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妇人只是小声的碎念,葛母生着病,注意力又放在葛父那儿,并没听到;床边的小孙女可能听不懂,那葛家儿子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

    不过葛姑娘听到了,正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接话。

    房内只剩下骆进元敲蛋剥壳的声响,蛋还热着,他边剥壳还边甩着手。

    好在没多久外头又传来人声,是那个叫阿责的少年带着大夫来了,葛姑娘又出去将人迎进房内。

    大夫和徒弟进屋后,屋内人口便有些密集,柏芊芊心想医治病患需要脱衣,还会问些隐私之事,三个外人留在这儿不太方便,就拉着骆进元,用眼神喊了弟弟,先去屋外等侯。

    姐弟带着骆进元走出来,那阿则少年还在门外观望,看到他们三人,便让开退到院子的人群中,不时偷偷往他们这儿看。

    村民都还没散去,看他们站定了,几个胆子大的,就过来试探一二,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柏逸轩就照之前讨论好的,说三人为躲避盗匪上山迷了路,今天上午在山里碰到受伤的葛叔,得知是这村里的人,就带他下山。

    村人看姐弟俩没什么架子,渐渐放了心,先称赞三人,又问起身份,柏逸轩再回说是出门在外寻亲的。

    这时葛姑娘抱了些衣物出来寻到他们,道歉说恩公怎么在外面站着呢,要请他们进堂屋歇息,還臨時找了幾件衣服,讓三人穿上,避免著涼。

    村民又来围住葛丰綵,询问葛父的状况,她回说刚刚大夫诊治是崴了脚、筋骨错位,外加皮肉伤,另外邪毒入侵导致恶寒,要休养好一段时间。

    她说完又向村民道谢,说这几天真是麻烦大家了,往山上跑那么多趟,等爹状况稳定后,要请大家吃酒,感谢这阵子大家的热心帮忙。之后又说别都站在这儿等,请大家都先回去休息。

    姐弟俩站在一旁,余光瞧见那抱着小孩的年轻妇人走出来听到这些话,偷偷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屋外众人,又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另一间屋子。

    村人以为那少妇要忙,也没特别在意,向葛丰綵打了招呼后便陆续离开。有位微胖的中年男子从中间的堂屋走出来,与葛姑娘交谈了几句才走。

    少年阿则跟在人群后头,他在门外走了几步停下,回头瞧了柏家三人的背影几眼,又转头看着蓝天,停了一会儿后,伸手擦了擦眼角,才挪动脚步离去。

    葛丰綵领着三人往中央的堂屋走,她压低声音道歉:"实在是对不住,嫂子是村长家的,从小就娇生惯养……"话没说完却又住了口,姐弟抬头看,原来是她哥哥走了出来,葛丰茂走向几人,说母亲请他们几位再回去一趟。

    哦,原来那没礼貌的女子是这葛家大郎的媳妇和儿子呀,老婆还蛮漂亮的,只是这性格嘛……呵呵。

    因为骆二的衣服被他们「借用」,柏芊芊怕骆二穿得少会着凉,三人干脆就在外头先将衣服套上,帮骆进元穿衣时柏逸轩悄悄对姐姐说:"村长家的很厉害吗?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柏芊芊:"不知道,在这边应该算很大吧……"

    葛丰茂在前面几步没注意到,但葛丰綵听到了。

    "……"这俩位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吧,似乎不清楚农村的状况。

    几人又回到原本那屋子里去,葛母见姐弟三人进来,便要起身,柏芊芊赶紧出声劝阻。

    大夫已经看诊结束,徒弟正在帮葛常青重新包扎。看到伤处,柏芊芊想起自己有帮忙清理消毒,还喷了现代的外伤喷剂,不知有无被查觉到异样?留意了一下,大夫似乎没说什么,他看到葛家兄妹进来,便向一家子说明状况,柏芊芊听到一些『恶寒』、『丹毒』、『清热解毒』等等的字眼。

    心想可能葛叔的伤口化脓,又冒出血浆组织液之类的,将药给稀释掉了?

    大夫又说要开方子,让人跟着去抓药,还交待一些照顾方式,以及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葛母谢过后,又接着说:"要再麻烦大夫,请再看看这三人伤势如何?是否要一并开些内外药……"

    姐弟俩听了吓一跳,好像只有穿过来那天,脸上有些小伤口,这几天一直吃水果,补充很多维生素c,早就结痂了……

    柏芊芊赶紧说:"不用不用,我们俩人只是皮外伤,都差不多好了。倒是这位骆二叔……"嗯……状况太多,一时说不清。

    柏逸轩接口道:"这位骆二叔,之前与盗匪打斗时敲到脑子,在山上又摔下来撞到头,后来就变成这样,有辨法医治吗?"

