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志保毕竟只是拥有了另一个世界自己的记忆,而非真正对琴酒这个个体恐惧到不行,更别说在游戏里她不会真的被琴酒杀死,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吗?
想归想,她的表情还是很紧张,后背在琴酒的注视下冒出了冷汗。
“你确认我是叛徒了吗,gin?”宫野志保强行冷静,反问道。
琴酒举枪的手纹丝不动:“真不好意思,对待叛徒,我这个人一向坚守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的原则,况且……”
他朝宫野志保背后控制台左边的一扇小门侧过脸,语气意味深长:“我是亲眼看着莱伊把这里的人打晕后丢进去的。”
茶发少女很明显地怔愣住了。
这句话意味着琴酒起码在她来控制室前就藏在这里了,而这样的话她跟同伴的对话绝对也被听了过去,琴酒的记忆力想要认出对讲机里那些声音是谁的并不困难,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所有人的卧底身份其实都暴露了。
但这样看来,被琴酒发现的如今却无论是她还是赤井秀一等人都没有出局,这不正常!
宫野志保迅速再次回忆起了由诺亚方舟说出的任务要求:【努力地隐藏好你们的真实身份并活下去……】
她脑海中电光石火似的闪过一个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想到过的猜测。
跟看过剧场版的工藤新一情况接近,宫野志保的另一份记忆也有他们参加这场茧发布会的片段,因此比起其他人,她知道的更多。
比如‘江户川柯南’后来和‘灰原哀’提过一嘴的——诺亚方舟曾借用了别人的身份参与游戏。
如果…暂时还只是如果。
她是说,如果这句任务提示里的‘真实身份’指的并不是他们身为卧底的身份呢?就像在那个世界,和他们一起在游戏里玩到最后的诸星秀树其实不是本人,而是诺亚方舟那样!
宫野志保无意识地打了个颤,毛骨悚然。
因为这样的话意味着两个选项,要么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被顶替了,要么,他们所有人都想错了。
真实身份指的很可能不是‘他们是卧底’,而是‘并非本人’,诸伏景光出局也不是因为卧底身份暴露,只是单纯的死亡出局。
想要验证这个猜想也很简单。
十四岁的少女面容还很稚嫩,单看气质跟背影确实会让人误认成十八岁的她,但凡仔细看清了她的眼睛,就没有人还会把她们认错。
即使都是冰蓝色,宫野志保的眼睛仍旧比雪莉的要明亮,那是一双没有见过杀戮、暴力和一切沉重黑暗的眼睛。
琴酒忽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神色猛地沉了下去,枪口抬起,对准了宫野志保的眉心,那里是最能一击毙命的位置。
他冷着脸,声音里像是掉满了冰碴:“你不是雪莉,你是谁?”
下一秒,验证了猜想的茶发少女在琴酒的面前化成暖色的光点慢慢消散。
在出局的前一刻,宫野志保动了动唇瓣:“不要被……”
不要被发现‘并非本人’!
这句提醒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听见。
—
听见乌丸莲耶喊出自己代号的安室透脑海中的迷雾被一下扫清,他瞬间把之前连不上的一些线索给连了起来。
为什么他和hiro住在一起,hiro暴露后他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为什么波本明明是成年人,boss反而一眼认出了他;为什么在其他人眼中失忆的工藤新一拿到的身份却是六人中的‘组织卧底’;为什么他和hiro只在后者的衣柜底部搜到警徽,他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以及,为什么他们从拉面店回来的时候背后会有公安的人在跟踪。
因为从始至终,‘公安卧底’就只有诸伏景光一个人,不存在卧底降谷零,只有作为实验体被boss报以十分的信任、以小孩子的外貌藏在六人中观察他们并给boss汇报情况的监视者波本。
乌丸莲耶是个谨慎至极的人,也只有这样他才活到了一百四十岁。
谨慎到跟手下见面都喜欢躲在单向玻璃后的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原本是纯粹警方阵营的高中生侦探抱有那么深的信任,怎么可能让一个本身就不可信的外来者去监视其他有卧底嫌疑的人?
