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算你合格。”松田阵平微微偏过头。
“太好了,谢谢松田教官。”萩原研二配合道,并赶在自家幼驯染回应之前转移了话题,“六楼以上好像已经没有屏蔽仪的干扰了,我们现在还是分头行动搜寻犯人吗?”
“不用了,我到你这边来。”松田阵平开始解开身上厚重的防护装备。
萩原研二吓了一跳:“喂喂,你不会是要跳过来吧?”
“当然,你还有其他过来的方法吗?”说罢,松田阵平已经将防爆服全部脱下,他向上轻跳了两下,像是在评估自己的状态。
“太乱来了。”萩原研二试图阻止对方,“就算是专业的运动员,一般助跑跳的距离也只有七米左右。”
他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而我们之间的距离将近要有十米了。”
松田阵平站在通道断裂的边缘,用脚踢了踢旁边断裂面中延伸出的钢筋,一些碎石随着他的动作滚落深渊,没了声响:“这个天桥不是全玻璃的,这里不是还有一段钢筋可以踩吗,大概能缩短两米的距离吧。”
“八米也快赶上世界纪录了。”萩原研二朝下望了望,“失败的话,这个高度摔下去肯定是会没命的。”
“不是还有hagi你吗。”松田阵平将墨镜摘下,锐利的双眼看着自家幼驯染,“你来做那最后一米。”
“如果没拉住我的话,我们就在地狱相见吧。”他说着恐怖的话,嘴角却带着笑意。
“真是拿你没办法。”萩原研二轻叹一声,语气中却没有抱怨,他朝对方伸出手,“我可是还想要活很久呢。”
资料室内,安室透终于完成了资料拷贝。他将储存器拔出,放入胸前的口袋中。食指按上左耳的通讯器,向下属传达信息:“可以了,我们撤。”
下属的声音及时传来,从喘息声可以听出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好的,波本先生。顺带一提,楼下的那两位,其中一个从断桥那边跳到我们这栋楼来了。”
“这么远的距离也能跳过来吗。”安室透想象了一下画面,顿时为不要命的同期感到头痛,“……看来你的预告信被完全破解了,我们赶紧走吧。”
万一遇上可就麻烦大了。
“差点儿以为要死了。”萩原研二躺在地上,揉着自己酸痛的右手腕,“现在和我解释一下吧,小阵平。你是发现了什么才确信犯人一定在我这边这栋楼。”
松田阵平已经站起身,他一边借力将萩原拉起,一边解释道:“犯人发给警局的预告信,其中有一句‘旭日下的双子诅咒,缠绕杖上的塔尖之蛇’你还记得吗?”
萩原研二点头:“蛇绕拐杖是医药的标志,我们就是凭借这点和双子的特征找到了黑鸩医药的建筑。”
松田阵平说:“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有无法解释的地方。比如旭日我原本以为是指的犯罪时间,然而现在可以肯定犯人选择的犯罪时间是黄昏,而且现在都快天黑了。”
“这点我也有考虑过。但考虑到旭日也有可能在暗喻缠蛇杖的主人阿斯扣雷波,他是太阳神兼医神阿波罗的儿子……”萩原研二突然反应过来,“等下,你的意思是……”
“你也发现了啊。”松田阵平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如果旭日指的是阿波罗,那么后一句再暗示医药标志就是赘笔了。”
“等待倒计时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也要多谢那颗双子炸/弹提醒了我,这栋建筑,可是双子塔。”
萩原研二接着他的思路分析:“所以‘缠绕杖上的塔尖之蛇’,其实应该有两条。那么预告信所暗示的,并不是阿斯扣雷波的蛇杖,而是双蛇杖。而众所周知的,双蛇杖的主人是那位。”
“赫尔墨斯,商业与小偷之神。”松田阵平自然地接话道,“我之前一直在想,犯人为什么要拖延时间,现在大概能猜到了。赫尔墨斯是奥林匹斯山上传递消息的神明,而与消息讯息有关的,只有位于我们现在所在的l楼八楼的资料室。”
“想来对方千方百计的阻止我们,也是为了留出拷贝资料的时间。而他说的在六楼之上的第三颗炸弹,也一定在那里。”
松田阵平将目光投向高处:“马上就要抓住你了,小偷先生。”
安室透若有所感,明明在室内,视线却望向松田阵平所在的平台,二人似乎隔着钢筋水泥遥遥对望。
既然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安室透直接按下手中的遥控器,将八楼隐藏着的一切付之一炬。萩原研二他们还没有到达八楼,只听见楼上巨大的爆破声,也知道自己是没有赶上。
“去顶层天台。”松田阵平判断道,“楼下已经被警察包围了,犯人想要逃跑就只能走空中。”
天台上,安室透看着安全通道的出口,问旁边的下属:“你的格斗技巧怎么样?”
