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芊芊呵呵两声,向骆二绽放一个露八齿的微笑:“既然你一直叫我姨姨……”她又故意板起脸来“那你应该要乖乖听话啊,不可以拿竹子戳人,也不要一个人随便就往外跑。”
骆二坐着没反应。
柏芊芊提高声音问:“有没有听到?小骆?小骆骆小朋友~”
她本只是无心调侃一下,没想到骆二竟然慢慢抬头,和她四眼相对。
柏芊芊:……。
柏逸轩:“…原来他还是听得懂啊?骆二?哈啰,骆二?”
没反应。
柏逸轩又喊:“骆进元?”
依然没动静。
柏逸轩皱一下眉头,想了想刚才姐姐说的话,试着开口“小骆,小骆骆?”
骆二听到这句,像是这才发现身旁还有别人,朝柏逸轩的方向看过去,带着一脸疑惑。
怎么感觉怪怪的?柏芊芊退了两步移到另一侧,再喊一次:“小骆?”
骆二果然对“小骆“两字有反应,也随着柏芊芊的声音转去另一头看谁在叫他,等看清是柏芊芊时,再度露出诧异的表情,瞄了几眼后才慢慢恢复正常。
姐弟:……。
俩人满脸疑问对视一眼后,便移到一旁小声讨论。
骆二像待在一个自己创造、隔绝了外界的世界里,虽然身体会有习惯动作诸如汲水扫地等等,但那也是下意识的行为,与骆二自己、或说与他的意识无关。
只有极少数的状况,能让那世界产生破口,那个时候骆二才会与真实世界有所连结,并做出反应,例如食物、音乐,或在他面前展示武力等等。
只是现在,那世界阻挡外在的围篱似乎变薄弱了,例如喊他“小骆”这关键词,骆二自创的世界就会破开一角,与现实世界相接,此时柏家姐弟便像是瞬移到了他面前。
而原本没感觉到身旁有人的骆二,就会被“突然出现”在他世界里的柏家姐弟吓到。
姐弟想着,也许再过一阵子,他自创的世界外围一再变弱后,就能与现实世界慢慢融合;或是那世界依然封闭着,他也能慢慢习惯三不五时就瞬移出现在眼前的俩姐弟。
无论如何,这都算是一种进步,至少他现在已经认得“小骆”这名字了。
柏逸轩:“所以小骆呀,你现在到底是几岁?三岁?五岁?还是十岁?”
骆二歪头皱眉了一会儿,伸出手掌比出一个五。
…原来是五岁的小朋友啊。
柏芊芊:“那小骆你还有哪边会痛痛吗?”
骆二又一脸疑惑看着柏芊芊,没有问答。
柏芊芊:”……那小骆你先坐着不要乱跑啊,我们要去整理环境了。”
柏芊芊交待完,想到之前的事,赶紧先去把门给绑牢了。
*****
确认骆二的状况后,再来就要来处理满屋的大稻子了。还没开始动工,光用看的,手脚都要发软了。
柏逸轩:“先看看整体状况吧,用稻草把咱们抬上去?”
柏芊芊嗯了一声,庆幸的是她可以控制稻草,能节省不少力气。
虽然说会有这么多大稻草,也是因她而起。
柏芊芊往四周看了看,选定在地上靠近两人的其中一根,让这稻草往自己这方向移动。
然后压在它上头的一窝草也跟着被拖过来。
柏逸轩急喊:“不行!停下停下!那边要垮了!”
眼看两人高的稻草堆开始摇晃,柏芊芊赶紧停下,让稻草慢慢倒退,总算维持住原来的形状。
她抹了一把冷汗,改为控制最上方的稻草。但站在底下看不见上头的状况,柏芊芊只好先试着让最上层的稻草飘起来…然后底下的草团也同时松垮垮地被拉起来……
看来大稻草挤在一块儿相互交缠,很难单独抽出一两根来。
草!你们这些草!!
柏逸轩想了想,干脆跑去拔了两粒大稻子回来:“反正债多不愁,再多长两株出来呗?”
柏芊芊:“……。”你确定?
其实她比较习惯操作山上的藤蔓,但现在出门不保险……不得已,她还是把两粒大稻子固定好,催生成大稻草往上生长,带着姐弟俩升到屋梁附近。
两人在上方看了一会儿,同时叹了一口气。
第一次变大的稻子,长度并没有超过堂屋,其实伸长后还是维持一整束的样子,顶多就是叶子变多变大,彼此推挤隔开了些却又相互纠缠,真要一根根分开还不算太难。
但第二次变大的那根,是从门口的方向飞过来,等于从中间横穿过原本的稻束,等顶到两头的墙后,又折过来朝房子的中心生长,再一次穿进大稻束中。原本的稻束被顶过去再拉过来,被超大稻叶拉来牵去的,最后就全都搅在一快了。
放眼望去,整个屋子约3/4都是稻草,只剩两边还有些空间,两张竹床被抵到墙边,水壶和衣裳等较轻的小物,只在此屋中,草深不知处。
姐弟:“……”
俩人从空中降下来,又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不能被人看见,在处理完之前,只能藏起来了。”可惜呀,不然大稻草晒干后,也许很有用呢。
“要全部吃掉吗……”忽然觉得好饱。
“…不可能吧,我意思是说做成吃的拿去卖。”
两人讨论后,打算先把稻子单独分出来,藏到山上岩洞里,剩下的稻草稻穗则切成段,运至山谷的隐密处丢弃。
那么,问题来了,一大坨稻草占据了堂屋大部份的空间,他们要如何工作?拔下来的稻子又能放哪边?
