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俏雨在考场外焦急地踱步, 双手快拧成麻花,看着考场出口望眼欲穿,恨不得下一秒就打结束铃。
等待区也有来陪考试的亲友, 不少人觑向她,好奇一个大美女怎么着急成这样, 又因为容貌姣好, 有男士动了上前勾搭的心。
乔俏雨在拒绝第个男生友好地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后,本就焦灼,后面都是板着脸拒绝的, 脸上的担心逐渐变成了不耐, 就差把“莫挨老娘”四个大写在脑门上了。
十一点半一到,乔俏雨第一个冲到考场的警戒线旁,伸长脖子盯着许萦所在的考场大门。
十分钟后, 看到许萦拎着笔袋走出教学楼, 奄奄一息的,今天的风再大一点,乔俏雨都怕她会摔倒在地。
顾不来其他, 乔俏雨拉开警戒线跑上前,扶着许萦, 关心问她:“还好吗?”
许萦摇头:“写到后面快要睡着了。”
乔俏雨哪里还有心思管考试怎么样,忙说:“我们去医院吧, 早餐你全吐完了, 进考场前吃的几口面包也吐了, 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吃不下东西还怎么补充能量。”
许萦摇头拒绝:“找附近的餐厅吃个饭吧。”
乔俏雨以为许萦来了食欲:“我早订好了,就在附近的酒店。”
许萦没力气自己走路,只能撑着乔俏雨。
吃完午餐, 乔俏雨又提了去医院的事。
许萦擦了擦嘴,终于顺利进食,空空的肚子舒服多了,很乐观的说:“我觉得舒服多了,下午还有一门英语,考完再说吧。”
“这时候还想着考试干什么,身体重要!”乔俏雨坚持要她去医院检查。
许萦喝了口柠檬水,心情逐渐好转:“不行,准备了这么久,就差最后一个科目了。”
许萦报的是专硕,只用考两门,专业课联考和英语。
“我还是不放心。”乔俏雨回想到许萦吐完铁青的脸色,心底还在后怕,“要不打电话给姐夫说一下?”
许萦语气略急:“别,你千万别和他说,我怕他担心,而且他说不定在手术室,现在说这个耽误手术怎么办?”
乔俏雨:“可是……”
许萦安抚她:“等考完最后一门科目,我自己和他说。”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
许萦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乔俏雨眨了眨眼看她。
乔俏雨:“姐?”
许萦推开凳子,快速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乔俏雨反应过来许萦是又吐了,慌忙地拿着纸巾跟着跑过去。
这一次是吐得一干二净。
许萦整个人快脱水了,扶着墙步子虚浮。
乔俏雨怕许萦不开心,惴惴不安:“姐……”
许萦打断她:“我想睡个觉,没力气了。”
乔俏雨看许萦这个模样,是不打算去医院了,而且为了今天的考试,准备了一整年,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乔俏雨上前去搀扶许萦:“我在楼上开了房间,我带你去休息会。”
劝不动,那就好好照顾吧。
乔俏雨心想。
一路上,许萦几乎整个人挂在乔俏雨身上。
比起肚子空得不舒服,四肢使不上力更是令她难受。
下午的考试在点,许萦醒起来后喝了一点儿粥,然后就去考场了。
后面的作文,许萦凭着直觉写的,脑力不足,出题人设了什么坑也没精力去揣摩了。
等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她忽然又觉得不是这么难受了,反而感觉神清气爽。
“我肯定是因为要考试太紧张了,才导致这儿吃不下那儿吃不下。”出了考场,许萦啃着乔俏雨买的面包,一面吐槽自己。
乔俏雨不放心地打量她:“真的假的?”
许萦嘬了口牛奶:“真的,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乔俏雨:“那——去吃饭?”
许萦笑笑:“走!”
考场外不少考生在对答案,有些人在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把正确的答案改成错误的,许萦则完全不关心,她现在只想去吃饭,至于考试,卷子都上交了,还能怎么办,看了除了心塞就是心塞,不如放过自己,不去对答案,保持开心的心情。
乔俏雨有一家小吃店惦记了好久,见许萦蹦跶得和没事人一样,立马提议去那边。
乔俏雨咽着口水说在某红书看到的摊店日记描述有多吃多好吃,许萦不禁问:“至于吗?你平时吃还少?”
