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灯光是暖黄色的, 瑰喜欢这种颜色, 它会让整个环境变得温馨。
可惜浴缸里那只失去胳膊的斑马此时正在扑腾叫骂,他毁了这里的气氛。
“瑰!你这个恶心的怪物!神经病!变态!”他的嗓子都哑了,然而瑰却只是环抱双臂看着他。
知道斑马骂累了,瑰才慢悠悠地开口:“可你说了爱我的啊。”
斑马身体在发抖, 按理说他如今的体能和精神状态应该是没法支撑他维持人形的, 可事实却是,他没法控制自己, 他的精神状态正在被透支, 但斑马却好像失去了变回兽形的权利。
他依旧在发狠,在得知瑰那恐怖的能力之后,他还能做出这般姿态的一大原因是瑰在追求他的时候连自己兽格都不要了。
那时的斑马并不缺少伴侣,想要和他发生关系的兽数不胜数,无论是纯粹爱慕他的,还是想要拿他做跳板的。
而斑马曾经以为瑰是爱慕他的那一批, 因为他太卑微了,哪怕目睹了斑马在更衣室与其他兽发生关系,也依旧什么都不会说,他甚至贴心地关上了门,在门口守着等他出来。
斑马确实对这样的瑰心动了,他足够乖巧而且没什么脑子不是吗?
“你这种怪物!”斑马的声音在发抖,“你这种怪物谁会爱啊!”
瑰走上前,伸手卡住了对方的脖颈:“你确实爱了我哦,虽然很短, 你看, 现在我抹除你的存在就是证据, ”
“但为什么要在和我确认关系之后继续乱搞呢?”瑰歪了下脑袋, “话说,你这张嘴巴,当时一定充满爱意地叫着他的名字吧?你总是这么欲求不满,你期待他把你弄坏吗?”
斑马的牙齿在发颤,这时候的瑰看上去太可怕了。
“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哦。”瑰笑了,随后,他的手慢慢上移到唇边,瑰笑得很温和,然而他的伴侣却因为舌头和声带的消失而挣扎得更厉害。
为什么要哭呢?瑰不懂。
被背叛的明明是自己吧,该哭的也应该是自己吧?
公交车上,靠窗睡着的瑰睁开了眼睛,他隔着窗户看了眼窗外的景象,随后又重新打开自己的手机,宣承越还没有给他回消息。
而另一头,浩元正在跟宣承越闹。
宣承越被圈大蛇的正中央,而这条大蛇自己在翻滚,他的脑袋就抵在宣承越怀里。
“你能别学鳄鱼吗?我记得蛇没有死亡翻滚这项技能。”宣承越很无奈,他坐在床上,而他怀里巨大的蛇头翻来覆去转个不停。
“不准去!就是不准去!”浩元嚷嚷,“不可以私下见面,这是我的底线!”
“但我不是有个手环吗?”宣承越伸出手来,露出手上那仿若黑色宝石的蛇形手环,“这个基本等同你的分/身对吧?”
“我不管!你要是受到袭击我会被吓到的。”浩元继续耍赖,“把蛇吓出毛病了怎么办?不可以!”
宣承越真的很无奈,而浩元已经开始翻滚着叫他名字了叫完名字见宣承越没反应,又开始叫宣导,叫完宣导,宣承越还是没答应,他便一边翻滚,一边叫宣承越主人。
这种主人不是昨晚那种带着旖旎语气的暧昧调调,而是跟大黑一样,似乎把这两个字当成了宣承越的一种代号:“主人!主人!主人!不去!不去!不去!”
浩元几乎是在耍无赖,宣承越很想问他一句,浩元还记不记得他们初见时浩元自己是个什么风格。
以及他现在这样,宣承越稍微有点想要用手机录下来。
就在浩元持续性耍无赖,准备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圈住宣承越,不让人走的时候,浩元的电话响了。
想也知道是负责兽给他来了消息,大概率是劝说他,让他和宣承越一起去瑰那边的。
他们不担心宣承越出事纯粹是因为浩元,在浩元有防备的时候,还有兽能偷袭得手,那么浩元这个第一也就不用当了。
浩元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所以浩元选择不去接电话。他肚皮一翻,又在宣承越怀里死了。
宣承越很无奈,尤其是当他手腕上的小蛇手环忽然活过来,并且代替已经“死亡”的浩元在宣承越手腕上打滚时,宣承越实在忍不住了:“你好幼稚哦。”
浩元不管幼不幼稚,反正他就是不让宣承越过去,明明说好只在线上做网骗,现在怎么还得线下提供陪聊服务了?他的负责兽这是逼良为娼!这种兽居然还是官方兽?他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
宣承越伸手在蛇腹上拍了拍,蛇腹是软的,那上面的鳞片远没有背部的那么坚硬。
“再装死抠你鳞片了啊。”这是宣承越发现的另一个特殊之处,蛇也有痒痒肉。而且蛇痒的时候完全挠不到自己。
果然,在宣承越的几次“试探”之后,浩元的身躯憋不住地开始扭动,最后没办法,由兽形化为了半兽形,并且迅速逃离宣承越的怀抱:“你这样太过分了!”
