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志没说几句话就拉着许陌往回走。
“我们千万别惹到他,能躲就躲。”
“是福是祸躲不过。”许陌抓了下头发,垂下的眼尾带着些冷。他知道那些人既然是一路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潘志就差跪下叫爷爷了,他强拽着许陌离开体育馆。
“不说别的,就您这身板,可别自己想不开了,那冯晓康可是因为过失伤人进去蹲过的主。”
许陌闻言有些好奇地看了眼潘志。
“可是如果他真那么狠的话,为什么是李贺的干弟弟?他是第二个不能惹的,那李贺排第几?”
“李贺?他现在高三了,不怎么闹事。”潘志提起这个名字都觉得胆颤,他小声地凑到许陌耳边,“不过这人根本就是个不要命的,他不光能把人捶进icu,自己都在那躺过。”
冯晓康只是下手狠,还没到不顾自己死活的程度。
那李贺看起来不特别,但可狠起来是真正的不要命。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潘志难得长了回脑子,吞吞口水试探性地问了嘴,“你是不是和李贺有点过节?”
见潘志这么紧张,许陌笑了下安慰:“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
“你可别吓我。”潘志念叨着,声音颤抖,“回头我跟辰哥讲,真出了事情让他帮衬一下……”
“用不着,说不定冯晓康就是不经意看我一眼。”
许陌摇摇头,眼尾垂着。
说完这句话,他还笑着激了一下潘志:“被人家瞅了一眼就上纲上线,你就这点胆子?”
“哪能啊,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潘志立马掐腰否定,“不过那疯子要是真找你麻烦,哥们力挺你!”
“那立辰为什么排第一?”许陌转移话题。
“辰哥……其实辰哥挺好相处的。”潘志撑着下巴回想了下,“不过他练过,不是野路子,之前有次闹矛盾,把李贺打服了。”
想到这,潘志更加器宇轩昂。
“所以啊,不怕,出事找辰哥就对了!当然了,我也铁定站你这边!”
自从生日那天许陌从潘妈那帮潘志说话之后,潘志就真的打心眼里把许陌当好朋友了。
即便是怂,也表现出对许陌的支持。
许陌只是无所谓地摆摆手,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说到底潘志也是个心大的,没再提起这茬。
学校里的生活一如既往地按部就班。
县中学和大部分高校一样,每天会有跑操安排,许陌第一次见就被深深震撼。跟别的学校整齐划一的跑步姿势不一样,县中学的跑操简直是一群疯狗撒丫子狂奔。
特别是领头的几个同学,个子矮矮的,跑步蹭蹭的。
三圈下来,速度越来越快,把后边的人带得气喘吁吁,跟遛狗一样。
许陌身体本来就偏瘦,跑完三圈几乎是要原地下跪了。
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有气无力地往教室走。
突然身后传来立辰好奇的声音。
“你们学霸是不是都没什么运动细胞?跑了三圈就累得跟死狗一样……”
就在附近的学委马俊阳听见这话,托起快滑落的眼镜框,佝偻着的身子勉勉强强直起来。
虽然略有不爽,但是不敢和立辰叫板。
“谁跟你一样,夸父逐日的时候没顾你过去真是屈才了。”许陌呼哧呼哧地喘着,恨不得往肺里灌点氧气。
他之前因为知道立辰把人揍进医院对这人还挺避着的。
但是这两周的时间许陌也看明白了,立辰就是模样渗人些,其实很少生气。
不然就潘志那个性子,恐怕早就被立辰ko了。
那人果然笑着装模做样地拿着校服甩了他一下。
许陌踉跄着躲过去,扫了周遭一眼,锁定目标,指了指那边同样死狗的潘志,凉凉开口。
“不是学霸的也没好到哪去。”
躺枪的潘志没有半点不堪,腻腻歪歪地蹭过来还想要借着许陌的力气走:“陌哥,一会儿数学小测,带带我~”
“考试还是不要作弊的好。”
许陌面无表情地扒拉开他,自己走回教室。
还在后面艰难行走的学委敬意满满地瞧着许陌的背影。
真勇敢!
跑操的空档里,老秦已经把试卷都发在了每个人的桌上,这会儿正在教室窗户那站着搬弄窗台上那几盆花。
“都回来了?喝口水歇歇,我们这节课考试啊。”
因为老秦的存在,四班难得安静下来,大家休息了会儿就开始写试卷。
连立辰都没睡觉,可见老秦的“威严”之大。
许陌拿着试卷翻看了下题型,心里有底之后才开始答题。
题目不难,除了最后一道附加题需要讨巧以外,没有什么挑战性。
他顺顺利利地填满试卷后,抬头看了眼表,才过去四十分钟。
老秦也刚停笔,抬头无意间看见许陌,笑着溜达下来,查看学生们的进度。
溜达到最后走到许陌边上小声问了一句:“写完了?让我看看?”