乔俏雨两眼泪汪汪:“你不懂,津哥减肥,我这不是为了表示支持跟着戒零食和小吃嘛。”
半年了。
聂津变回了那个穿衣有型脱衣更有型的大帅比,她倒是把马甲线给饿没了。
“你竟然还有毅力做这个?”许萦惊讶。
她印象中,乔俏雨小时候为了吃辣条,能熬到全家睡着,半夜一个人蹲在厨房角落偷吃。
乔俏雨面露难色:“这不是……被强迫的嘛。”
因为饮食作息不正常,被聂津勒令改掉,不然一堆惩罚等着她,想起来浑身涌起一层鸡皮疙瘩,手指下意识抠了抠方向盘的皮质套。
许萦:“你也会怕?”
乔俏雨:“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许萦:“太热了吗?脸怎么越来越红?”
乔俏雨:“我……是负罪感。好了,别说了,不然我今晚不敢进家门了。”
许萦看了乔俏雨几秒,笑笑说:“贿赂我,不然揭穿你。”
乔俏雨冷淡地瞥她一眼:“搞清楚情况了?”
“谁贿赂谁?”
就不怕她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徐砚程?
许萦心虚,转脸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装作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两人默不作声,不再互相揭短,快乐地去探店,吃了一顿丰富的小吃。
下午七点,乔俏雨送许萦回环江公寓。
在乔俏雨的威胁下,许萦答应下次还陪她出来探店。
回到家,许萦躺在沙发上,给徐砚程发去消息,告诉他自己今天不太想出门吃庆祝餐了,改天吧。
徐砚程没有回复,估计是在手术。
许萦也不着急,换了身舒服的家居服,哼着小曲准备找些事情做。
在经过房间带的卫生间的时候,停下了步子,盯着镜子看,犹豫片刻走上前,拉开。
后面是一个柜子,专门收纳日用品的。
最上面一层是她的卫生巾,日用到夜用的安睡裤都有,下面的一层放的是徐砚程刮胡子用的刀片和软化剂。
如果没记错,她的日用品是上上个月经期结束后添置的,然后她没有再动过,出差在外又一直跑工地,给忘了到底来没来。
许萦人是活得糊涂了些,但还没心大到不当回事。
一直没来,不可能只因为压力大,还有别的可能性……
拖着沉重的步子,她窝在客厅的软沙发里,拿出手机定了药店外卖,然后把手机丢在一边,捂着脸哀嚎一声。
她拼了命回想,是哪一天中的标,到底是哪一天中的标。
分针滴答滴答划过十条刻线,心底依旧拿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旁边的手机闪了闪,她以为是外卖员来电说要求放行上楼,她伸手把手机拿过来。
是徐砚程发来的信息。
xyc:【那你好好休息一晚,我今晚临时被调班了,明早就回家,不用等我,早点睡,别熬夜。】
看完消息,许萦郁闷了会儿,一顿一顿地敲着键盘,想和徐砚程说她的猜想,又怕是自己想多了,别弄到最后虚惊一场,只是个乌龙。
而且这种乌龙一点儿都不好玩。
最后,许萦删掉长长的一段,回复:【好的,你注意休息,我给你留灯。】
xyc:【好。】
xyc:【恭喜解放,明天带你去吃好的。】
许萦:【嗯!你去忙吧,我还有方案要做。】
等到徐砚程回复好,许萦把手机丢到一旁,压根静不下心坐等,干脆站在玄关处等外卖送上来。
待到门铃一响,许萦火速拉开门,把门外的外卖小哥吓了一跳,他差点摔到地上。
“不好意思……”许萦讪笑。
小哥颤巍巍地递出外卖:“您的外卖到了,麻烦签收。”
许萦干巴巴笑着:“好,谢谢了。”
领到外卖,许萦把门合上,用蛮力撕开外面的包装,拿出刚买的只验孕棒冲去厕所。
分钟后,许萦灰溜溜地拉开门去客厅找手机,百度怎么用,最好是带图的指导,现在她紧张得说明书的字都没耐心看下去。
半个小时后,许萦才从马桶上起身,默默把用过的垃圾处理掉。
无一列外,全部两杠。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偶然,第次会不会也是偶然?
