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苏里噘嘴,却还是在车到的时候乖乖被秦贝贝拉着上了车,之后回到家里被喂了口蜂蜜水,再让睡觉就躺在床上睡觉。
她现在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已经是很好了,所以一定是要当一个省心的人的。
可是努力要当一个省心的人在第二天还是想起来自己那一句“酒味儿的茶”,还有蹲在门口处的那一笑。
她是醉酒,却不能失忆。
这段记忆在自己从床上起来,一路来到冰箱面前打开拉门并看见某茶饮料的时候尤为清晰,会员的清晰度,并且可以回放。
这实在是,和自己想的不怎么一样。
就算是每每想起过去胸口会像被重物压住般的憋闷疼痛,她也从没有想过和过去再发生交轨。那就是她翻过去的一整本书,结局了,上面的字也是密密麻麻不会有人看清楚,并且她自己也不会硬要去翻开它。
这种感觉直到顾苏里坐在了自己的工作室里都没有消散,整个人坐在转椅上动也不动,甚至最后重重呼出一口气。
她伸手将卫衣的套帽戴上,抬眼就看见了秦贝贝早上放在自己桌子上的关于下期节目的安排。
于是顾苏里脚蹬着地板将转椅转向门的位置,那里的密码还是旧的,从搬到这里她还没来得及换。
工作室的密码只会有顾苏里知道,就连周韵就是只知道她公寓的密码而已。一边想着,顾苏里手伸到后面,拿起桌面上的大信封看里面的纸卡。
“不要只因一次失败,就放弃你原来决心想达到的目的。——莎士比亚”,这是第二期节目的主题。
这句话顾苏里知道,那一年她住在医院的日子,顾逢因为创业初期很忙,但还是会一有时间就来医院一趟。他待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却每一次都会带几本书过去。
也是那一年,顾逢几乎把自己满满摆了一墙的书都搬到了医院,而顾苏里也都把它们看了一遍。
这应该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
想到这句话出处的人仰头倚在靠背上,两只手也放在两边把手,就这样看着棚顶,用脚转动椅子。
一圈,两圈。
等到第三圈转了一半,身后门铃响了起来,转椅上的人起身开门。
“吃饭了吗?”
等门开了,周韵将手里提着的一袋子食物举平,并在门里人侧身时进到工作室里面。
她走到沙发前面,见顾苏里点了头,又坐在转椅上对着自己。
于是周韵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放在茶几上:“那现在想吃哪个?”
顾苏里听话的目光看周韵将最后一盒巧克力放在茶几上,最后在右边的一堆水果里选了一盒冬枣。
甜的。
周韵这么想,将其它东西收到冰箱里面。
顾苏里嗜甜,但这也其实是在她照顾了顾苏里一年才发现的。包括水果在内,顾苏里总是会选择纯甜的不带一点酸味的那几种。
“今天还有其他行程吗?”
周韵说着,将皮包里的门票拿出来晃了晃,却还是让顾苏里看见了门票上印着的男人。
纪敬辰。
顾苏里镜片下的双眼眨一下,嘴里的冬枣在右腮含着。
“之后一段时间就没机会去了,肚子会一天比一天大。”
“好”,顾苏里见周韵眼角的笑意,右手紧握又放开:“什么时间,到时候我去找你。”
……
纪敬辰的演唱会一直都是座无虚席。
周韵和顾苏里是靠前的位置,两人在体育场听了整场,而过程中比起周韵和其他人,顾苏里格外安静。
不会尖叫,不会站起来,也不会一起跟着唱。女人穿着深棕色的呢子大衣,黑发没有扎的散着也不会怎么乱。
她坐在离舞台很近的位置,见台上的男人一身黑色,跳舞的时候衣角会扬起弧度。这个人很优秀,这一事实没有人会不认同。
可是。
顾苏里低眼,不自觉的想起她梦想的开始。
少年也是黑色的宽长衫,额头那里的刘海偏短,衣角和刘海一样跟着敲打架子鼓的动作扬着,激烈的敲打声和那样的眼神一起撞到在门缝偷看的人眼前。那一年的纪敬辰满身的气质,是真的比凛冬风雪更放肆,比少年意气更锐利。
此时舞台上的男人一开始并不是位唱跳俱佳的人,他抱着自己的乐队梦离开家乡,第六年才在选秀节目上被人熟知,之后得到在限定组合里出道的资格,最后组合解散,单独出道。
顾苏里从未刻意去查找关于纪敬辰的消息,却也是大概了解能将人变得成熟懂得分寸的,从来就不是腻人的甜。
十二年。
他是他,他又不像他。
苦太多会发涩,甜太多会发咸。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是二十四小时,一小时还有六十分,六十秒,他们的时间永远都不会只用苦甜来形容,首先是平香,咽下去会烈辣,回味会发酸,最后就仿佛是能一笔带过的淡然。
就好像是……
演唱会观众席处低着头的女生依旧安静,只是嘴角突然勾了起来,眼角也眯着笑。她再次抬起头,看向舞台上仿佛发着光的人。
就像是,酒味儿的茶。
……
演唱会结束后纪敬辰第一时间跑去了卫生间,他今天晚饭后就胃一直在抗议着最近的过度疲劳。
胃一直在痛,却是一点东西也没有吐出来。
蹲在卫生间的人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到洗手池前洗了把脸,又在镜子前停了两分钟。
再之后他就在刚出门的时候,见到了在对面站着的女人。还是白到过分的肤色,棕色大衣过膝,黑直发有几缕散在肩前。
女人低着头,双手放进大衣口袋,上半身靠在墙壁不知道想着什么。
卫生间门口的男人原地看了一眼,直到后面有人出来,才转身向着与女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苏里”,在纪敬辰之后从卫生间出来的周韵站住在顾苏里面前,见人始终靠着墙发呆,于是抬手在对方肩膀轻拍一下。
肩膀的主人回神,抬头和周韵对视,见对方眼神关切。
“想什么呢?”
周韵从顾苏里手中接过挎包,头歪一下问,并见原本贴着墙站的人直起身并不打算回答。直到她转身向出口迈出两步,在周韵仍然关切的眼神下又停了下来:“我只是在想,如果现在还是无名之辈,那么我会拿出什么样的作品。”
说完,两人又朝着出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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