*****
骆二在自己的世界待了一阵子,突然瞥见有人悬浮在上空。
…哇…飞飞……
他站起身抬头观察了一阵子,发现那人是用大草草绑住身体的,他想靠过去,但被挡住了路没辨法走。骆二想了想,就地蹲下拉起一根大草草,在腰上缠了几圈后,抬起双手开始向上蹦跳。
正在忙碌的姐弟俩这时才发现他的举动。
“哎哎,又开始模仿了。”
“小朋友…咳”称这样大块头的汉子为小朋友,还真不习惯“小朋友,我们还在忙,你先乖乖坐着啊。”
骆二没理会,他先是直接往上跳,发现飞不起来,就改为弯腰再跳、半蹲再跳,最后又换成蹲茅坑的姿势,一个深蹲再蓄力“嗯ーー”才奋力跳起。
希望他使力时不要搞错肌肉。
无奈之下,柏芊芊又催生一粒稻子,如今真的是债多不压身了,她把骆二也带上半空,让他坐在叶子和茎的交叉点上,脚底还有一片叶子托着,很舒适地坐着看。
此时姐弟俩分别从稻草团的左右两边上升,垂到稻草堆上,像是真人夹娃娃机般,在上层人工拔稻子、清稻草。
而两侧仅存的空地上,已经用稻草架起一层层细窄的吊床,上面堆满一粒粒硕大的稻子。
这些大稻子是柏芊芊可以直接操控的。和竹子树木一样,稻子也只有七成左右能受柏芊芊的异能控制,在吊床架设好后,他们便从上往下,让不影响结构、能操控的稻子都直接飞去两边躺平。
接着柏芊芊又去操纵上层能受控制的稻草,让它们自动断裂,之后俩人再用瑞士小刀和菜刀,一层层来处理剩下来的稻子及稻草。
吊挂在空中施力不便,虚蹲在稻草堆上,不只脚在出力,还需要用上腰力,所以等姐弟俩将稻子与稻草都分开完,俩人不只腰酸背痛,手脚还不停颤抖。
比插秧那晚还惨。
还好在施工前已经先准备好食物和水,但此时俩人只想瘫着,动都不想动。
眼看天色暗了下去,柏芊芊虚弱“啊“了一声:“要去帮葛叔换药……”
柏逸轩:“我没力气了……”
柏芊芊抖着手在附近摸啊摸,找了根蛋白棒来吃,过了一会才坐起身来,连续灌了好几口水后,终于吁出一口气。
然后压着弟弟的肩膀借力站起来。
柏逸轩:”啊……疼疼疼,别碰我……”
柏芊芊睨了弟弟一眼,把水和食物放他身边,转向堆成小山的稻草,集中精神一使力,最底下那批还没处理的稻草就发出“啪嚓、啪嚓、啪嚓…”的声响,她慢慢挪动酸痛的双脚靠过去查看,最下层的也有六七成已自行断裂成好几段。
但剩下没动静的长稻草也不少,这些只能靠人工处理。
柏芊芊先拉出一根,拖放到桌上,再带着骆二做着拉一段、切一刀的连续动作。
等骆二学会并开始切草后,柏芊芊对弟弟喊:“等你休息够了,就过来带着骆二一起切,别让他切到手了。”
柏逸轩:“他之前切竹子时都没事,应该晓得的。”
柏芊芊:“还是要顾一下。我先出门,去帮葛叔换药…”她想了想”可能要跟他们说,这两天我们暂不出门,要先停药了。”
她看弟弟勉强点了头,便自己一人带着外伤药去了葛家。
*****
等柏芊芊从葛家回来一看,骆二的确是乖乖在做事,弟弟则是在做梦。
她休息一会后,起身过去按住骆二的手:“好了,工作太久了,先休息吧。”她把刀子抽走又询问“小骆小朋友,你自己会不会洗手,知道水缸在哪儿吗?”
骆二又是略带讶异的表情抬头看她,之后才点点头,自已起身往外面的水缸走去。
柏芊芊觉得小孩子需要鼓励,便说:“好棒喔,那我去准备晚餐,小骆去洗手手后,就坐下来休息喔。”
她一转头,柏逸轩就用小朋友的口气说:“哇~好棒棒喔,老师好厉害~给妳拍拍手。”
柏芊芊:“……你忘了?枇杷虽然没了,可是现在有很多大米,没剥壳的。而我还不会控制力量……”
柏逸轩立马弹起来正襟危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教育孩童,就要给予积极向上的鼓励……”
柏芊芊:“去煮水,然后热些吃的来。”
柏逸轩弯腰搓手:“是的,好的。我来就行,您好好休息。”
趁弟弟去弄吃的,柏芊芊把桌椅竹床等重新摆正,没多久晚餐就上桌了,俩人边吃边讨论这些稻子要如何处理。
“稻子没辨法拿出去晒,只能尽快吃完。”
柏逸轩点点头:“那么大一颗,也不容易晒干吧。妳说要做吃的,那要做什么去卖?”
