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芊芊直视着李氏慢慢走向她,压低声音说:“不赌?刚刚在屋内说的那些话…要我对村民重复一遍吗?侮辱公公的恩人,欺压西北灾民,害妳大伯背负治理不当的恶名…批.评.皇.上……啧啧啧…”
李氏瞪大眼,没想到这人竟然用这些威胁她!看着柏二越来越近的脸,她只想伸手直接挠下去,但这人能一拳打倒大树……。李氏又怕又恨,若是平时,她还能事后找大伯和自己爹娘帮忙,但现在村民都围在外头,这人只要现场随口透露一两句……。
临时想不出办法,最后李氏咬牙切齿狠狠开口:“赌就赌,有什么不敢的!”
柏芊芊扬声说:“好,既然妳也答应要打赌了…”她转身面向村民,向前几步“那妳我就在众多村民前,说清楚道明白。“
葛丰綵侧头瞄了二哥一眼,葛丰茂正一脸不知所措。二哥一向惯于听从他人的安排,遇到大事儿,自己就拿不准主意。要是大哥还在的话,不是开口教训人,就是一拳怼过去吧……
她又转头看向柏小阡,柏公子果然是读书人,脑子转的快,就是这样才能制得住李氏吧。心下也暗暗感激葛公子未在村民前说刚刚那些话,没针对李家,也保留了葛家的颜面。
柏芊芊对着村民,大声说出自己柏家兄弟与骆有贵三人,与葛家二媳李氏,做私下打赌,此事与葛家李家无关,无论谁输谁赢,都是小辈的事,不能伤了两家的和气。
村民听了又点点头,这人蛮识大体的嘛,先口头说明白,避逸两家日后因此事产生嫌隙,虽然也不一定有用啦……
柏芊芊又重覆稍早所说的,想帮忙却被人否定,才想争一口气这些前因后果,接着说:“因此,我们双方用葛家大房田地插秧这事来打赌,在众村民眼前,请各位做个见证。”
她转头看着李氏:“妳要怎么赌?尽管说出口。“接着做出妳不想赌也没关系,我正好很想把事情都抖出来的欠揍表情。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李氏鼻孔都要喷出气来了,她血液上涌,脑子乱轰轰的,想了一会就狠狠地说:“若三日内你们不能完成,就必须支付这几日花费的百倍,并限期离开守山村。你们这几日吃的用的,给你们算便宜点儿,就折算为一两,若你们没完成,或插秧没经过这些人的肯定,就得支付一百两再滚…再离开,日后也不能再回到守山村。”
一百两!?门外的村民有人倒吸一口气,有人相互对视一眼,便开始低声讨论,嗡嗡声响个不停。
葛母着急想要出声制止,却感觉有人在拉她衣袖,低头一看,扶着她的小安安示意她看看葛丰綵,她转头见到女儿的眼神,想了想也不说话了,先选择静观其变。
一百两?柏芊芊笑笑,开口应承:“好,我答应了,不含今日,明日起的三日内,我们要将葛大哥田地的秧苗插好,并经过村民的认可,否则就算输,需赔给李氏一百两银子。”
李氏露出个洋洋得意的笑脸。
柏芊芊接着说:“若我们能在三日内完成插秧一事,葛家二房就只能顾你们自己二房的事物,不能再干涉二房以外例如柏家和有贵叔的事物。“
李氏听柏二开的赌约是这样,像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她双手抱胸斜眼睨人说:“不干涉就不干涉,有什么了不起!“
柏芊芊笑笑:“好,妳亲口答应这条件了,妳若输了,就只能顾自己二房的事、二房的屋子、二房的钱财…二房的田。“
李氏翻个招牌白眼,一脸不屑:你们几个西北流浪来的,哪来的田……”说到这边突然怔住了。
柏芊芊朝着门外村民扬声:“李氏答应对赌,若打赌输了,往后只能顾自己二房的事、二房的财产与田地。我们柏家、有贵叔以及其他葛.家.几.房.的,都不能插手。“接着又再划一次重点“包括葛家其他人的田产,都再也不能干涉。”
李氏脑袋一轰,好哇,原来坑在这儿哇!今日村民都在这儿看着听着,若她赌输了,以后再对大房或葛丰綵的田产有什么动作,都会被人联想到今天的事。
她可以不管这赌约,也不怕人背后说她,但大伯丢不起这个脸哪!