    那大夫听了,便走过来瞧骆进元,他翻了翻眼皮察看,又压住两颊,想让他张口好查看舌头,却只看到一堆碎蛋渣……

    "……"

    柏逸轩挠挠头,递了杯茶给骆进元。

    之后大夫再重新查看舌象,又皱眉凝神帮骆进元把脉,然后久久不语。

    柏芊芊的心也跟着提起来:"请问大夫,他状况如何?"

    大夫摇头晃脑一番:"脑窍脉络淤阻不通,元神受损……"又开口询问:"此人是否曾受到极大的惊吓?"

    哇,好淮!

    柏芊芊与柏逸轩对看一眼,不知是这位大夫很厉害,还是骆进元的状况太明显,一说就中。

    综合了一下事发经过,柏芊芊半真半假地阐述:"几天前遇到盗匪,当时被吓到一次,打斗时有被敲到头…后来逃跑时,火中的梁柱突然掉下,先被吓到又敲到脑子;今天白天在山上,又跌倒滚落小山崖……"

    葛家一行人:……。

    惨字怎么写?我不太识字,有人可以现场教教我吗?

    大夫感叹了一下,点点头说:"受到极大的惊吓,惊则气乱,气血逆乱。肝失所涵……"自言自语的同时,又去拆骆进元头上的绷带,摸了摸看了看,之后再去看其他的外伤。

    大夫让徒弟包回绷带,对大家说:"身上的外伤并无大碍,但此人气血两虚,又阴虚火旺……"他看众人一脸不解貌,就稍做解释,骆进元原本就容易受惊,常常心神不宁,这次受到极大的惊吓又敲到脑袋,气血逆行,血块卡在脑中,影响他的神智。

    柏芊芊询问:"请问这有辨法医治吗?"

    大夫摇摇头:"这瘀阻状况刚起,还说不凖能否根治,但脑络受阻,十有八九会有头风之症。老夫会先开个药方,帮他通窍活血,去湿敛胆……"

    柏芊芊努力将听解能力提升到200%,猜测意思大概是"不确定能不能治好,而且可能容易头痛,现在只能先服药试试。"

    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先如此了,以后再找别的大夫想辨法吧。

    大夫让人跟着回去抓药,葛母吩咐儿子去,又叫女儿取银子,要帮两人付药钱。

    柏家姐弟连忙说不用,但葛母坚持,葛姑娘也在一旁劝说,柏芊芊心想,那这次就先让他们出钱吧,毕竟能发现葛叔,骆进元的功劳不小,以后的药再自己买。于是就向葛母道谢,不再拒绝。

    葛丰茂随着大夫离开,走出来不久,就听到背后有人唤他,转过身看到自己的媳妇李氏走了过来。李巧柔凑进葛丰茂身边,低声问了些什么,葛丰茂回答后,又赶紧追上大夫的脚步走了。剩下李巧柔一人,一脸忿忿不平,瞪了主屋一眼,又返回二房的屋内。

    主屋内,葛常青已被收拾妥当,还在昏睡着,葛家母女虽还未完全放下心,但总归是松了一口气。

    柏芊芊想着是不是该离开了?转头刚好和葛母对上眼。

    葛母:"三位恩公是今早发现我家相公的?应该还没用过餐吧?"

    柏芊芊看这葛婶子生病没力气,而葛大郎去抓药了,大郎的媳妇抱着儿子不知跑到哪儿去,还有一个小孙女也帮不上忙。只剩下一个葛姑娘忙进忙出的,还是不要再麻烦她了。于是转移话题:"不急不急,我们早上吃了不少水果,还不饿。刚刚说林嫂子有送米汤来,要不要先去热热,一会葛叔醒了正好能喝。"

    葛姑娘笑着回说:"刚刚就先拿去厨房了。"她猜出柏家兄弟的用意,事发突然,的确忙不过来,又歉然地对几人笑笑说:"我去沏壶新茶来。"

    葛母也反应过来,看着女儿离开,瞄了瞄床上的葛常青,又转过头来询问:"本想请三位恩公至堂屋休息,但现下只剩我们母女……"

    柏芊芊心想不是还有一个儿媳妇吗?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回说:"无妨,若葛婶子不嫌弃,我们几人就先在这暂坐一会儿,您俩位也好照看葛叔。"

    "不会不会,怎么会嫌弃各位呢。真是抱歉,招待不周……"

    话还没说完葛丰綵就回来了,替几人上了茶后,又拿了湿布敷在爹爹额头上,之后也坐了下来,将小侄女抱到自己腿上。

    几人都坐定了,葛母便开口询问事情的经过,又问三人为何上山,发生何事。

    柏逸轩将救葛常青的经过简略述说一遍,但保留了骆二摔下小山崖才发现葛叔这部份,怕他们误会骆二变傻这事与葛常青有关,心里会有愧疚。

    葛母听了又频频拭泪,柏逸轩再说:"我们兄弟俩人,因故流落到海外,后来和这位骆二叔相识,最近好不容易弄到船只,才从海外回来,正在四处寻找亲人。"

    葛婶听了久久不语,之后叹了一口长气:"原来三位也是北漂之人啊……"

    柏家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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