柏芊芊:“简单点的……熬粥?”
柏逸轩:”也对,只要不糊掉,米放多一点,应该还能卖得出去。”
柏芊芊:”……”说的那么凄惨。”现在天气还没有很热,趁这机会尽量消耗完。”
于是两人开始讨论摆摊以及煮粥的细节,又列出要买的生财器具,等晚餐休息过后又继续整理稻草。之后柏芊芊拿出手机定了闹钟,让三人先休息,等深夜再继续。
到了深夜,姐弟俩先出门确认四下无人后,将大稻米装在竹篓竹篮中,上面以衣服遮掩,由柏芊芊扛着提着,用异能移到山上,将米搬进岩洞内,放在结冰的小冰洞外,以低温冷藏保鲜。
放妥后,柏芊芊又下去枇杷山谷那,带着几棵大杂草一同下山,帮忙扛东西。骆二看到那些大杂草,像看到亲友般,似乎有点高兴,一直跟在杂草队伍的后方。
最后是柏芊芊先带着大杂草工作,让骆二看了,才在柏逸轩的带领下,一齐将空下来的竹篓竹篮重新装满。助手多了之后,速度便加快不少,最后只留下几粒特大的大米,其余的都藏到岩洞中了。
等稻子都藏妥后,再来换处理成捆成捆的稻草、草茎与稻穗,将这些塞进竹篓竹篮中,或一大捆用衣服包好扛在肩上、或让大杂草举着,又开始搬运上山,移到枇杷树后方的小山谷里,暂时先放在隐密的角落。
充当后勤补给队的柏逸轩与骆二,不断地重复装篮的动作,不过骆二没做多久就睡着了。
等天亮都快亮了,稻草还没处理完,姐弟俩就先将长稻草全部裁切完,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躺下来一闭眼就睡死过去。
柏芊芊醒来时看看窗外,瞧天色应该是下午了,她试着伸伸懒腰,虽然全身酸痛,但还在容忍范围内。到了这个世界后,柏芊芊觉得自己体力精神回复速度都变快了,累归累,但像能补充很多红蓝瓶般,好好休息后,很快就能满血复活。
她起身先去弄些吃的,过了不久,弟弟和骆二也醒来了,三人吃过后又好好洗漱了一番,总算恢复了元气。
剩下的大稻草都切好了,要等半夜才能运走。
柏逸轩精神不错,想出门走走,便主动提出把剩下几束正常的秧苗带去田里插,顺便去葛家还刀子、看看葛叔需不需要换药。
难得弟弟如此积极,柏芊芊当然很赞成,但她想了想:“你要去田里的话,时间会比较久…那等你出门后,我先把门绑紧,你回来再敲门叫我吧。”
柏逸轩应了声,一手提竹篮,一手夹着木盆出了门。
不知怎么,柏逸轩突然急奔回来,高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柏芊芊绷紧神经:“什么事!?”
说完这句后才发现,她和弟弟都被人架住了,她扭动肩臂,却无法挣脱。
抬头一看,四周变成古色古香的精致山水庭院。
前面一位蓄着胡须的华服男子看着她开口:“呿,当年你爹只不过给我半碗大米,大不了我还给你。”
柏芊芊:这场景…怎么…有点熟?
华服胡须男:“不过我深明大义,我还你一百倍。”
柏芊芊:!!!
华服胡须男:“来人哪,喂公子吃米!”
柏芊芊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不能动,旁边植物很多,但没一棵能操控的,她拼命挣扎,仍被塞了很多白米,肚子涨到不行。
忽然画面一闪,她和弟弟被扔到地上,她想爬起来,却发现身体还是不能动。转头往后一看,她背上是一颗颗大米,满满的大米堆成一座小山,压得她动弹不得。
不远处的柏逸轩突然也被整山的大米压住,他脸色惨白冒着冷汗,手握着拳,痛到不停敲地板。
画面突然一转,原本的柏逸轩变成小小一只,被东西压住,已流了满地鲜血。
柏芊芊急得流出泪来,拼死爬过去大喊:“小轩!小轩!”
等靠近时,眼前一花,弟弟还是被大米山压着,不是小小一只,也没有流血。
柏逸轩睁着双目“唔!”了一声,一手捂住嘴,一手猛捶地板。
柏芊芊哭喊着:“小轩!你怎么样了~小轩?”
柏逸轩抬头看她:“姐,我觉得,我还有点饿。”
“碰!”
柏芊芊惊醒时,发现自己眼角还湿润着。
“碰碰!”门外的柏逸轩边敲边喊着:“开门、开门吶,老j…小芊,开门啊,有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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