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鸟啼声婉转,与观中铃铛声、钟鸣声共响奏成奇异的乐章。
淅淅风声袭来,吹动玹度宽大道袍,扬起天青色裾角。
烘托他一双又长又直的腿。
伴随极淡花香与柏子香。
玹度步伐轻稳,身形高大颀长,眸中有稀疏的光,看不清楚是何意义。
娰玉好像看到玹度的眼尾微微勾起,洇出些淡红。
和煦的日光倾泻。
只见玹度手中的竹伞表面孕育出碧色光泽,与透明似的手相衬,瞧着阴冷、寒森。
玹度轻飘飘的嗓音渐入姒玉与萧英耳中。
萧英转头看向东侧,隐约间瞅见是有台阶。
他又看了半晌,确定有后,他忙松开竹竿,举步维艰过去。
彼时,姒玉娇怯地避开玹度的眼神,垂下浓密眼睫。
玹度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听到了多少?亦或者他看到了多少?
姒玉按下胡思乱想,再次抬头,她目视玹度,似乎要从他淡然的脸上找到端倪。
可惜,玹度毫无破绽。
姒玉思忖片刻,轻声试探道:“道长,你刚来吗?”
玹度道:“嗯,贫道适才从东山出来,便看到施主你在这。”
姒玉一听,心弦松散开来,解释:“道长,抱歉,我听闻今日是清谈会,有点好奇,所以就过来了。”
“那位是?”玹度点头,问道。
“是”姒玉犹豫,“是我的表哥。”
玹度颔首。
未多时,萧英从莲池中出来,全身都是泥巴,面容只有一双眼未被泥巴遮住,浑似个高大的泥人。
不堪入目,还有一种怪味。
萧英过来,地上连连掉落团团泥块,像是开出的污花。
“表妹。”萧英道,他露出笑,只是这风流倜傥的笑都被隐藏在泥巴之下。
在娰玉看来,他显得丑陋无比,还猥琐。
娰玉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嫌弃得要死,又开心得眉飞色舞,但表面上并未显露半分。
依旧是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
“表哥,你还好吗?”有玹度在,姒玉不好表现得太情真意切。
萧英道:“无大碍。”萧英余光瞄到娰玉身旁容颜“不佳”、仙风道骨的道长,疑惑,“这位道长是?”
姒玉解释:“表哥,当初我正是被这位道长所救,才活了下来,他是玹度道长,我的救命恩人。”
“多谢玹度道长。”萧英作揖感谢,“若不是道长出手,表妹只怕凶多吉少,道长——”
见萧英还要说什么,姒玉打断他:“表哥,你快去弄干净自己。”
姒玉佯装不经意捂了捂鼻子。
萧英立即察觉此刻窘境,面一臊,飞速道:“道长,请问观中可有澡堂?”
玹度面色不改,道:“你自往前,会遇到其他道士,让他们带你去便是。”
“多谢道长。”
萧英扭头看向姒玉:“表妹。”
“表哥,你先去,我的簪子还没找到。”
五石散的药性还在,萧英脑袋还不清醒,未多强求,道:“那我先走了。”
“表哥慢点。”姒玉表露出表妹对表哥的关心在界限之内,不曾逾矩。
“好。”
“对了,表哥,我的事还望你先不要说。”
“你放心,表妹。”
待萧英走后,姒玉转而主动对玹度道:“道长,他便是我同你说过的表哥。”
姒玉霎时声泪俱下:“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他。”
“萧家?”
“是。”娰玉答。
“你的簪子丢了?”玹度冷不丁来一句。
玹度一点都不关心萧英。
娰玉可不敢说真话,什么簪子,都是子虚乌有的,不过是让萧英进套的幌子。
“是,但没关系,掉进去了,我也就不想要了。”
娰玉转移话题:“道长,你不忙了吗?清谈会好像还没结束。”
玹度道:“贫道还要去天坛那边看下祭祝活动。”
玹度本人对清谈会压根无兴趣。
他觉得无聊至极,也不想和一群庸俗之辈打交道。
在玹度眼中,那些参加清谈会的人都是些没用之人。
玹度从来不和无用之人浪费时间,更遑论花费精力了。
“原来如此,那……”反正目的达到,还意外遇见玹度,正好和玹度多相处,培养感情。
“道长,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娰玉揪了揪袖子,看玹度一下又低下头,“我也想去看参观一下,本来我是想先去清谈会看一会,再去天坛那边,只是带路的君宝忽然被叫走了,我又不认识路,只好一直在这等君宝回来。”
说着,娰玉惊喜:“但我没想到会碰见道长,道长,我们之间真有缘分。”
玹度答:“是有缘分。”
言休,玹度忽然从衣袂下拿出小截迎春花的枝条,上面有缀有一朵嫩黄色的小花。
“道长,这是?”娰玉不解。
玹度把花递给娰玉,说:“此花干净、好看,正好可以代替施主那支簪子。”
娰玉接过花,有点怔。
“施主,不戴吗?”玹度目中有点期许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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