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起又落下,天色暗下又迎来光明。日升日落就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则,难以被打破。
等把陶愿身上的毒完全解开,陷入昏迷的陶愿身边围满了人。
陶愿现在贴着墙壁,无论他们用什么方式把他扛到床中间,没过一会陶愿又会去挤墙壁。
“要不就这样吧?”
风斩和断机两个人已经不想再搬运陶愿了。
筋疲力尽的郁蔓云有气无力地说道:“小畅,这里先交给你了。”
“好。”钟畅立马应下来,并且让郁蔓云、断机、风斩、叶骁瑞四个人去好好休息。“这里放心吧,有我在呢。”
听到钟畅这句话,坐在床另一侧的几个人陆陆续续站起来离开。钟畅等师兄与师姐都离开后,她才将刚刚燃起的蜡烛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这是新点燃的蜡烛。
另一只蜡烛已经燃尽,桌面上还留有蜡烛燃烧留下的蜡油。
钟畅安静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呆呆地凝望蜡烛燃烧。橘黄色的火在蜡芯上摇曳,一小方区域被照亮,还可以感受到一阵热意。
陶愿连睡着都在皱眉头,不知道通知梦里见到了什么。
风力大的时候,烛火摇晃得更厉害了。火光被风吹得明明暗暗,将灭未灭。钟畅的实现突然变得模糊,困意涌现使得她的眼皮子在上下打架,她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钟畅看见一片火光,火光将天际染得通红,整片天地仿佛只留下一种颜色——
红色。
那火仿佛要把世间的所有都吞噬干净。
钟畅被眼前的景象所震住,之后她望着那火色渐渐褪去,她这才看见正在生长的不明植物。
像是一朵花,有像一棵没有成长的小树苗。这株植物的茎身不是寻常的颜色,而是一种诡异的红色。以这株植物为中心,不断有声音传来。
“花要确保种子的生产,当我们拥有的种子越多,所获得的新植物越多。种子的种类越多,所得到的植物类型也会越多,我们能用的东西也越多。”
“环境适宜且不缺乏必备的光、水与营养,花便能通过颜色、香味或是形状去吸引昆虫与飞鸟,以便传粉授种。”
“植物与人一样,他们会选择适合的方向不断生长进化,有些是偶然,有些需要特定的环境。”
……
恍惚中,钟畅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她猛然从梦中惊醒。
是陶愿的声音。
钟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想那株植物的模样。这株植物显然是是至少两株不同植物的嫁接而成。
有一种预感涌现出来,钟畅连忙拿出笔纸,将梦中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钟畅正借着烛火的光埋头写字,忽然闻到一股饭香飘进来。她满脑子都是那植株的模样,不敢轻易分神,只好屏住呼吸继续埋头写东西。
绛纱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来到这里,她发现钟畅在低头作画,尽量放轻动作,把面放在桌子上又拿一个干净的碗合上。
她慢慢走到钟畅身边,安静的看钟畅作画。
绛纱看见钟畅纸上写的字和画下来的画,脸上的表情很震惊。她等钟畅停笔后才开口说话。
“小畅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钟畅瞥了一眼蜷缩成一团的陶愿,把她刚才做梦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觉得这可能行得通。”
“小畅说种树这件事之后,城主她们便开始往这方面研究了。”绛纱再三斟酌决定先和钟畅透个底,把城主的想法和柳凡芍正在调查李家得到的信息说出来。“你跟李朝阳的关系怎么样?”
钟畅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柳凡芍查出了什么事情。她与李朝阳的关系不好不坏,不温不热,偶尔能说上几句话。她和李朝阳的性格迥异,不可否认在陶愿解毒这几天,她在李朝阳身上看到他不同的一面。
李朝阳每天都会给她传讯,说说西家长,又聊聊东家短,几乎把云程寨的八卦都掌握在手中。
“还过得去。”
“他和陶愿的关系倒是不错。”
他们目前在云程寨居住,一举一动都在云程寨管事的眼皮子底下。因为李朝阳的身份特殊,他的行踪几乎都被许多人看着。
钟畅听见绛纱这句话下意识屏住呼吸,在猜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师姐这是要她停止与李朝阳往来吗?
还是要她去试探李朝阳?
绛纱没头没尾说一句:“李小公子之前说的话倒是真的。”
“什么话?”