偶然事件的话,第二条红杠不会这么明显吧?
一测就显色,说明她怀了一段时间了。
可是,到底是哪天?
许萦抱着头,脑子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冒出来,她连和徐砚程哪一天没带小雨伞做过都想不起来,难道孩子还自己跑出来不成?
她的记忆里,每一次他们的措施都很到位啊。
唯一觉得有可能的是上个月家里的计生用品用完那次,没来得及囤,但最后还是做了,不过也只是边缘x行为,并没有进去,不可能会中标。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许萦摸着下巴,心想明天早上去医院检查好了,徐砚程晚上要值班,没确定好的事先不着急告诉他,摸不清他会是什么态度,如果他是期待的,期待落空怎么办。
许萦抱着靠枕仰头看着天花板,内心泪流满面。
怎么没确定,铁板钉钉的那种确定了。
许萦强迫自己不去深想,去书房赶方案,把周原旭要的终稿做完,发送到工作邮箱后,洗澡好躺在床上。
但,她的脑子还是空白的。
猝不及防的,她真的要做妈妈了?
她能做好吗?
会是孩子喜欢的妈妈吗?
深夜时间一到,手机微信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蹦出来。
人小群里,肖芊薏正给她们宣布一个消息,她打算明年要孩子。
楚栀:【打算的事情不发红包,等你肚子里有货了,再说。】
肖芊薏:【嘁,我缺你那两个红包?】
许萦:【有了就能领红包吗?】
肖芊薏:【?】
【干嘛,你……不会为了楚栀的两个红包要孩子吧!】
楚栀:【……】
【你们冷静一点哈,我的红包份量也就那样,怀孕还是慎重考虑,毕竟是孩子一辈子的事。】
许萦:【二十七了,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肖芊薏:【呸呸呸,不要拿年龄束缚自己,孩子不是该要,是你们决定好以后的生活多一个同行的人,然后打算一起孕育一个孩子,就要。】
许萦:【你说得对,我给吓糊涂了。】
楚栀:【你怎么了?】
许萦想说,但不想让大家期待落空,打算一切等医院出结果再说:【没事,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早点儿休息,我睡了。】
肖芊薏:【早睡早起,养好身子,我也溜了,晚安!】
许萦收起手机,感觉口渴,摸了摸床头柜,没摸到水杯,她开灯坐起来,微微叹了口气。
平时睡前徐砚程会倒好一杯水放在她睡的这边,他担心她夜起喝水会不小心洒出来,特地买了一个带盖带吸管的玻璃杯。
一想到徐砚程,她睡意全无。
她趿着拖鞋去客厅,打算看电影等徐砚程回家,把可能怀孕的事情和他说了,她脑子跟浆糊一样,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投影仪上放着最新的一部喜剧片,许萦心早乱飞走了,时不时看向门口,期待徐砚程能马上到家。
在这之前,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一次中的标,不弄清楚她不好意思和徐砚程开口说怀孕了。
注意到玄关柜子上的一个礼物盒子,许萦走过去,翻了翻,里面装满了不同颜色的信封,上面有写来信人,意识到这是大家给她和徐砚程婚礼的回信。
没有拆过,收到的信件全部攒在里面,徐砚程应该是想等她回来一起看。
眼下正无聊,许萦急于找件事情打发时间。
她捧着箱子回到客厅,打开落地灯,坐在毛毯上,一封一封拆开。
许萦只拆了认识的人寄来的信件,徐砚程朋友的回信她没有拆,留着他自己拆。
楚栀的信写得正经,看完许萦眼前朦上了一层雾水,眼角红红的。
从高一到现在,她一直和楚栀要好,心里感慨道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而看完肖芊薏的信,她刚挤出的眼泪全回去了。
同样的怀念青春,就她肖芊薏特别,全部说糗事,气得许萦愤愤抽出红笔,在信封上写上“差评”两个字。
许萦的朋友不多,只有五封信,剩下的十多封全是徐砚程的,她倒出来分类放好,抽到一封没有邮戳的信。
翻过正面,看到上面寥寥两行字。
