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识铮定定在茶几前站了很久，才说：“所以是我逼你删你才删，对吗？”
他声音有些发抖。
但陆程风疲累的听力已经自动过滤了他的颤抖。
“你之前也看过我的号，我删了多少你心里也有数。漏了一条没删，纯属疏漏，不信就算了。我今天很累，我不知道你还要跟我生气多久，但今天我没心思了跟你吵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识铮，我真的很累。”
凌晨一点，从阳台看出去，已经没有几家的灯还是亮着的。黑夜就这样从阳台渗透进来，裹挟着深秋的寒气，裹挟着深秋自带的梳理和冷漠。
上一个深秋，他们分明还在濮江边并肩行走、拍照、拥吻。
那时，他们以为他们能够一起度过很多个深秋，可以这才第一个，竟然就要熬不下去了吗？
三十岁毕竟不同二十岁，不同于十八岁，肩上负担了太多，他们都太理想，以为终于谈到了一次纯粹的爱情，可是殊不知，被卷入这个社会的洪流里，根本没有选择。
吴识铮说：“你分明可以不用这么累。”
陆程风不愿再说，倒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他，答：“是，只要你不再跟我吵。”
吴识铮看了陆程风许久，没有去哄他，没有去碰他，甚至言语上也没有给他任何台阶下，转身回屋。
大家都累了，大家都有委屈，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规定谁一定要哄谁。很多时候就这样硬撑着，能撑过去就过去了，撑不过去，这段路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第二天是周五，晚上吴识漾回了家，本来高高兴兴地想要拿自己的绘画成果给两个哥哥看，但回到家才发现气氛有些诡异。
她打开门时，她哥和陆程风对坐在餐桌的两边，两人看着彼此，神情严肃，都没有说话。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两人也是分别跟她打了招呼，之间没有互动。
“漾漾，你先进屋，我跟你哥哥说点事。”陆程风对吴识漾笑了一下。
极度疲累的时候，摆个表情都是累的，天知道笑这一下他有多费劲。陆程风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还是在乎这个新成立的“家”的，俨然已经将吴识漾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吴识漾没敢说话，乖乖进了屋。但又不放心似的，最后探出个脑袋说：“你俩……好好的啊。”
小妹此话一出，两个哥哥脸上都有点撑不住。
吴识铮究竟是感性的那一个，蹙着眉将头扭向窗外，眼里爆出红色的血丝。
陆程风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也泛了红。
“还要搬出去住吗？”吴识铮声音都哑了。
陆程风今天好好思考了一天分居的事情，最近他工作实在分身乏术，如果和吴识铮继续保持同居关系，矛盾只多不少，何况……
“我觉得这是比较好的选择。”陆程风看了看吴识漾的房间，“何况漾漾准备高考了，我们俩自己吵就算了，要是影响到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陆律，你真的很理性。”吴识铮一双眼睛红得不行，看着陆程风，“甚至是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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