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刚出道不久的新人，纪敬辰是惊讶于顾苏里的业务能力的。
这个人用一天制作出了不差的音乐小样，半天完全修改和完成整首歌词。而且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将就，顾苏里拿出来的东西其实都不逊色。
顾苏里的才华没有人否认，他也是从开始就欣赏，即使合作的过程不算顺利。
之后的几天里，纪敬辰都会在行程中至少空出两个小时练习歌曲，可却一直在彩排的前一天才再次见到歌曲的制作人。
那人站在练习间外面，白色羽绒服加米色宽松裤的浅色搭配，让头上的那顶橙色毛线帽格外显眼。一道玻璃的间隔，纪敬辰见顾苏里和自己微笑着点了头，然后坐在了徐洛安旁边，目光移到面前的专业设备上。
于是纪敬辰也拿着旁边的水润润嗓子，继续练习。
演唱和在工作室里的制作歌曲不一样。
顾苏里右边胳膊手肘立在桌子上，手握成拳支着下巴，双眼开始盯着玻璃另一边的纪敬辰。
纪敬辰的音色偏低，尾音偏凉，这样的音色与大多数人都不同。
一切都如常进行，设备齐全的练习室里顾苏里渐渐代替了音响师的工作，当然前提是对面演唱的纪敬辰觉得满意。
今日份的练习进行的顺利，陪同的徐洛安也放了心，准备看等一下的安排。可是，突然坐在对面休息的纪敬辰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在他看见顾苏里眉头皱着的时候。
目前来看这首歌的完成度，纪敬辰很满意，满意到接受了顾苏里作曲的风格，甚至有些偏爱。
而满意了的东西，当然是不允许别人去动。
此时纪敬辰只能看见顾苏里坐着的上身，脱下羽绒大衣的人里面也是白色的高领卫衣。她正低头，上身向后靠着，橙色的毛线帽一大半对着他。
纪敬辰原地站起，想起刚刚看见对方皱起的眉头，最后还含着水的嘴里狠咬一下牙。
真是的，那个碍眼的橙帽子。
心里这么念着，纪敬辰放下水瓶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假装看不见顾苏里的样子。奈何，顾苏里可是看得见纪敬辰，那么大的个子走到自己旁边怎么看不见。
“我想要加点东西”，在纪敬辰走远之前顾苏里开口，时机抓的刚刚好。
“编曲？”纪敬辰在心里白眼一下还是认命地和顾苏里对话。
“嗯。”
顾苏里点头，也就是在刚刚看见纪敬辰在里面练习的时候，她脑子了闪过了那样的画面。
同样是练习室，只不过那个时候可没有这里的明亮宽敞，想来设备也不齐全。可是那时少年手里的鼓棒太刺眼，架子鼓发出的声音也足够震撼她的人生。
那是顾苏里还是宋慕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纪敬辰打架子鼓，也是最后一次。
“你会打架子鼓吗？”
“不会。”
顾苏里话问出来还没落地，纪敬辰就回答了她。
“不会？”顾苏里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于是反问。
“嗯”，纪敬辰点头，同时垂下的左手狠狠握着：“不会。”
穿上礼服和水晶鞋的灰姑娘在舞会上惊艳了众人，那里没有人知道她在之前受到了怎样的委屈，每天有多少家务要做。
听见纪敬辰说不会架子鼓，顾苏里第一时间想的是：说谎。
她自然放在腿上的右手食指狠劲扣了一下拇指，之后上身离开靠背，转身手握住桌面上鼠标，双眼也盯着屏幕。
这个情况倒是可以用节目的主题解释。
——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
见眼前的人沉默，纪敬辰首先看一下她正用着的电脑，之后走到后面，坐着看顾苏里在屏幕上的动作。
这间练习室一进门就是音响调节的区域，摆设类似于录音室。
本就不算太大的地方，纪敬辰坐的位置也离前面不远，顾苏里在电脑屏幕的动作他几乎都看的清楚。他不急着给顾苏里提什么意见，看了一会儿就低下了头。
他为什么不打架子鼓呢？
纪敬辰看着地面出神，双手在膝前交握。在出道之前，纪敬辰是做乐队的。算上今年，纪敬辰离开那个乐队，也是七年了。
……
从练习室出来之后，顾苏里选择到最近的超市里拿了盒装冰淇淋，外加最小包装的麦丽素。接着，她在街上找了个长椅，准备坐在那里将俩样东西吃掉。
她双手没有保暖的东西，直接拿着冰淇淋，冰凉冰凉的让人格外清醒。
明天就要录制节目了，顾苏里望着对面的马路出神，嘴里麦丽素的巧克力外衣也一点一点溶化。
而其实，顾苏里也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纪敬辰会演唱她的作品。
那是一种心愿，无关其他，就好像一个人心底藏了好大的苦。那些苦中总会有一点和其他的不一样。
纪敬辰在那里面，是不一样的。
不是苦汁中的舒缓甜味，却是在那段日子里，给了她不一样的感受。
那段时间里，宋慕也谢谢纪敬辰。
他让她知道了梦想，在那段时光，以及在之后的现在还有未来，让她有了很努力很努力想要去完成的目标。
……
第三期节目录制当天。
顾苏里站在离舞台最近的位置观看完纪敬辰的演唱，等到结束的时候，她，站在原地慢慢将手放在了心口处。她不知道那颗心脏的跳动达到了多少，而它的跳动或许也并不代表着什么。
就好比现在，她明明表面平静的要命，心跳的频率却远远超过了平时。
“那么顾苏里，你想要在下一期合作的歌手是？”
到了尾声，再次是优胜者优先选择合作者的环节，顾苏里和纪敬辰的作品也不负众望的获得了观众最多投票。
被人问的顾苏里坐在后面的位置，应她的要求，节目并不会给她过多的镜头，于是她也就在座位上明目张胆的和纪敬辰对视。
两人对视的时间不长，却也在最短的时间里读懂了对方的想法。然后，顾苏里拿起麦克风眉毛不明显的挑一下，微笑。
“我选棠夏。”
她虽然是有想过纪敬辰演唱她的作品，可是有一次也就够了。
而不远的纪敬辰对此满意地低眼，眼尾笑着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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