李朝阳一个人说的话都比钟畅和陶愿两个人合起来要多,说的话也很多且没有重点。
“李家跟他的关系确实不紧密。其他李家人对李朝阳的态度是放养,尊重却也在忌惮。”绛纱说到这里,又停顿好一会才继续说,“我很好奇其他人在忌惮什么。”
钟畅没有立即接话,她等了一小会,见绛纱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才开口询问。“师姐的意思是?”
“城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城主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钟畅在云程寨这几日没有见到城主璇玑,也没有一个人来传璇玑的话。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云程寨好几天没有见到东道主,仿佛被对方遗忘抛弃了一样。
钟畅在这几天除了帮忙打下手,就是看绛纱给她的飞艇笔记。
“城主说李朝阳这个小公子很有趣。”
钟畅重复一遍璇玑对李朝阳的评价。
“有趣?”
“是的。有趣。”绛纱与李朝阳不过几面之缘,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她只知道李朝阳在云程寨这几天把城内大街小巷都串了个遍。“城主说和李朝阳小公子做朋友生活也会变得很有趣。”
钟畅沉默了。
确实蛮有趣,三句话,两句离不开生意,一句是怎么分利。
“钟畅……”
“我在呢。”
钟畅已经养成这个习惯,只要陶愿一喊她的名字,她就能立刻回应。
绛纱看到这一幕,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怎么觉得小师妹像是养了一个粘人的——”
“哎,师姐啊,这可不经说。”
钟畅不知道绛纱后面的话是什么,她凭第一直觉打断绛纱的话。
“嗯。不说了。”绛纱表示她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她立即闭上嘴巴,然后轻轻戳动盛有面条的碗。
她在示意钟畅过去吃面。
绛纱把钟畅的碗筷收拾好就离开了。
吃饱喝足的钟畅用力按压眉心,闭眼休息片刻又开始工作了。
桌面上摆满了书籍,这是璇玑托绛纱带来的。
璇玑将这些天相应的种植和培育树木的笔记以及试验记录册子给钟畅。
作为交换,钟畅把刚刚写下的东西以及她先前在花草上的研究所得交由绛纱交给璇玑。
钟畅早些时候就开始思考如何让花期在不同时令的花在同一个时节绽放,并且不影响药用价值。
有一些花草只在特定时间生长盛放,另外一些植物只在某个特定的月份药用价值高,更容易炼制上品丹药,这让她们研制丹药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陶愿昏睡比清醒的时间要长许多,他经常念着钟畅的名字。钟畅不会离陶愿这里太远,几乎所有事情都在这个房间完成。
今天是陶愿昏睡的第三天,她在房内继续翻看璇玑给的笔记,休息之余则在调制助眠的熏香。
“钟畅。”
陶愿再一次醒过来时,眼睛所视之物变得格外清晰,不再是模模糊糊的一团影子。他看清钟畅的模样,她此时正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哎,在呢。”
钟畅听见陶愿的声音,没有着急抬头看他。她听陶愿的声音比以往有力,也因清醒的时间短,饮的水少,声音也格外的沙哑。
她听见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才抬起头看陶愿,她惊喜地发现对方真的清醒了。
陶愿不像前三日那样,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喊了一声钟畅的名字,然后又陷入沉睡。他睁开的眼睛也没有现在这般明亮有光。
钟畅见陶愿醒过来格外欣喜,她放下手中的活计问道:“要喝水吗,陶愿?”
陶愿睁大眼睛看面前笑吟吟的钟畅,眼睛不自觉有些湿润。
钟畅见陶愿的眼眶又盛有泪水,不知道陶愿是不是出现后遗症,还畏惧强光。她连忙跑过去拉下可将光隔绝的帷幔。
“现在没有光了,陶愿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陶愿直摇头说没有,但是他的眼泪还在不断跑出眼眶。
“那你为什么哭啊?”
钟畅见陶愿一个劲的哭,也不说哪里不舒服。她无法读懂陶愿的想法,她只感觉到对方心里很难过,但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
她微微蹲下,视线与陶愿的眼睛齐平,耐心地询问陶愿是否哪里不舒服,是否需要饮水。
“你还活着,真好……”
陶愿带着哭腔说这一句话,说完他便放肆大哭。他突然捂住嘴巴从贴紧墙壁的地方挪到床边,出现呕吐的症状。不一会他又因为哭得太厉害而打嗝。
钟畅不知道折磨劝慰陶愿,她只好伸出手放在陶愿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缓解陶愿此时的症状。
“没事没事,大家都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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