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石头没有地方睡,只能跟爹娘挤在一个屋子里。
三个人并排躺在地上,月光都挂上了树梢,三个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石头娘用手捣了捣自家男人,刻意压低了嗓子,“老头子,你说这是咱闺女家吗?”
石头娘都觉得自己在做梦,生怕梦醒了她们又回到了现实。
过着喝不上水,吃不饱饭的日子。
何春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说实话,他也还没反应过来呢。
要是手上因为剥豆荚而扎的现在还痛着,他也觉得自己在做梦哩。
何石头很是适宜的放了一个臭屁,他翻了个身子,傻笑:“不好意思,俺晚上没忍住,吃了三碗饭。”
黑布隆冬的屋子里,何春白了一眼何石头。
“不知道咱闺女这是发生了啥事嘞,俺在这个家也没看到她婆婆哩。”何春疑惑的问。
他们只知道向阳死了,当时消息传到桃花村的时候,他们村就已经干旱了。
这么远的路,他们要是靠步走来探望女儿,那估计得走上十天半个月的。
何况灾年里,到处都旱着。他们怕是还没到地方,就累死渴死在半路了。
石头娘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田田现在咋样了,俺今天看她那小女儿,可爱的紧。就是这娃娃认生,俺才抱了这么一小会就不愿意了。”
“咱们刚来,以后熟悉了就让你抱了。俺看闺女家每天的活怪多的,赶紧睡吧,明天早点起来都帮着点忙。”何春催促道。
石头娘刚想也崔一下赵石头,一转身,发现这狗子已经呼着了。
第二日,天刚薄亮的时候石头娘就把老头子和何石头摇醒了。
她年龄大,睡不了长觉。
可是何石头却还在长身体,需要睡眠的年龄。
石头娘手劲也大,几下子给何石头晃的脑袋都发晕。
“石头,快醒来干活了。在你姐家住着,有点眼力见。”
何石头不情不愿,一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墨迹了两下,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石头娘还以为自己起的是最早的,没想到等她出了屋子,发现孩子们都陆续起来了。
而赵灯笼已经在院子里搬柴,打算做饭了。
石头娘本家姓陈,在桃花村的时候人家都称她陈嫂子。
可是到了这里,她不知道咋跟这个村的人介绍自己了。
玉兰娘看到陈氏,笑着打了招呼,“嫂子,您咋起来这么早?”
陈氏看到玉兰娘怀里抱着小明珠,手里还拿着一个瓶子,说是要给她冲奶。
她局促的上前,“俺……有啥能帮忙的吗?”
玉兰娘本来想让陈氏冲奶的,可想了想,怕陈氏做不好。于是便把怀里的小明珠抱到了陈氏怀里。
“小明珠快要醒了,你帮俺抱着,俺给她冲奶。”
陈氏抱着软软糯糯的小明珠,小丫头长得很有灵气,她看着都欢喜的很。
当奶瓶递到嘴边的时候,小丫头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咕嘟咕嘟喝奶了。
“这是什么奶?咋还有这样的瓶子?”陈氏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没有见过这玩意。
玉兰娘也说不清楚,“这是奶瓶,就是专门来喂孩子的。”其她的她也不知道了。
何石头正好穿好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陈氏使唤去劈柴了。
而何老头子早就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剥豆荚了。
这可是粮食啊,得赶紧干完装起来藏好,可马虎不得!
赵丸子拉着山羊出了门,照例把它栓到午后的竹林。赵小兰跟在后面撵着小羊。
陈氏眼瞪瞪的看着她们从面前走过。咋的?这家里还养羊呢?真是不得了!
正吃惊之际,刘玉兰和刘水仙从后院拿着一个盆走来了。
刘玉兰开心的炫耀,“阿娘,今天小鸡们总共下了二十个蛋呢!”
什么?二十个鸡蛋?
