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夏的大贵人,目前为止只有顾苏里。
她在酩酊大醉之中追寻着那人喊了一声“大贵人”,从此就再也没这么说过别人。但棠夏也只能隐约猜是顾苏里,莫名的她松了一口气,又在下一刻提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是顾苏里,那么这个人向来是说到做到,但她棠夏,又是欠了对方一个大大的人情。
助演的事一直都是秦贝贝在接触。
等到棠夏真的见到顾苏里,已经是彩排当天了。听秦贝贝说,顾苏里最近除了在忙《我背包里的歌》的作品之外,还额外有两张专辑的录制,因此是出差连续三个地方来回跑。
优秀的人都是忙碌,而顾苏里,棠夏一直觉得她是天赋和努力并存。
当天彩排到一半,棠夏站在台上就看见了一身黑的顾苏里。那人穿着个大大的长款羽绒服,口罩也是黑色的遮了半张脸。
但棠夏还是从这个人一进门就认出来了,怎么形容呢,她于顾苏里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总是觉得这个人就应该是她,从身形到眼神。
于是她结束了一首歌的演唱,和音响师傅对好流程,便先一步下台走到这人身边。
而在这之后的节目,刚刚好就是高顺全和刘劲。
顾苏里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见棠夏向自己走过来,首先和对方点一下头,随后目光回到台上。
高顺全刘劲的表演曲目是她的编曲,只是这些天她也一直在忙,没有机会亲自看他们练习。就连现在,她也是一下飞机就赶来了彩排现场。
“谢谢。”
与顾苏里并肩站住,棠夏轻声表达感谢,手里还有不久前拿着话筒的余温:“但其实帮助我你会有点麻烦。”
棠夏觉得秦贝贝会和顾苏里说这些,但自己还是要再说一下。
“你在这个时候帮助我,没有好处。”
这个时候帮棠夏,会遭到许多嘲讽误解,这些秦贝贝也和顾苏里说过,想要高顺全上台的话还可以找其他的方法。
可是,偏偏顾苏里选择了这一个。
见旁边人一直不说话,棠夏直接转身正对着女人。
“你是我的一个跳板,这个圈子就算是再努力也会有‘一夜爆红’这样的形容词,而其实你已经当了我一次这样的跳板了,我踩上了板面起跳也落下了,所以你现在想要再当一次我的跳板吗?”
棠夏现在有点破罐子破摔了,这些天她已经压抑太多了,不敢表现出自己其实很不好,想着再努力努力就挺过去了。
这个时候出现的顾苏里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既想拼命抓住,又觉得,干脆就放弃好了,放弃了就会轻松了。
棠夏说话的时候顾苏里目光一直看着对方,她看前些天还不知愁的小姑娘,如今满眼委屈,带了妆的眼尾红红的,像是要哭了。
有点看不了人哭的她于是偏过头,思考了两秒才开口:“我没有说不愿意,我的工作是这个,被称为是别人的跳板也不能说不是一种夸奖。作品就摆在那里,不是你的也会是别人的。”
“所以就这一次,作为回报,你也帮我一下。”
说着她又抬头看舞台中央:“你看,我说了是要回报的。”
棠夏应声抬头,看台上高顺全和刘劲表演时正相互对视,表情是淋漓尽致的过瘾。
然后她又听见顾苏里在旁边说:“能站在舞台上也是一种难得的幸运……你相不相信,舞台上的位置,我永远也站不上去。”
顾苏里已经好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
会不会有一天,自己能完全没有负担地,站在属于自己的台上。但不管问多少遍,藏在她心里的答案都是否定。
她偶尔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是不是,偷用了其他人的人生。
她并没有浑浑噩噩的活着,她有梦想也有目标,她也……她也很努力,努力到痛的时候胸口像是要从里面裂开一样,累的时候也全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疲惫。
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有了回报会怀疑,被夸奖了第一时间想逃避,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做的事情这颗心脏愿不愿意,所以就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用了别人的家人与生活,做着自己热爱无比的事业。
活像个小偷……
回去的路上顾苏里没有坐车,从彩排现场出来,再过一个马路就是地铁长桥出口。半下午的时间人流也并不多,顾苏里没走几步就听见了里面的歌声。
里面的声音并不嘈杂,顾苏里寻着歌声往里走,就看见蹲在桥东边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大,深绿色大衣加黑裤子,头发微微有点长,发尾还染了黄色。
于是顾苏里又走近一点,站的近一点听男生将歌唱完。
等一首歌唱完,顾苏里依旧原地站着,她低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在男生收起音响准备离开之前走到前面。
“要不要跟我走?”
一句话让原本低头收拾的男生抬头,满眼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
这么一抬头,顾苏里又近距离眯一下眼睛,看清了这人的长相。这哪是年纪不大,这分明就还是个男孩子的脸。
也不知道她算不算是拐卖未成年。
这么想着,顾苏里又解释:“我是说唱歌,要不要签约唱歌。”
顾苏里觉得此时她应该递名片,可惜,她没有那个东西。没有名片就要出来搞业务,更像是个拐卖未成年的了。
“那个……我可以想一想吗?”
好在人家小孩没有这么想,顾苏里眨眨眼,发现对面小孩耳朵红了,也是紧张的。
“好,那我留一个联系方式给你,24小时都能打通。”
“好”,男孩点头,将手机拿出来,期间手还抖了两下:“我叫周洋辉,海洋的洋光辉的辉。”
“顾苏里,可可苏里的那个苏里。”
“那就叫苏里姐”,周洋辉应声将联系方式备注,期间乖巧的叫了这么一声。
顾苏里汗颜,在自己独来独往避免了这么些年,终于是在二十五岁的这个冬天,被叫了一声“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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