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拉齐亚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才确定这样老气横秋的发言出自眼前身高只到她腰部的男孩。
怎么说呢,这绝对不是她想象中在刺客联盟中长大的小疯子会说出口的话。至少和资料上一样,这个男孩看起来……还算正常。不过显然韦恩庄园的生活并没有让他完全丢掉那些受过的训练。
迪克是个警察,固然肌肉分布过于流畅美感,但是葛拉齐亚可以将之联系到他的职业,以及为了泡妞恐怕常在健身房。
与迪克不同的,葛拉齐亚根本不需要进行感受,就能看见达米安·韦恩的本质,这本来是把血腥岁月后再难洗净的刀刃。
葛拉齐亚有些惋惜被迫收敛了锋芒的达米安,要知道他看起来就是极具战斗天赋的存在。她的父亲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两个亲生的血脉都来自危险的世界,只是她可不会成为第二个达米安。
她借着拢发的动作湮灭了戒指上的靛色火焰,被消磨了警惕的小刺客,看样子不需要葛拉齐亚忧心了。
达米安原本应该是这个家里唯一能够察觉到葛拉齐亚身上与他相似之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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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想像的还要英俊。”已经在管家精心布置过的房间倒完时差的葛拉齐亚换了身浅紫色的碎花连衣裙,这是亲爹也不会挑错的端庄款式。
虽然在庄园门口的时候阿福没有说些什么,但是葛拉齐亚没有错过老人在达米安那句话后眼中颇为赞同的神色。
她不喜欢受人管教,不过最年少轻狂的时候遇见了里包恩这种明明是情人,却处处居高临下的“爹味”男友后,她再差的脾气也在那段时间里被锻炼出来了。
更不用说面前的人的确是他亲爹,葛拉齐亚并不介意这顿家庭晚宴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从身形高大的男人脸上看到了符合她预期的表情,事态尽在掌握的葛拉齐亚没能管住嘴。
“以至于我为您是我的亲生父亲而心碎。”
正在因为那句式风格雷同的开场白而对着提姆挤眉弄眼的迪克面部扭曲了一下,他们连带着原本漠不在乎的达米安都抬头看向了坐在主位的布鲁斯。
“……”布鲁斯原本似是追忆而柔和下来的目光闪过了一丝错愕,就在三个孩子开盘他会因为被女儿调戏而做什么反应的时候,布鲁斯只是轻轻地叹息了声。
他的口吻像是释然又像是怀念,“你的母亲已经和你讲过我们的相遇了吗。”
“你们两个人开玩笑的模样完全一样。”
不,我很确定我妈妈当时不是在开玩笑。已经听过很多次玛丽恩描述年轻的美国人父亲是如何的风华绝代、美貌无双的葛拉齐亚配合地露出了个带着羞涩意味的微笑。
“放心吧,葛拉齐亚。”布鲁斯没有去管为他这种温柔至极的语气毛骨悚然的三个养子,他为了表示亲近甚至将身前餐后的法式甜品推到了女儿的手边,“不论你是否愿意一直留在美国,这个家里都始终会有你的位置。”
就连阿福都没有对这种绝对不符合礼仪的行为有任何的表示,等到迪克五官打架地看过去的时候,他发现老人正在用手帕擦拭眼角。
不过迪克与心底发酸的另外两个弟弟不同,他除了有些心酸外还有着对自己心思暴露后不得善终结局的戚戚。
“没错,葛拉齐亚。”迪克学以致用地站了起来,他端着盛放着舒芙蕾的餐盘走到了满眼感动的葛拉齐亚身边,“韦恩庄园就是你的家。”
如果你想去哥谭之外的地方看看的话,可以随时来布鲁德海文找我。出于活下去的渴望,迪克只在心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阿福:……
看来应该把理查德少爷的甜品换成华夫饼。在布鲁斯之后还重复着做了一次,阿福更愿意将这理解为迪克在隐晦地表示他对于今晚舒芙蕾蛋糕的不满。
碍于迪克的神来之笔,不知道是不是也该把蛋糕放到葛拉齐亚那里去的提姆:……
被阿福无意地瞥了一眼,提姆果断拿定主意安心吃饭。
压根没有在想这件事情,已经拿着勺子舀完了餐后甜品的达米安极其不爽,除了父亲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还有迪克刚才仿佛韦恩庄园他做主的宣言,达米安深深地看了眼还在高调表现的迪克。
“……”这样三份甜品吃下去她今晚是准备胖多少,半点没有被迪克打动,葛拉齐亚营业假笑着和搭在她椅背上的迪克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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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分外窒息的晚餐时光,布鲁斯似乎还想和葛拉齐亚聊点什么,但是碍于他白天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只能遗憾地先一步上楼去了书房。
等到大家长角色的父亲离开后,葛拉齐亚敏锐地发现这三兄弟之间的气场发生了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在餐桌上分外沉默的达米安。葛拉齐亚还以为那是达米安的性格所致,又或者是在这个家里的人际关系而言,也许身为亲子的他并不愿意和另外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交谈。
毕竟按照达米安今下午的表现来看,他的确看重血缘关系。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比如据她所知,目前韦恩集团的执行总裁,正是由她父亲的第三个养子担当的。
有趣。葛拉齐亚必须得收回下午的时候她有些断然的推测。她亲生父亲的家庭实在是有趣。
就比如蒂莫西·德雷克清瘦却并不单薄的体格,又或者是她那个身形绝对与人类追求极致相差无几的亲爹。
还有怎么看也不像是存在了利益纠葛而孤立对峙的家庭关系。
眼底覆着一层浅浅青影的黑发青年注意到了来自葛拉齐亚的打量,这个清俊过分的年轻人,有着双看起来就很聪明的蓝眼睛。
他无异于是从小就接受着良好的礼仪教育长大的,哦,这个三弟出身的家庭可是与布鲁斯相同的阶级。葛拉齐亚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她手上习惯性地转动了下中指上的戒指。
“葛拉齐亚。”提姆的视线下意识地看了眼她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只是他的目光就像不曾落地的飞鸟那样了无痕迹。
喜欢佩戴饰品,从葛拉齐亚目前为止都不接触到椅背的坐姿来看,应该是和布鲁斯口中的玛丽恩一样接受了严苛的家族教育。
逐渐衰败的伊利斯家族曾经以珠宝为生,在蒸汽革命后虽然保留着巴黎的旧宅却将家族企业搬迁到了意大利。玛丽恩是她父母的独女,故而即使没有按照父母的安排嫁给未婚夫,还是拿着家产过着丰沃的生活。
但是像她那样的旧贵族小姐能够“出格”地和布鲁斯未婚生子来看,她不会将女儿教成困在牢笼中的人。
所以戴在中指上的戒指或许并无其他隐意?
“你是有学习什么乐器吗。”如果是作为手部的装饰,她却并没有做美甲。就算毕业于美术专业,像葛拉齐亚这样年轻爱美的女孩,却将十指的指甲都修剪得这样的短,这也太奇怪了些。
握手时他触碰到的茧巴,无名指下部偏右的位置,还有拇指下面的肌腱部位,都有层坚硬的茧。这绝对是长年累月持拿长形的东西留下来的,提姆低垂着眼帘,在常用手佩戴饰品。
这绝对不是文弱画家的手。
“是的,我从小学习大提琴。”葛拉齐亚轻笑着回答,她音调柔和地反问,“那你呢,蒂莫西。”
“我学过小提琴。”手上同样覆着厚厚老茧的人微笑,“你可以叫我提姆,葛拉齐亚。”
“你也可以叫我格拉茨,提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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