许陌点头,任由老秦把试卷拿起来。
老秦拿着卷子走到讲桌上,开始对答案,不一会儿又把卷子还了回来,心情愉快地拍了拍许陌后背。
“不错啊,写的挺好,全对了。”
这套卷子都能全对,着实有点出乎他意料。
不过市中第一的水平摆在那里,做这些题目的确是没那么困难。
想到这,老秦顺手甩给许陌一套卷子:“下课把这套卷子拿去打印几份,给班上前十名发一发,先做做,不会的互相商量商量。”
县中的学生水平有限,大部分的难题对他们来说有些摸不着。
这会儿有个许陌,拉拉班上那几个学生也挺好。
“知道了。”许陌点头。
又过了二十分钟后,老秦又下来收了一波试卷上去。
试卷很快发下来,学委马俊阳盯着自己减了4分大题算了半晌无果,有些不好意思地托了托眼镜,回头。
“许陌同学,你最后一题是不是写对了?能借我看看吗?”
“可以。”许陌点头把试卷拿给他。
正在苦哈哈画圈的潘志见状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没想到被许陌戳了下后背警告:“自己做。”
无奈只能再趴桌子上面画圈圈。
这边,许陌做题目累了,打算歇歇脑子,不经意地瞥见立辰在本子上写写着什么。
定眼一瞧,发现立辰正在画画。
许陌有些无语也有些惊奇,不得不说立辰真的很好看,画得画也真的很好看。
那双常年凌厉,暗藏着锋芒的眼睛,此刻聚精会神地看着画面,眉眼含着的戾气都收敛了,露出少年独有的专注和精气神。
他笔下是一幅人物画。
虽然是线稿,但细节很多,构图也很厉害。
即便许陌不懂画画也能看出来这幅画很棒,只是这样一幅绝美的线稿是由眼前的人创作出来的,有些不可思议。
立辰终于完成最后一笔,将线稿平铺开来看了一会,拍了张照片。
然后十分轻柔地放进自己抽屉:“啧,该涨价了。”
299已经配不上他的线稿了。
然后许陌就看着他立辰那张照片发给了之前给他转账过的“约架老板”。
【老板,您觉得这样子ok吗?可以的话我回头扫描件发你哦(害羞)】
【okok,谢谢太太~】
【不客气,爱你哦~(害羞)】
然后那边的老板就开始疯狂彩虹屁,许陌看着立辰面无表情地接受彩虹屁轰炸,直到那人讲完,才顶着张不耐烦的脸打字。
【嘿嘿,谢谢老板,下次再来哦~(害羞)】
语气可爱得很,只是某人脖颈上的疤越看越狰狞,回复完老板的消息,他还拧着眉头地撕开个棉花糖,放嘴里嚼着。
许陌一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活不易,猛男卖艺”。
冲击多少有点大。
正想着,就看见立辰又从自己的棉服口袋里拿出几个棉花糖,放进许陌的桌兜。
立某干咳一声:“不许跟别人讲。”
许陌勉强笑了笑:“我知道,理解。”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坐在许陌前侧面的马俊阳就再次回头,态度谦和地往前探身子。
“许陌同学,我刚才看到你的22题解题思路很新颖,能和我讲一讲吗?”
好巧不巧,他余光刚好瞥见立辰手机屏幕。
瞧见那几个“害羞”的表情,还有卡哇伊的语气词,马俊阳原地僵住。
立辰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拧着眉头瞥许陌。
却见小刺猬干咳一声:“别看我,跟我没关系。是你自己没有防范意识,光明正大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立辰揉了下太阳穴,刚想说话,许陌无比自然的转身开始给马俊阳讲题。
得,就这样吧,量马俊阳也没那个胆子出去乱讲话。
眼看着被许陌完全忽视的立辰,马俊阳更加佩服起许陌这个学习又好、又有胆量的转学生,励志像他学习。
桌子旁边的玻璃突然被人敲了两下,马俊阳诧然地看过去。
门口站着的瘦高个长了张不好惹的脸,加上耳朵上那个黑色耳钉,看起来更多了戾气。
马俊阳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哆嗦。
黑耳钉的视线不耐烦地在他身上飘过,然后没好气地瞥了旁边的许陌一眼。
立辰看到黑耳钉起身出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再次打开,立辰回到座位,随手关上门,把冷风隔在外面。
“许陌,你是不是认识李贺?”
许陌闻言停下写字的手:“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会三分四次找你麻烦呢?”立辰扭头看他。
李贺现在高三了,还有一年高考,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去找一个高一转学生的麻烦。
李贺也不是什么是非不分混人,但这次竟然不肯卖个脸给立辰,甚至放下狠话。
“立辰要是护着那小子,我连他一起弄。”
“等立辰知道许陌是个什么东西,他说不定还得谢谢我。”
李贺那边谈不清楚,立辰索性直接问许陌:“你跟李贺没过节,他为什么会找你麻烦?”
许陌眼尾微微垂下,表情淡漠地扯动嘴角。
“可能他脑子有病吧。”
“顺便说一句,我脑子也有病,你最好离我远点。”
立辰倒也不生气,笑着挑眉:“我就喜欢脑子有病的,脑子有病才好玩。”
许陌没理他,安安分分学习。
晚自习放学,停车棚有很多学生来来往往,许陌一边踩着车蹬子一边慢慢跟着人群走。
角落里,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跟着他移动。
许陌看见摄像头死角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带着白色的帽子,正隔着人群跟他打了个招呼,嘴角的笑咧得让人心慌。
车棚里的灯饱经风霜,昏暗的光映在那人的下半张脸上。
许陌认出来了,他是疯子,冯晓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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