想起安全屋里有经常被使用痕迹的吉他,还有布置温馨放松的客厅跟房间,安室透也很快明白为什么乌丸莲耶会让‘他’去当实验体了。
大概,监视者波本在和卧底苏格兰的相处中动摇了立场吧,这一点点的动摇逃不过boss的眼睛,为了更好地控制‘他’完成任务,boss选择了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
安室透心情很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先感叹这个设定的自己有点惨还是先震惊自己居然会是货真价实的组织成员。
不过工藤新一都能失忆变小进组织,服部平次都能洗脑失踪被控制,他自己是真波本似乎都没那么难接受了……好吧,还是很惊悚!
他和工藤新一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而后表情一变,对轮椅上好整以暇看着他们的乌丸莲耶摆出了恭敬顺从的模样,从口袋里变戏法那样变出一柄匕首,对准了身边工藤新一的心口。
“抱歉了,轩尼诗……或者应该喊你工藤新一君。”安室透努力回忆着自己抓过的那些□□徒,还有组织里一部分boss狂信者的语气,“为了那位先生,只能请你先去死了!”
从乌丸莲耶的表情上看,对方对他的表演十分满意,安室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抬手作势要落刀,默念起了‘三、二……’,数到一时,乌丸莲耶果然出声了。
“不,先不用杀了他。”老人的声音逐渐掺上狂热,“神经系统以外的全部细胞退化到儿童时期,却能够依旧保有原先的思维水平,简直是完美的‘逆转时间’……这样的实验体,怎么能随便杀了呢?你们可是唯二在药物与实验中活下来的奇迹啊!”
工藤新一背后的汗毛竖了起来:这种理由还真是让他一点都不意外,大活人对乌丸莲耶来说也只是成功的实验体而已,这样蔑视生命的家伙……
安室透转头看向他,眨了下眼作为安抚,随后干脆利落地收起匕首,以服从的姿态站到了那辆轮椅的侧后方。
乌丸莲耶则阴冷地笑出了声:“被背叛的感觉如何?这可是我为你准备的大礼啊,工藤新一。”
警官试图学柯南的惊恐脸假装自己在强作镇定:“你从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乌丸莲耶的表情像是在问‘那不然呢’。
“你从最开始就没有失忆吧,哼,贝尔摩德……”他冷哼,“打着和警方里应外合的算盘,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原来这个设定里的他并不是失忆,而是装的啊?
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一睁眼变小不说还深陷敌营,在组织boss这边留下了印象逃不掉,那与其暴露记忆还在,还不如装失忆试图混入其中。
现在看来,他骗过了没想骗的人(琴酒爱尔兰等等),没骗过想骗的人(乌丸莲耶与贝尔摩德)……是可以和安室先生竞争一下谁更惨的程度。
真相已经很明显了,工藤新一想着,也就开口冷静地说道:“在最开始我被琴酒喂下药物却变小时,你把我带回了组织,并且发现我在假装失忆。同时因为贝尔摩德有试图帮我掩饰,莱伊对我的态度不对劲,你怀疑他们背叛了组织。”
“加上雪莉的姐姐被琴酒杀死,苏格兰表现出了异常,被同样绑架过来的服部平次是否成功被洗脑也不好说,所以你特意把我们这些人派出来组队做任务,默许贝尔摩德给我提供情报,再让可以信任的波本进行监视,一旦出现异常,就会像杀死苏格兰那样杀死我们。”
工藤新一敏锐指出:“爱尔兰会接近我,和我谈话,是你推动的。”
乌丸莲耶微笑着再次鼓掌:“不愧是名侦探,全中。”
也许爱尔兰的确对琴酒和boss恨之入骨,但本质上来说,他始终是一名组织成员,而那个时候的工藤新一自己都还不知道能不能在组织里活过明天,爱尔兰找上他又有什么用?
“是你漏出线索,让爱尔兰发现我的身份的,也是你用暗示告诉爱尔兰可以找我的……把爱尔兰在这处据点的消息透露给跟我有牵扯的贝尔摩德的,同样是你吧。”工藤新一深呼吸一口气,“你还故意引我过来的,所以才会正好在这里等着我。”
他语气笃定:“你想要的不仅是我们的嫌疑被坐实然后铲除我们,更想要借我们的手再引出背后的警方和fbi等等,演一场黄雀在后。”
白发苍苍的老人挑眉:“是啊,可你现在知道这些已经晚了。”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隔着乌丸莲耶对视了一眼,皆是不动声色地皱起眉。
怎么回事,这还不是真相吗?
