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诚炽匀二人离开后,慕初黎愣是久久没有回神。
虽然《繁华梦》开篇时,原女主就已经离开了琅都慕王府,但是关于慕王府的人员构成,她还是做过框架。
慕王爷慕长奕,也就是女主的父亲,有一妻一妾,一子三女。
一妻一妾均已早逝,只余几双儿女。
长女慕栖并非亲生,乃故人之女,如今早已嫁入宫中。若按照原作发展,女主遇到男主谢淮川后入宫,还会与这位长姐有很长的对手戏。
二女慕南绮,为妾室所生,生了一副好根骨,极擅长习武,常年在江湖上游历。但性格飞扬跋扈,也不知哪里和原女主八字不合,总是与原女主不对付。
至于独子慕九辞,与原女主一样,都是慕王妃陆箫所出。
而如今她成了原女主,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慕九辞与她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但是这位兄长,她在原作中描述的很少。
也不知为什么,她写《繁华梦》的时候,每每描述到这位兄长,她都会卡文,怎样描绘也不符合自己心中的意象。
但作为女主的哥哥,自然不能按照路人甲的设定,什么特点也没有。所以在原作中,她思来想去,最后为慕九辞特意设定了一段剧情。
在是在原作临近结尾时,谢淮川排除万难,准备将凤印授给女主,成为皇后,朝堂大臣因为慕王府天高地远,女主在朝中并无家族支撑,又只是一个弱女子,诸般不服,极力上书反对时,边关来报。
说是西南边陲之地,朝廷争吵波折五六年也难以平定的战乱,在半个月前,因慕九辞亲自挂帅而平定。
在这个关口上平定战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原因在何,尤其是两日之后,慕王府又呈上文书,上报天听,直言此次平乱,便当是胞妹的聘礼。
此言一出,朝廷震慑。
但慕王府的能耐摆在那里,又找不到他们谋反的证据,再加上谢淮川的袒护,朝臣只能由着女主收授凤印。
……但不论怎么说,都没描述过慕九辞身负抟盛骨的事情。
……
炽诚二兄弟离去后,慕初黎没忍得住好奇,还是往谢沉翊问了几句。
慕九辞的确身负抟盛骨,而且确然是人尽皆知之事。
早在慕九辞幼年时,便为苍烛山仙人发现身负抟盛骨,仙人惜才爱才,暗中教授他修炼法诀,在加上慕九辞天生聪颖,且勤奋好学,短短二十年,便敌过他人百年千年的修炼岁月。
最初被发现身负抟盛骨时,慕九辞也没少被人暗算追杀。
但他修为高,手腕强硬,行事又有几分狠戾,但凡图谋不轨者,均被斩下头颅,脑袋悬挂于琅都城门之上,身体送回其师门,另师门带着身体来认领头颅。
未曾少让这些名门正派颜面扫地。
狠杀了一段时间,这才消停了不少。
听到此处,慕初黎若有所思。
身负抟盛骨之人,最初引灵力入体时,会难以自控,灵力震荡波折甚至能至方圆千里的距离,而这样,无异是在告知其他修士,身负抟盛骨之人已经出世。
就像她。
所以谢是去为谢沉翊寻来钩鸩药后,也曾与她说过,琅都如今聚集了许多修真之士,八成就是为了她的抟盛骨而来,之后还叮嘱她藏好身份,尽量少动用灵力。
……但她心中一直存在一个疑惑,那些修士既然来到琅城,怎么没有寻来黑白棋村,毕竟她在城外,这些人在城里搜了大半天也搜不着人,就不知道出城瞧瞧,这么死脑筋?
