我看你和高景明走得挺近啊——”林秀抬起头,意味深长地问道。
苏桃的脸一下就红了,面也不吃了,辩解道:“是他自己凑上来的!我上学期刚开始也就问了他几个问题,谁料带人在巷子里巡逻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被别的混混堵着,就大发慈悲帮了他一次,他就缠上我了!”
林秀心中暗笑:这混混是温礼派的,没想到却给别人做了嫁衣,她当时怕是气得要死——也不知道一个书香世家出生的女儿,怎么招揽到这些人的。
她的语气颇有不忿,小眼珠子却心虚似得乱转,一双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缠着面。
“你知道的,我要是考不到前五百,我爸就断我零花钱,还不让我出去玩,要不是看他挺有用,我早就甩掉他了。”
“这样啊。”他又装作不经意提起,“那温礼呢。”
“温礼……”苏桃突然凑近,小声说,“皮笑肉不笑,假的很。”
她狠狠扒了一瓣蒜,继续道:“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总感觉她对我阴阳怪气,每次对我笑我都觉得她要吃了我!对别人就不一样,温柔地都要溺死人了——”
“哥你小心点啊,我觉得她对咱们粉毛有仇!”苏桃喝了一口汤,郑重其事地说。
“行,你快吃吧。”
林秀伸手揉了揉愤怒的小粉毛,任务对象太难搞,还是看妹妹吃饭比较香。
温礼经过,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这时,一个学弟兴奋地跑到她身前,害羞地送给了她一束玫瑰,她微微一笑,如春雪化开,小学弟一时看恍了神,等到反应回来时,学姐早就走了。
啊啊啊!学姐真好看!刚买了束玫瑰就碰到学姐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我怎么就忘记向学姐要微微了呢?!
看不见的角落里,温礼随手将玫瑰扔进了垃圾桶,眼中是刺人的漠然。
很快就到了下午,这个下午,林秀黏人得很,下了课一直追着温礼问,温礼出去上个厕所,他拿着书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靠着走廊的栏杆假装在看,等她一出来,马上提着书问,不放过任何一秒相处的机会。
有同学震惊于昔日校霸的勤勉,凑上去一听,只听校霸问:“‘奇变偶不变’是什么意思。”
同学默默走开。
可喜的是,温礼在回答林秀那些白痴问题的时候语气明显和善了很多。
最后一节课外活动课,苏桃被高景明拉着在教室里继续内卷,温礼走出了教室,林秀当然悄摸摸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突然上了天台。
天台!林秀瞬间激灵起来,这是个事故高发地点,他三两步跑上前去,温礼的手刚扶上栏杆,腕上的布料就被林秀抓住了。
“喂,你别想不开啊。”
天台上的风有些大,林秀的粉毛被吹得乱糟糟的,脸上的着急不似作假。
温礼挑了挑眉,将他的手拎开,问:“你很关心我?”
“当然。”不关心你关心谁啊。
“我们似乎不熟。”她似笑非笑。
“处着处着就熟了。”林秀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
初春的风凉凉的,拂在脸上柔柔的,温礼笑着向他走近,然后笑意渐冷。
“直说吧,你靠近我有什么目的。”她并没有傻到认为这个混混会对自己一见钟情。
不装了?
林秀强撑着不往后退,字腔正圆道:“为了学习。”
“呵。”她转身冷笑,“我到是没想到你这么好学。”
林秀松了一口气,道:“那当然,我可是有追求的。”
“你追求什么?”
“和你一起上大学算不算?”
温礼罕见地沉默了。
“我不会去技校……”
“不是……”
“国外的野鸡大学更不可能。”意思是你死心吧。
“喂……”
“差点忘了,你这英语水平去不了国外啊。”
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还要补一刀啊。
林秀喘了口气,道:“你好歹对我有点信心啊。”
“我们很熟吗?”
“……”这天聊不下去了。
也还算是有心计的,虽然借口破绽百出。
学习?谁信?一过来就厚颜无耻地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问东问西,动手动脚,黏黏糊糊,很难不怀疑他的居心。
还与苏桃关系匪浅——今天算是大意了,若是此人未来妨碍到她,呵。
思虑良多,温礼最终拿过林秀攥在手里的书,深深看了一眼林秀,道:“行吧,那咱们,好、好、学、习。”
有戏!或许是天台的风太凉快,让林秀忽略了背后一丝寒意,他此时的想法很简单:今天聊了那么多,关系应该能更进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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