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带着骆…有贵叔在堂屋坐了一会儿,听到外头开始有些声响,猜想葛叔应该喝完米汤在休息了,才走出来。
天色暗了下来,温度也下降不少,靠大门另一侧的水井旁有点点亮光,似乎是小安安在那儿,几人就过去瞧瞧。
井边的地上放了个烛台,借着火光隐约看到井上立着个三角架,柏逸轩看了一会儿高兴地问说:"哇这是辘轳吗?"有起重设备,以后可以改良,做出不同功能的工具。
小安安回说:"是呀,是辘轳。不过那太重了,我都是拿小水桶汲水的。"
姐弟定睛一看,才发现小安安在拉井中另一条绳子,这绳子较细,也没接在辘轳上,大概是小孩儿力量小,另外替她準備的。"我来试试"柏芊芊过去接过小安安手上的绳子,粗粗的有点扎手,她忍着不適将东西拉上来,心里想還感叹一下自己真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然后就看见绳子那端绑着一个……小小的桶子,从黑不见底的井里冒出头来。
还真小咧……像儿童玩具常见的铲子水桶组那样的尺寸,不过这是木制的,比塑料桶重了不少。
而且这水量……够洗一条脏抹布吗
小安安接过小木桶,将水倒在地上另一个大桶子内,里面已经有水和抹布,水添到六七分满后,就蹲下开始搓洗。
姐弟俩看了颇为惭愧,虽说时代背景都不同,但实在没法放任一个七岁小朋友在眼前如此劳动,便说要帮忙打水,询问大人用的木桶放在哪儿。
此时葛丰綵还在主屋内,等人都离开后,她低声问娘:"安安百日未过,今晚这样有鸡有肉的……"
葛母叹了口气:"只是个小孩,偶尔破例也不为过…",又微笑说"何况找到妳爹可是件大喜事啊……"。葛丰綵笑着应是,又说了几句后便离开,准备去厨房做饭,人迈出主屋一眼看到昏暗的院子那头,柏家兄弟三人正在井边打水,吓了一跳。
"三位恩公怎地不休息呢?"
柏家姐弟正惊疑着,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是葛姑娘走近,柏逸轩笑笑说:"休息一下午了,现在没事就来帮帮忙。"
柏芊芊提醒:"叫我们小轩和小阡就可以了,若不习惯,叫柏公子也行。"总比叫恩公好吧。
葛丰綵这才发现自己又叫人恩公了,不好意思笑了笑,随着两人的视线看去,就见骆二叔手起手落,握着辘轳的把手快速转动,没多久就将一桶水汲了上来。
"这……"葛丰綵睁大眼,疑惑的看向柏家兄弟,"骆二叔这是……状况有好转了吗?"
"好像……"不大一样,柏芊芊也不能确定。
小安安在一旁拍手称赞,柏逸轩过去阻止:"好了好了,水缸都满了,别再弄啦!"但骆二仍机械化地要继续汲水,柏芊芊只好也过去拉开骆二,带着他离开井边,然后向葛丰綵解释"也许太久没见到水井,刚才看小安安在打水,不知道想起什么就跟着做了……"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小安安跑过来:"小姑姑,骆二爷好厉害啊,一桶又一桶,速度好快的。"
葛丰綵摸摸小安安的头,对柏芊芊说:"骆二叔以前应该常做这些,熟悉的事说不定能唤起他的记忆,有助于脑伤的恢复?"
柏芊芊点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
葛丰綵再劝三人回堂屋休息,自己弯腰拾起地上的烛火,带着小安安往厨房走,今天做饭已经迟了,又要多做些菜,动作得快点才行。
要进厨房时,她才发现身后多了几个人,疑问:"这是…??"
柏芊芊:"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们一起来,人多动作比较快。"重点是要把握机会,学习古代厨房的基础技能。
葛丰綵连忙阻止:"不用不用,怎能让恩公…让柏公子动手呢,三位先到堂屋稍坐吧,一会儿就能开饭了。"虽然柏家兄弟现在一副火场逃生的狼狈样,但外貌气质明显就不像他们,以前说不定还没进过厨房呢。
柏公子……好不习惯啊,柏芊芊摸了摸手臂的鸡皮疙瘩,换了个说法:"那…我们流落海外,好久没看到这些了,很是怀念,可以让我们站在外头看着吗?不会妨碍你们的。"
葛丰綵听了心中一酸,忍了忍才笑着说:"那三位随意,若站累了就先回堂屋歇息吧。"
柏芊芊点点头,就和弟弟靠在门边观察,今天至少要知道古代升火控火的方式。
葛丰綵带着安安进了厨房,小安安很自动地找出一把小椅子,在水缸捞了水倒进木盆内,又去拿了菜叶,放进盆子里便坐着清洗。
小安安的不远处有个料理台,台子和灶台相连,灶上有锅子,附近还摆了陶瓮。料理台的砧板上已经切了一些食材,像是葱蒜类的,台子边缘立有木架,放了些盒子和小瓶罐,可能是调料。
另一侧靠墙处是个大木柜,能看到有放些碗盘在里头。小安安那侧有水缸,另外对面的地上则放着白萝卜和大白菜,还有一些大小缸子和竹篮,墙上还挂了些干货食材,再远一点还有两个小泥炉,下头火光点点,上方喷着热气,正在煎着药。
葛大郎蹲在灶前,高壮的身影挡住了灶口,阻挡了柏芊芊观察古人如何用火的计划。
…失策啊!