寄信人:徐砚程
收信人:许萦
迟疑片刻,许萦缓缓拆开,展开信纸,
「许萦小姐:
展信佳。
我最近结婚了,特地给你写了这封信,或许不会写得很长,但是我想和你分享最近的生活。
我和我的妻子是今年年初认识的,其实我已经认识她有十年,不过是我记忆中的十年,在她看来,今年才正式认识我。你也许觉得很荒唐,我们只认识不到半个月就结婚,我也一样,觉得不可思议。我不知道我的妻子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开启这段婚姻,不过我很开心她能选择我成为她最亲密的爱人。
那会,她总觉得自己很糟糕,其实不是的,是生活有点糟糕,她不糟糕,她在我心里特别的好。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她,我想要走近她,又怕她躲得更远,我为此苦恼了好久,后来我和自己说,不要想太多,尽我所能去照顾她就好了。我也确实这样做了,我不知道做得好不好,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开始越来越多了,我想,我作为她的丈夫勉强能合格吧。
这段时间,她变了很多,变得更优秀了,对的,我说的是“更”,因为我的妻子在我心里本身就很优秀。
她辞掉了不喜欢的工作,选择了从事一直很喜欢的家居设计,虽然开始很难,但是她坚持下来了,到现在她加入了一个特别优秀的工作室,取得了不少的成就,我发自内心为她开心,我更开心的是,我能在她的低谷遇到她,陪她走出低谷。
原谅我私心的想,如果我陪她走过低谷,她以后会不会多念着我的好,不会想着和我分手,当然,只是想想,不管这段婚姻在未来会遇到什么,就算到最后,我们真的不适合,不得不分开,我会遵从她的想法,退回原地,真心祝福她,也会再次鼓励她去找寻自己的幸福。
我是庆幸我们能走到今天的,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面临过无数次的选择,令我意外的,我的妻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定,她没想过放弃我们的婚姻,上次她说甘愿放弃所有陪我出国,让我不要错过自己的前途。我想和她说不需要的,我不需要她为我放弃什么,她丰富的人生由很多组成,我们的婚姻是其一,希望婚姻只是给她人生锦上添花,并不是霸道的成为她的所有。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妻子会看到这封信,早或晚都没问题,因为我会一直陪着她,在这里写过的好话,我会对她说一辈子,她会听到的。
最后,我还是想借此和我妻子说:
小惊,谢谢你选择和我结婚,今年我过得很开心,是因为遇到了你。
写到这,谢谢许小姐听我说了这么多关于我妻子的事,你不用回信,如果有机会,明年我再给你来信,不要拒收就好。
祝平安顺遂
爱你特别
徐砚程落笔」
许萦读完整封信,发现字被晕开了,忙用袖子去擦,又怕擦坏了信件,只能推到一旁,不敢乱动。
她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差点没喘上气。
徐砚程是来赚她眼泪的吗,写这么多煽情的话。
差不多缓过来,她心里有了主意,起身回房间换衣服,为了不让徐砚程担心,她多穿了一件,确保在江都的妖风狂啸下不会觉得冷。
收拾好后,差不多六点了,她约好车从楼上下去。
打车去到市医院,去挂号处排队。
许萦排的是绿色通道,徐砚程说她作为医护人员的家属,是可以走绿色通道的。
到了交班时间,许萦拿出手机,给徐砚程拨了电话。
那边接得迅速,忙碌一晚后,他的声音透着些许沙哑。
徐砚程温和问道:“怎么了?这么早就醒了?”
许萦:“不是。”
徐砚程急切问:“没睡吗?”
许萦:“不是的。”
深吸一口气,她怯生生说:“徐砚程,我好像怀孕了,你……能不能陪我去做个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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