在墙角劈柴的何石头忍不住的舔了舔嘴,陈氏也不敢相信的盯着那一盆子鸡蛋。
乖乖,一晚上就能收二十个鸡蛋,那得养了多少只鸡啊。
一大家子的早饭简单而又有营养,一人一个煮鸡蛋和一碗白米粥。
赵灯笼和丸子,还有刘玉兰和刘水仙吃完饭就准备去上学了。
赵丸子临走时还不忘跟何石头叮嘱,“舅舅,等我下学回来,你记得跟我一起去割草喂兔子啊。”
何石头呼哧呼哧的喝完一碗粥,猛地点点头。
陈氏和玉兰娘去洗碗,打扫屋子。
而赵小绿去照顾赵明珠去了,赵小兰则是主动的把几个妹妹的衣服都拿去洗了。
何石头继续劈柴,何春继续摔豆子。
他干惯了农活,所以干起活来动作也快。预计这豆子很快就摔完了。
想起来,他们家今年也种了豆子哩。可是连续大半年的干旱,地里的庄稼干的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赵家的学堂里,赵丸子跟赵灯笼她们到的时候,赵小草早就已经到了。
赵言每天早上都会单独给赵小草补一下前面学的内容,预计还有一两天就能讲完了。
赵丸子看到坐在位置的赵小草,原本笑着的脸,立刻拉垮下来。
“烦人精……每次看她都碍眼。”赵丸子不满的嘀咕。
赵灯笼用手肘捣了她一下,拉着赵丸子坐在了位置上。
刘水仙跟赵丸子一个年龄,她更能体会到赵丸子的心情。
刘水仙撇了撇嘴,也嘀咕道:“俺看这赵小草就是故意接近赵言哥哥的,每次赵言哥哥给她单独讲课的时候,你看她那个得意的紧!”
要是赵小草有尾巴的话,怕是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水仙,你胡说些啥呢!”刘玉兰瞥了赵小草一眼。
“俺才没胡说……”刘水仙胡乱的翻了翻自己的书,表达自己的不满。
四个人刚坐下,赵丰年也背着小布袋子书包来了。
赵丸子看到赵丰年进门,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赵丰年走到赵丸子面前,“咋了丸子姐?”
赵丸子悄悄的指了指赵小草,低声问赵丰年,“阿弟,你小草姐最近在家里咋样?”
赵丰年挠挠头,想了好大一会,才磕磕绊绊说:“听俺大嫂跟娘说,小草姐前几天在家挨打了……她娘把她打的好厉害,还说了什么学费的事情……”
赵丰年刚说完,赵小草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赵丰年。
吓得他立马跑回了自己座位上。
赵小草写完最后一个字,笑着看向赵言,甜甜的说:“言哥哥,谢谢你。”
赵言被喊的脸红了一下,干咳了一声,“以后叫我赵言哥哥就行了……”
什么言哥哥,挺着怪别扭的。
“好的,言哥哥。”赵小草点点头。
赵言:“……”
二十多个孩子很快的都到齐了,赵言准备了一下,便开始上课了。
每天上学的时辰都很早,因为再晚一些太阳就要出来了。
这么热的天,孩子们呢要是坐在大太阳底下读书,那可遭不住。
现在家里的农活基本上都要干完了,赵言平时教完书,一整日都是埋在屋子里温习功课。
赵言娘也不许儿子多干活,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读好书,明年考上举人。
狼山路远,赵家的马车去狼山运水,一天要来回跑四趟。
自打刘县令派了大批的官兵驻守在狼山之后,各村子的亭长来狼山运水就方便了很多。
毕竟,山里的那些狼,也是专挑人少的时候下手。
现在人一多了,那些危险的大型动物也不敢出来袭击人。
赵亭长每天的功夫都用在来回运水的路上,不过现在那些先前看不起他的亭长,现在都要看他脸色了。
风水轮流转,看着那些亭长对他巴结示好的样子。
赵亭长感觉自己的心情一片大好,每天都乐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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