“雪莉的姐姐是你指使琴酒杀害的吧,目的是消除会让她逃离你控制的因素。”从上来后就没有开口的大阪侦探忽地开口,填上了最后一块拼图,“你知道宫野明美跟莱伊是恋人,同时还打着借此试探莱伊的主意,结果不出你所料。”
他语速飞快地说:“我会被抓到这里洗脑,也是因为你想在跟工藤新一齐名的我身上再次试验那个药物,得到更准确的信息。”
【叮咚咚当~】
三人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道机械音,四周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停止了流动。
似乎是诺亚方舟的那个声音愉悦地笑着说:【恭喜四位玩家找出真相,成功通关~】
【欢迎来到这里,来到黑暗时代的东京!】
按照原本的发展,所有人都不会意识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boss看在眼里,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所有人都像是舞台上的提线木偶,被操控木偶的乌丸莲耶安排好了各自的戏份,只待戏份结束,以死亡为结局退场。
工藤新一会死,赤井秀一会死,宫野志保会死,能够对抗组织的核心人物都会死——届时,这里会变成当之无愧的‘黑暗时代’。
安室透松了口气:“还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开始消散的脚,心里还有些新奇,抬头正要和工藤新一说话,表情骤变:“后……”
他并没有来得及说完,消散的速度比他们预想之中更快,但出于信任,工藤新一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一只手突然落在了他的肩头,那道半分钟前还在指出乌丸莲耶做过的事的少年音轻快地在他背后响起。
“总算是结束了,比我预想的还要慢一点,看来是干扰项给太多了啊。”‘服部平次’感慨地说道。
他顿了顿,手从工藤新一肩头挪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冷冰冰的、抵在工藤新一后脑勺的枪:“怎么打招呼来着……那就,surprise?”
工藤新一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你不是服部!”
他想起来了,他们从来没有提到过雪莉的姐姐叫宫野明美,也没有说过宫野明美在这里和赤井秀一是恋人,服部平次本人应该是不知道的才对。
他之前的预感不是错觉,服部平次中途被替换了!
身后的声音无奈地说:“我是不是服部平次不重要啦,反正以后估计没机会见面了。”
“与其纠结我的身份,不如把我要说的话记清楚。”他话音一转,严肃地说道,“听好了,你的测试结果很成功,之后无论发生了什么,就照你想做的去做,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工藤新一眼前闪过白光,那道声音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变得……熟悉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必须记住你是谁!”
“你是——”
最后的那个名字被吞没,工藤新一头晕目眩地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前赫然就是茧的玻璃罩,还有玻璃罩外满脸担忧的泽田弘树。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弘树看见他睁眼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听那个小朋友说你最后被人困住,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保险起见,等会儿还是跟我一起去做个检查吧。”
听见好友的声音,工藤新一总算确认自己现在的确回到了现实世界,边任由好友帮忙拆掉固定好的头盔,边面带疑惑地回忆好友说的话。
“被困住?”他嘀咕,实在在脑海里找不出这个片段,他只记得游戏结束,然后……然后……?
“是啊,还好没事啦。”弘树笑着说,“游戏体验怎么样?”
工藤新一的思绪被打断,随后半开玩笑地跟好友抱怨:“很真实有趣,不过最开始我还真的以为那个舞台是让我有个可以认真破案的地方呢……”
弘树讶异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我还特意拜托过琴酒先生,让他提供了几个你以前没接触过的案子呢,按理说你们在里面待的时间足够你跟着助手把案子破完呀?”
“等等,什么助手?”
“作为侦探社的顶梁柱,专门配给你的助手啊?”泽田弘树不解地回答。
明明会场里打着暖气,工藤新一却莫名觉得浑身发冷。
他一瞬间想起来游戏的最后发生了什么,也想起来那个人最后说的是什么了。
【工藤新一】
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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