便是炽诚炽匀两兄弟,也只是稍稍怀疑了她的身份后,很快就作罢,根本没有多做怀疑的意思。
如今回想,除了谢沉翊封了她的大椎穴,将她的抟盛骨加以压制之外,背后……兴许还有慕九辞的作用。
是慕九辞将那些来寻抟盛骨的修士,压了下去。
想到此处,慕初黎不由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位同胞兄长,她还是不大想相见。
毕竟她不是原本的慕初黎,对于这位她在原作中特意描述了一句“多智近妖”的兄长,怕是用不着说上两句话,就会被察觉异常。
……
但炽诚所说之言,倒是给了她启示。
既然夭骨和抟盛骨从本质上来说,都可以助推灵力修炼,说不准二者真有共通之处。
慕初黎辗转反侧了一晚,直到东方天空露出淡淡的白,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然而存有心事,她还是一大早就苏醒过来,简单收拾了一番,推开谢沉翊的房门。
谢沉翊似是刚起,半欹着身子靠在床榻边,长发一泓未束,只着一身松软的长袍。
半张侧颜望过来时,还是精致剔透的容颜。
屋内除了谢沉翊,还有谢是。
说起来,虽然谢沉翊已经苏醒,但是谢是并没有放松的意思,反而自从自家主子苏醒后,就一直跟在身后,丝毫没有平日轻浮跳脱的模样。
……难道谢沉翊并没有恢复?或者说,还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那边的谢是见她进门,倒是毫无迟疑地折身就往门外走,路过她的时候,还不忘双手扣在胸前,悄悄给她比了个“心”的手势,又指了指背后的谢沉翊,意思不言而喻——
助她早早拿下他家主子。
慕初黎:“……”
她简直要给谢是下颚处点个媒婆痣。
慕初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落上床畔含笑不言的谢沉翊,盯着他瞧了片刻,最后还是蹙蹙眉头,几步上前拉过他的手腕,心无旁骛地向他体内疏送灵力。
……连谢是都在瞒她,问谢沉翊更不可能问得出来,不如直接动手帮他来得痛快。
说来,寻常凡人,如赵老这种,她将灵力疏送至他体内时,灵力在他体内循环几个周天后,还有剩余的灵力可以重新回到她体内。
但谢沉翊不同,向他体内疏送灵力时,灵力如泥牛入海,但凡进入他体内的灵力,均会被他吸收殆尽。这也是慕初黎在为他催化钩鸩药效时,为何会出现灵力不支的状况。
这便是夭骨的霸烈之处。
夭骨对灵力的需求仿佛永无止境,当灵力难以供给得上时,自然就会吞噬生命力,弥补夭骨的需要。所以身负夭骨之人,一般活不过几岁,就算谢沉翊,也被夭骨拖累的身子羸弱不堪。
……既然如此,那尽可能地供给灵力,把夭骨喂饱,那夭骨不就不会吞噬机体的生命力了?
谢沉翊坐在床畔,瞧着坐在身侧的姑娘。
她的推测没有错误,向他递送灵力,的确能够遏制夭骨的反噬……只是,修炼不易,灵力的积蓄本就困难,自己已是自顾不暇,谁又舍得将灵力渡送给旁人?
慕初黎双目紧阖,专心致志操控着体内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向他体内疏送灵力。
虽然因为她身负抟盛骨,修炼速度较常人而言一日千里,但本质上依旧需要按部就班着修炼,更别提这次还是一股脑的把灵力往体外送,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便又尝到了体力不支的滋味。
慕初黎眼眸未睁,深深吸罢一口气,准备按照当初催化钩鸩药效那样,边修炼边疏送灵力,怎料自己按在谢沉翊腕上的手,被他轻轻抚上。
慕初黎皱眉。
她下意识地觉得谢沉翊是见她灵力不支,让她暂罢向他体内递送灵力。
然而谢沉翊的声音很快响在耳畔:“灵力沉淀丹田,放缓吐纳……”
竟是在教她如何修炼。
慕初黎忙不迭敛回思绪,按照他的方法吐纳修炼。
晨曦的太阳渐渐亮了起来,只是仍然不敌慕初黎身上星星点点亮起的光芒,与之前一般,那些光点落在她的膝头,发顶,肩头,又或是缀上她的腕骨,面颊,鼻尖。
若是谢非如今在场,那张惯来面瘫的脸,定会破天荒地露出一副愕然的神情。
世人修炼,以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诸此种种,层层累积,而慕初黎催化钩鸩那时,还不过是刚刚过了筑基的程度,而如今,她已是筑基将满迫近金丹的修为。
自她为噬人花所激,通识灵力,至今也不过短短十余日的光景。谁能料到,这十几日下来,竟然已至他人几年甚至数十年也或许达不到的将满。
谢沉翊低眸,凝望着蕴在荧光之中神情安然的少女。
虽然她如今的修为不低,甚至今日修炼下来,能够超越不少修士,但对于如何应用灵力,他尚未来得及教。
慕初黎意识沉入识海,悉心感受着灵力的波动,便也无法察觉,那被她按住手腕的少年,翻过右手,将她纤细柔软的手拢在掌心。
……不过,这倒毋需太急。
少年低眸望着与他十指交缠的柔荑,良久后,执起她的指尖,放在唇边,落下轻轻的一吻。
毕竟,他们来日方长。
……
慕初黎睁开眼时,已经入了午时。
正午的阳光穿透轻薄的窗纸,莹莹落在屋内,又反射几缕,落在谢沉翊曜石一样的眸中,愈发显得眸色明亮。
少年温声问询:“要不……教你如何使用灵力?”
慕初黎眼睛倏地亮了,刚要应好,却是默了一默。
毕竟她那个灵力,一旦动用,结果就是化出个比脑门还大的花儿,附赠钢牙一圈,口涎四尺,最爱逮人脑袋啃……
慕初黎一面慨然谢沉翊大抵还不知道这茬还是不要破灭自己的小仙女形象,一面委婉地试着避开噬人花问问能不能学学别的术法,便听到谢沉翊开口。
“若未记错,身负抟盛骨之人,应当可以将吸收的灵力,具象化复刻出来。”少年面容无害,笑得月白风清,“不如化个噬人花出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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