新下属顿感压力巨大:“……还没来得及学。”
“那就没办法了,一会儿躲远一点。”安室透将手伸进口袋,将某个黑色物体向后抛向下属。对方手忙脚乱地接住,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把左/轮。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两位警官终于到达了战场。
他无视了同期警惕的眼神,如同置身于自己那个世界,在和已经死去的亡灵们打招呼:
“好久不见。”
萩原研二也像是和熟人聊天一般,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几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呀,安室先生。您的小说有写完吗,我可是一直在等样书。”
安室透笑了笑:“我换了一份工作,已经不写小说了。”
“真遗憾,能告诉我您的新工作是什么吗?”萩原研二的距离已经逐渐到达了安全距离的边界。
安室透回答:“抱歉,新工作需要保密……”
萩原研二就是在此时突然发难,他的拳头瞬间到达了安室透的薄弱部位,却马上被挡下。虽然安室透反应足够快,但毕竟他面对的是两人,还是被旁边的松田阵平结结实实踹了一脚。
是他们都很熟悉的逮捕术。
回忆警校时期,安室透自信自己和任何一个同期格斗都不会落败。但万一要是对面的这对幼驯染联合起来,而hiro选择隔岸观火的话,他基本不可能胜过有着多年默契的对方。
但是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世界,他们也不是和自己有着共同回忆的同期。
占了信息差的便宜,且萩原他们之前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熟悉他们动作习惯的安室透还是在初次交锋中占据上风。松田阵平被踹到栏杆边缘,萩原研二也是多处挂彩。
安室透舔了舔嘴角,刺痛感传来,他开口:“放弃吧,马上就会有直升飞机来接应了。”
萩原研二喘息着举起双手:“知道了知道了,我放弃。”
安室透静静看着对方,手摸上自己空空如也的胸前口袋:“把东西还给我。”
他清楚他们的性格,也没指望过自己凭借一些话语就能说服对方。如此轻易的答应了,那么便一定是为了达成别的目的。
“什么东西?”萩原研二假装不解道。
安室透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上逮捕术课,因为班长的膝盖受伤而没有下手,还因此被班长教育了一番。今时不同往日,他在渗入组织的同时却也在被组织改变着。比如现在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攻击萩原研二的受伤的左腿,即使内心是多么希望对方能健康的活着。
安室透将萩原研二压制在地上,从他的口袋里夺回存储器。他直视着对方满含怒火的双眼,平静地问:“你相信死而复生吗?”
“……你在说什么?”
“很显然,所有人都知道生命只有一次。它很脆弱,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能被轻易夺走。”安室透第一次对同期展现出了属于波本的恐怖神情,“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带着枪,你们早就为自己莽撞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他的话语被金属转轮的声音打断。
“多谢提醒,那看来我就是全场唯一持枪的人了。”松田阵平将左轮对准安室透,手/枪原本的主人抱着头蹲在一旁,看上去也是狠狠挨了一拳,一时半会儿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安室透缓缓举起双手,他面对着左/轮漆黑的枪口慢慢后退。
螺旋桨的巨大轰鸣在背后响起,伴随着夜幕的降临,直升飞机所携带的照明灯投向这个天台。就像是舞台剧演到了终幕,所有人在聚光灯下展演着最后的独白。
“很可惜,看来是我们的人先到了。”松田阵平用余光观察到了带有警局标志的直升飞机,“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这位安室透先生。”
安室透的后背靠上了冰冷的栏杆,再没有退路的他并不慌张:“为什么不开枪呢,松田警官?”
“是有什么顾虑吗?说起来,听说松田警官对机械十分精通,也许是一早就发现了。”他灰蓝色的瞳孔深深望向对方,“以这把枪的重量,里面只有一颗子弹。”
他突然抓起一旁的下属挡在自己身前,弹道被挡住的松田阵平暗道一声不好,快步冲向对方,却发现安室透已经翻过栏杆,面朝着天空,直直向下坠落。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安室透的嘴角含笑,“这把枪和这颗子弹,其实只是留给我不成器的下属自杀用的。”
松田阵平伸出手,指尖却只是擦过了他的衣角。话语的尾音随着这个身着黑衣的男人一起坠入了黑暗里。
“可恶,让他跑了。”松田阵平用力锤了一下栏杆。虽然他们身处十四楼,但他并不认为对方的行为是跳楼自尽,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多半是因为耍了警方一通而觉得愉悦吧。
“这里不是还留了一个吗?”勉强站起的萩原研二拎着炸/弹犯的衣领,“带回去看看能问出点什么。”
疼痛,这是此时安室透的感觉。刚刚格斗的伤和高难度逃脱的擦伤,两种伤口带来的疼痛交杂在一起,如同被裹在被痛觉交织成的蛛网中。
这种黑布加绳索的逃脱方式另一个自己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已经算是魔术手法了吧。
虽然很是狼狈,但安室透基本达成了自己想达成的所有目的。拿到黑鸩医药的资料,将炸/弹犯绳之以法,以及……
不惜用带来痛苦的方式,告诉这个世界的同期自己的可怕。
既然是好不容易获得的生命,那就珍惜一点。远离波本和组织是最好的结局。
随着警笛声的渐渐远去,安室透一瘸一拐地走进黑夜里,与这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再也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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