她整个人都在抖,她是村中长得最好的姑娘,又是村长的侄女,从来就被人捧着,没人用这样不屑的眼光看他,甚至还这样对她下套的,她一股气冲上脑,眼睛都红了。
偏偏这人还故意嘲讽她,柏芊芊没回头,只往后倒退几步,摇头低声说着:“啧啧,好可惜啊,刚刚是不是只想到要我们吐银子,忘了田产的事了?不然妳赌赢了,银两和田地都能入手了。可惜呀……”
这人表明是两人私下对赌,说是两个小辈的事,谁会想到他的赌注会涉及整个葛家?虽然名义上只针对她二房,但摊开来看,不就是不让她对别人伸手嘛!
李氏用通红的双眼狠狠瞪了柏二一眼,转身冲向墙边,抢了还在嘤嘤啜泣的小平儿后快步回屋,葛丰茂连忙追了过去。
“啪擦~哐浪~”
又是一道惊雷,雷声过后,二房的屋内开始传出女子尖啸与孩童哭喊声。
“你为什么都不帮我!”
“……”
“呜哇ーー”
“怎么就只会站在那儿?啊?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媳妇了?”
“……”
开始飘雨了,春雨细细绵绵,无力将火爆的冲突降温。
村民在门口指指点点低声讨论,刮风打雷下雨也无法熄灭大伙对八卦的热情。
过了一会儿人都没散,葛丰綵只好站到门口,先致歉说让大家见笑了,已经没事了,开始下雨时间也晚了,劝大家都离开。
村人边伸长耳朵听着二房内的吼叫,边依依不舍地挪动脚步。大伙趁着雨还不大,又自动自发聚到村头大树下,讨论刚刚发生的事,虽然葛家柏家都没说清楚,但他们可以脑补哇!
一些村长家的人也混在附近,听了几句后默默离开。
葛家院子终于恢复了平静,柏芊芊看人都离开了,心里边对榆树道歉边蹲下要将树扶起来,柏逸轩也赶紧过来帮忙。他低声对柏芊芊说“厉害厉害,真要耍嘴皮子,我还是输了妳。”
柏芊芊:“哪有可能,我只是猜想古代农妇对政治方面不太懂,用她的盲点来忽悠她,又趁她生气脑子不清醒时,骗她打赌而己。“
“……”这还不算厉害吗?
柏芊芊又说:“你其实也行,你只是懒得动这种脑子而己。“
好像被说中了,柏逸轩挠挠头客气说:“妳太谦虚啦。“将榆树立好后他又说“现在连树都能整棵移动,实在太强了。“
“大概是瞬间爆发力吧,刚刚太生气了。平常可没辨法这样。”
俩人立好树接着又将土踏实,柏逸轩想到刚刚的击树招式,又说:“做瑜珈果然有用,随随便便就能摆出几个姿势来唬人。“
柏芊芊偷偷瞪他一眼:“今天也是被逼的。而且我做瑜珈才不随便,可是很认真的。
柏逸轩点点头:“知道知道,我做瑜珈也很认真。”
???
柏芊芊:“你什么时候做过瑜珈了?”
柏逸轩用配音员那种字正腔圆的语气说:“在下对『摊尸式』颇有研究。“
柏芊芊:……。
把榆树种回原位后,姐弟俩人转过身,才发现葛婶、葛姑娘、小安安与骆二都还站在原处,柏芊芊抿了抿嘴,手紧抓衣摆,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己一气之下插手干涉葛家的事,或许能护住葛大哥的田产,但好像把气氛弄得更僵了……
葛母看了她的表情,笑着摇摇头:“下雨了,大家进屋再说吧。”
柏芊芊点点头就跟着她们往屋内走,走了几步才发现骆二没跟上来。
“有贵叔?”众人听到也回过头去,就看到骆二站在榆树旁,先做个乱七八糟类似树式的姿势,又伸出拳头比了比,眼看就要挥拳过去。
????
