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过雨,此时泥土踩着有些硌脚。
钟芫站在梅园里,看着溅在泥泞里的花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摆弄着衣角。
雨后万物如新,嶙峋如骨的枝条后隐约见得居所的屋檐。
箫怀执依旧坐在床榻上。房门微敞,日光透过细窄的门缝闯入屋中,明亮的光线一直打到男人的手边。
他下意识地朝窗外望了眼。
男人的眉目毓秀雅致,此时却因困惑而微拧着。
一瞬里他以为钟芫已经对他放下了戒心,又或只是她的一时的匆忙疏忽,可只是这么想着他又觉得荒谬可笑。
箫怀执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目光瞥向微敞的房门。
他眼前浮现着女子狡诈暧昧的笑容,以及她细软清柔的嗓音。
他的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问:
——要逃吗?
此时梅园里已经没了钟芫的身影,居所之外只有忽而吹来的清冷微风。
此时大殿中,宫人正在匆忙布置,今日陛下宴请戚氏,听说传闻中的那个戚家嫡女也会来,都说这位是未来皇后不二人选,故而宫里的侍从们分毫不敢怠慢。
钟芫刚进大殿,便被寻安拦了去路。
男人径直走来,看样子是等候多时,只是此时的寻侍卫脸上满是疲色,钟芫想起昨夜九川所言,不由得笑了起来。
“寻大哥有何事?”
高大的男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微微叹息。
昨夜他押送那位去了东郊交于暗卫看守,等安排完这些已经是四更,想起陛下的吩咐,他才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宫内。
“陛下命我保护你。”
钟芫闻言了然一笑,昨日箫成玉是说让她出宫的话要有寻安随行,不过……
“我今日不打算离宫,所以寻大哥不必费心照顾我。”
钟芫说罢却见高寻脸上露出几分难色。
“阿芫,陛下的吩咐,寻大哥不好怠慢……”
因为有宫宴,今日大殿中做事的宫人很多,而陛下的亲信护卫此时站在一个宫女面前恭敬颔首,不由得让人侧目。
钟芫怔了片刻,随即便笑道。
“那便有劳寻大哥了。”
男人看着女子脸上的温浅笑意,便也放下心来。
这几日会有很多人来宫里,其中不乏箫氏宗亲以及世族权贵,钟芫身份卑微,却是陛下身边的人,万一有什么贵胄心血来潮想要做些什么,钟芫一个宫婢可能难以招架。
这些虽然主子不曾说,但是寻安心里清楚。
钟芫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她看起来如平日一样的从淡然又顺从。
只是她心里却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
箫成玉对她从未下过这种“看管”的命令,钟芫暗暗猜测自己是否已经惹了箫成玉不快。
她承认,自从箫成玉登基后,她便刻意的与他保持了距离。是否因为她的行动太过明显,所以渐渐激怒了箫成玉。
他们相识这么多年,她了解箫成玉,他对她纵容,是因为他觉得她是他的人。
若是让陛下觉得他被背叛那就很危险了。
不过钟芫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猜想。
若真是到那种地步,今日寻安便不是来“保护”她,而是来“处置”她了。
钟芫很快放心下来。
大殿里不时有宫人进进出出,容总管搂着浮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站在殿外,每次有箫氏宗亲进宫,容贞都是这副样子。
钟芫望了一会突然笑了下,毕竟是前朝的奴才,像他这个身份的人,按理说应该以身殉主才是。
可惜没胆子死,又放不下所谓的礼义孝悌。
庸人自扰。
钟芫兀自站了一会,又觉得无趣,她看了眼眼下一片青黑的寻安,沉吟了稍许然后小声问道。
“寻大哥,我可以去玄衣卫府衙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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