宣承越看着他笑了笑。
浩元眉头皱紧:“一定要去吗?”
“他们的任务对象不是我,是你。”宣承越说。
这才是他要关注的重点,那个组织所做的一些针对宣承越的行为,底层逻辑都是——“宣承越是浩元重要的人。”
他们需要通过宣承越来毁掉浩元,杀死也好,让浩元陷入疯狂也罢。但无论是哪一种,宣承越作为浩元的伴侣都是接受不了的。
他没法想象有一天浩元变得歇斯底里,他觉得浩元最生动的时候是在被夸了之后,睁大眼睛忍不住晃尾巴的那一刻。
他……不需要背负那么多,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公司的新兽就好了,很显然,他是喜欢现在这份职业的。
浩元很强,但他不适合打打杀杀。
浩元也明白宣承越的意思,他尾巴不安的缓慢移动,最后还是做出决定:“你去可以,但你全程不能和我距离超过一米远。”
“我全程搂着你嘛。”宣承越自然同意,他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隔在我和瑰中间怎么样?”
浩元稍微满意了一些:“这还差不多。”宣承越起码还是有防范意识的。
得到浩元的同意,宣承越便立即给瑰发去了回信,他询问在哪里碰面。
而瑰给他发了个定位过来。
“咦?”宣承越有些意外,“欢乐谷?”
兽人世界的欢乐谷和上辈子的差不多,唯一的问题就是,像类似摩天轮这种过于温和,且在兽看来无意义的设施根本不存在。
起步都是过山车。
宣承越回消息:【要不然我不去了?】
【为什么?】蛾子问他。
【我没法在坐过山车的同时兼顾对话。】宣承越不知是第几次感叹他自己的体能真是有够弱的。
蛾子没有放弃:【你说定在哪儿,我去吧。】
宣承越:【那多不好意思啊。】
二十分钟后。
瑰顶着一张冷漠脸,脚下不停地踩着脚踏板。
一艘白色的小船在湖水中前进,伴随着欢快的儿歌和五颜六色的灯光。
有一艘棕色的船撞到了他们船身上,那棕色船上是俩成年鹿形兽带着他们还未进化出半兽形的幼崽。
那只小鹿看向他们的眼中满是好奇:“爸爸妈妈!一群大哥哥!”
拜托!快把口罩给他吧!瑰在内心咆哮,宣承越毁了自己本该完美的葬礼!
而戴了眼镜和口罩的宣承越却很兴奋:“快快快!我们撞回去!”这个水上踏板碰碰船是宣承越最喜欢的游乐项目之一,它融合了上一世太多的元素,譬如湖中小船,碰碰车,那音乐声还兼顾超市门口摇摇车的功能。
只可惜这种游乐设施只属于幼兽,宣承越只有小时候玩过,成年后哪怕是跟自己关系要好的王大咪和胡志提请求,他们都不会去。
理由很简单。
因为这是只有幼崽才会玩的东西。而成年兽只有在生了幼崽之后才会耐着性子陪幼崽来这种地方。
兽人世界没有什么“幼稚的浪漫”这种说法,身为成年兽的他们还玩幼崽的游戏,一路上他们已经收到了无数属于家长的“那种”目光。
有些兽明显是认出了瑰的,他们表情更怪异了。
至于同为知名兽士的宣承越,他口罩眼镜戴的齐全,没有兽能看出他是谁。
浩元为了保护宣承越的安全,坐在最中间,用身体把瑰和宣承越隔开。
瑰暂时碰不到宣承越,他的注意力现在也没在宣承越身上。
刚见面的时候瑰确实有在盘算着下手,然而现在他只想快点结束自己短暂的兽生。
宣承越猛打方向盘:“我们撞上去,不能让他们赢。”湖中小船是积分制的,在规定时间内,船头在别兽船身上撞一次积一分,积分最高的兽能够获得奖励——一个劣质的娃娃。
“宣导你开心就好。”坐在中间的浩元温柔道。
这条蛇认真的?瑰看向浩元,嘴角抽了抽。
浩元穿着一件连帽衫,他已经把帽子套头,绳子拉到了最紧,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这,还在给宣承越竖大拇指呢。
这个无药可救的狗腿子!你自己明明都觉得丢兽!
宣承越还在发表豪言壮语:“我们要成为最强的小船!待会儿领奖,瑰你去!”他并不清楚瑰的孤注一掷,以为这就是常规的和瑰搞好关系。
瑰:“……”
“你觉得怎么样?”宣承越又问他。
瑰看了眼旁边的湖水:“我觉得我想从这儿跳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瑰你好幽默。”宣承越笑了。
不,他不幽默,他是真的想跳。如果不是浩元紧紧拽着他衣服,说不定他就跳了。
浩元看向他的目光饱含警告。
大概是他一旦跳下去,获得领奖殊荣就会变成浩元的。
浩元确实是个争强好胜的兽,但第一特员赢了一群幼儿园孩子似乎光荣不到哪里去,还会被他们的家长唾弃,浩元死都不想领奖。
瑰:……
哦!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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