几人都微微吃惊,姐弟俩连忙退回去阻止骆二挥拳,柏逸轩拉下他的手,俩人仔细瞧他几眼,骆二似乎不像原本那总是面无表情的呆样了,他眼中似乎多了一点点热情,想砸树的热情。
“……”
大概是小孩都有的那种,对于英雄的崇拜与梦像吧。
“有贵叔怎么了?”
“骆大爷病好了?”
柏芊芊想到自己刚刚夸张的击树手段,此时才开始不好意思,她挠挠头说:“可能刚刚让树倒了,有贵叔被剌激到了吧。”
刚才…一拳将树打倒……,葛母和葛丰綵到現在仍如梦似幻,那冲击的画面,太不现实了。
小安安又冒出星星眼:“柏二哥太厉害啦!一拳就能打倒大树呢,我可不可以学?“
柏芊芊又挠挠头:“先进去屋内再说吧,别一直站在外头淋雨。“
葛丰綵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便扶着娘亲转身,柏家姐弟也拉住骆二,跟在后头往主屋走去。
小安安一脸亢奋询问:“打树之前那像大鸟的姿势,是什么功夫吗?”
“呃……好像是什么大鹏展翅吧……“
“哇!那每个人都能学吗?”
“这……也不一定……“
“这样一拳下去,手会不会痛?“
“……”
柏芊芊还在想辨法转移话题,前方的葛母突然“唉呀!”惨叫一声,姐弟俩抬头,就见葛丰綵放开母亲往里头冲,俩人便也跟着快步进去。
跨进门就看到葛父一人倒在小厅桌子附近,手抓着桌巾连带打翻了茶壶,茶水全都溅到地面了。
姐弟和葛丰綵三人赶紧将葛父扶起,葛父满脸通红,不知是生气还是发烧,口中喃喃自语“造孳啊…造孳啊…”
大概下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他知道了吧。
几人又手忙脚乱地抱起葛父抬回卧室放在床上,小安安也扶着葛母进来。
大家围在床边查看葛父的状况,他满脸通红又冒著汗,意识不太清醒,偶而发出几声呓语。
葛丰綵摸了摸葛父额头,眉头便皱起来:“又发热了。”
葛母看著葛父的腿:“伤口那儿是不是都湿了?外頭的茶水整壺都翻倒了……“
葛丰綵听了赶紧移到床尾,將父亲腿上的绷带解开,拆開一看,原本差不多都結痂的伤口却是爆了開来,冒出白黄的脓液和透明带红的血水。
葛母倒吸一口气,葛丰綵也惊叫:“怎么会这样?明明都快结痂了啊!”
葛父皱着眉头胡言乱语:“造孳…造孳…”,他微微睁开眼,看到柏家姐弟俩,又说“花神慈悲为怀……“
"……"
果然神智不清了啊……
光线不足,柏芊芊靠过去仔细观察:“可能伤口感染,或之前没处理好,里头一直发炎……”
葛丰綵虽然听不太懂,但也知道这样不对劲,葛母也急了:“这…可怎么辨哪,原本那个邻村的大夫……“
葛父迷糊间又看向葛丰綵,过了几秒浅浅笑着说:“阿盛?你终于回来了啊…”
听到大哥的名字,葛丰綵压下心头的酸楚,急忙将葛父的裤管卷起,也低头仔细察看伤口。
柏芊芊听她呼吸加快,说话声音有点抖,但仍强作振定对葛母说:“娘您别耽心,家里头内服外敷的药都还有,我先清理伤口,等会就去煮……“
“等一下!!“柏芊芊打断她的话。
她转头看向弟弟,柏逸轩对她肯定地点点头,给她一个“都听妳的“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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