不,等等,葛大郎起身离开了!
柏芊芊两眼发光,那红黄的火光终于现身,她立刻用足眼力,调升成八倍镜……然后就换葛姑娘来挡住了。
……x!
葛大郎只是起身查看小泥炉煎药的状况,很快又返回原来的位置。
兄妹俩开始忙起碌来了,妹妹炒鸡蛋,哥哥挡在灶口前顾火。
啊!哥哥离开了……妹妹又过来挪动陶锅,身子挡住了灶口。
啊!妹妹离开了……哥哥拿着腊肉过来递给妹妹,然后又蹲下了。不管俩人怎么动,总有一人挡在灶口前。
等啊等啊等,太好了!两人终于各奔东西了,然后小安安拿着木盆从前面晃过去……
……x!
算了算了,之后再找机会学吧,柏芊芊放弃了。
她转头找人,弟弟果然是晋级的海米,早就看透事情的本质,已经带着骆二坐在院中歇脚,正抬头呆望天空。
"骆二…有贵叔这样穿会不会冷?"
"我刚才拉他坐下时,他手还蛮热的,之前还在汲水,运动量大的很咧。"
柏芊芊点点头,提醒说:"不过有流汗也要小心吹风着凉。"然后也跟着抬头,没有空气和光污染的夜空,是一片深邃的黑紫色,弦月散发着光晕,让周遭空明的黑被覆上些许朦胧。月光以外的其方满是星斗,白色黄色的大而亮眼,小一点的多为红蓝色,忽明忽灭,果真是星罗棋布耀眼灿烂,不是现代社会能够看到的。
夜空神秘幽暗,无垠无涯,这冥冥之中,是否真有未知的主宰,超越时空,掌握着这一切?
天空不会给人答案,柏芊芊望了一会儿轻笑一下,也走到弟弟身旁坐了下来。
没多久,蒜头的爆香味就传了出来。真香呀!好久没闻到这样的人间烟火气,这种带着家的气息。在蒜香油烟味中,柏逸轩忽然开口唱起一首西洋老歌:
"countryroad,takeho,
totheplaceibelong,
westvirginia,untaina,
taketryroad……"
柏逸轩哼的节奏较为缓慢,不像原曲乍听之下颇为轻松愉快,这让柏芊芊想起曾在网上看到的评论,说这首老歌被翻唱多次,出现在多部影视剧中,随着各种情节,给人的感受都不同。
确实是这样。
这片星空似乎也是如此,随着每个人当时的心境,都有着不同的感受,是幸福愉悦、是满怀感恩、是沧桑、是悔恨、是遗憾,或是怀念……
柏芊芊没说话,就这样抬着头,静静听着弟弟重复哼着这几句副歌。
大概唱到快十遍时,旁边忽然冒出一个粗壮的成年男声:"钢取肉,甜蜜齁……"
"?????"
什么鬼?!两人转过头去,骆二也正好闭上嘴,仍一幅面无表情的呆样。
柏芊芊:"刚刚…是他在唱歌吗?"
柏逸轩:"好…好像是?"
柏芊芊:"你再唱一遍试试看。"
柏逸轩开口:"countryroad,takeho……"
果然骆二也面无表情开口跟上节奏:"…甜蜜齁,吐了呸,爱必肉。"
柏家姐弟:!!!!!
这是对外界开始有反应了?
不过,大兄弟你听力不是不行吗?这还是英文歌耶?
柏逸轩:"怎么一回事?!他对打水和唱歌特别有反应?"
柏芊芊:"这个……"才认识没多久,不好判断。三个人散坐着,她和骆进元中间又隔着一个人,柏芊芊前倾转头试着叫人:"骆二?骆进元?"
骆进元呆坐着,没理会她。
柏芊芊只好起身走过去:"骆进元?"
靠得近了,骆进元才慢慢抬头看向她:"姨姨……饿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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