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黑夜降临,到了夜深人静之时,独处的伊芮丝正在反省自己。

    她觉得今天的她一点都不像本来的自己。

    在亚兰面前的她真的傻透了。

    仿佛一根弹簧总是在那里一惊一乍一弹一跳的,还说了各种白痴的话,做了各种白痴的事,整个人傻的不行,现在每回忆一遍就想捅自己一刀。

    捅一刀都不够。

    伊芮丝觉得她会这样,伊水和亚兰都有错。

    如果不是伊水把她逼得神经都衰弱了,她在亚兰面前也不会控制不了自己,活得像一个一遇到喜欢的人就开心得忘记了自己的傻子。

    亚兰也有错,他就不该老是逗她,还把她惹得脸都红了。

    他真的就不知道那他张专一的深情脸对她来说有多大威力吗?

    正当伊芮丝在反省——准确来说是努力推卸责任的时候,不期而至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伊芮丝,是我。”

    一发现门外的人是亚兰,伊芮丝反射性地就弹跳了起来,瞬间就炸了。

    “干、干嘛?!”

    当听到自己方寸大乱的声音,伊芮丝陡然惊觉自己又被那个可恶的男人牵着鼻子走了。

    她暗骂自己一声,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下情绪,才再开口道:

    “……有什么事吗?”

    “我怕黑,不想一个人。”

    “……”

    怕黑……?

    他一个勇者,怕黑?

    所以说她能那么暴躁,都变得不像她自己,绝对不是她自己的问题!!

    伊芮丝被他那个蹩脚的理由气得一瞬就弹起了身,赤脚都能把地板踩得哒哒哒地响,她猛地拉开门,视线上扬,冲门外一直站在黑暗里,还微笑着的亚兰挑眉:

    “你,怕黑?”

    如果这时候再否定就是低劣的谎言了,因此亚兰坦白从宽:

    “我只是想找一个借口骗你开门。”

    叛逆的伊芮丝马上就想用力把门给甩上,然而因为悄然按在门板上的那只手,哪怕她用足了力气,门也纹丝不动。

    他轻而易举地把控了场面,却还要用请求的口吻对她说:

    “伊芮丝,我想进去。”

    伊芮丝双手环胸,冷声问:“如果我不让呢?”

    宛如呼呼的北风遇上了春日的暖流,伊芮丝所有的冰冷一到亚兰那里时,便无影无踪了,只剩下融融的暖意。

    他莞尔笑道:“那我就站在这里呆一晚上好了。”

    “……”

    伊芮丝不屑一顾,半点不松口:“那你就在这里呆一晚上吧。”

    反正魔王堡这么大,她换个房间不就好了。

    可就在她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不想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的亚兰终究是没有忍住,抓住了她的手臂。

    就像是突然揪住了猫咪毛茸茸的长尾巴,她瞬间要炸毛,就在爆炸之际,余光瞄到亚兰伸过来的胳臂,反射性地大喊了声“不准抱我!”。

    亚兰似乎不是想拥抱她。

    他仅仅是把她圈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像是情人一样在她耳边低语,充满了不舍,对她的沉迷和眷念。

    “能不能不要走?”

    “我真的很想你。”

    没法和他那双深情眼对视的伊芮丝撇开视线,嘟囔道:“……你想我我就一定要留下来陪你吗?”

    “伊芮丝,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一直在对我生气?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被踩到痛脚的伊芮丝哼了一声,傲娇地不接话。

    毕竟她很清楚……就是因为在他面前主动承认了喜欢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感情的这场游戏里输了,低人一等,所以才一直在乱发脾气。

    亚兰:“你说的话我都当没听到,所以能不能别再跟我生气了?”

    明明这是伊芮丝特别希望的事,可真当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反射性地就重重地推了他一下。

    “听到了就是听到了,怎么可能当没听到??”

    亚兰的眼睛顿时一亮。

    “伊芮丝,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

    伊芮丝选择转身回房间来逃避她不想回答的问题,“……进来吧。”

    可身后的那个男人执着得让人害怕。

    “就算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伊芮丝。”

    伊芮丝抱头崩溃:“啊啊啊啊你害不害躁,为什么总是可以若无其事地说这种话??快给我闭嘴,不要荼毒麻痹我的精神世界!!”

    亚兰不说了。

    可一个人的深情,即使不用语言传递,也始终是掩盖不住的。

    他的每一个眼神,他的一举一动,每一分每一秒都无不在诉说,他有多爱她。

    即使这份爱要穿越时间与空间,依然义无反顾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亚兰既然来都来了,伊芮丝理所当然地要“敲诈”他一顿。

    于是亚兰不得不把库存的甜品在圆桌上摆满,然后像是服侍大小姐的管家,站在圆桌旁为她沏茶。

    袅袅的白烟升起,绿茶的清香伴随哗哗的水声充盈了整间房间。

    嘴巴里塞了甜甜的软软的东西,伊芮丝那犹如浪潮一样跌宕起伏的情绪才终于平稳了一点。

    她昂头,望向被烟雾藏在背后的亚兰。只觉得像是清晨碧湖上起的雾,朦朦胧胧的,神秘又温柔。

    “所以你半夜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亚兰似乎对一桌的点心毫无兴趣,把茶盏放到伊芮丝的手边后,他在她的对面坐下。

    目光真是一时三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他说:“我只是想来见一见你。”

    当从伊芮丝的脸上看到了狐疑的神色,他的声音里多出了点点落寞:

    “我不想强求什么。毕竟伊芮丝这么抗拒我,我很清楚,注定是我一厢情愿。”

    伊芮丝脸上的狐疑之色更重了,她放慢了咀嚼的速度,说:“喂……你是在欲擒故纵吧?我才不会上当。”

    亚兰不像是在演戏。

    他的情绪真的渐渐向下沉去。

    “伊芮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伊芮丝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她顿了顿,才说道:“视乎明天的餐单,我会选择答或不答。”

    “烤羊腿好不好?”

    是大口吃肉!

    伊芮丝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答应得爽脆利落,迟疑不决的人倒成了发问的人。

    像是很想知道,但又害怕得到答案,亚兰终于垂下了视线。

    他张开嘴唇,又抿了抿,最后才再开口:

    “对于你来说,我……是不是昆特的替身?”

    “咳咳……咳咳!!”

    伊芮丝差点被他这一句话给呛死。

    她狼狈地拼命咳嗽,眼泪水都咳出来了,毫不客气地接过他喂到嘴边的冷水,然后疯狂猛灌。

    好不容易缓过了一点,就算喉咙还是在发痛,伊芮丝也忍不住问他:

    “你怎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为了配合她的高度,来到她身边的亚兰蹲了下来。

    当伊芮丝的声音从距离额头的不远处传来,他不禁挪开了视线,望向窗外仿佛永远无法迎来白昼的黑暗。

    声色语气也像是渐渐凋萎的鲜花渐渐垂了下来。

    “因为我没有信心。”

    “比起我,伊芮丝明显更喜欢他。你毫不在意地向他示爱,可对我却是这么小气。”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可认识昆特之后,我觉得我和他很像,虽然不至于是完美的替身,但至少一部分……”

    亚兰没有再说下去。

    本来转开的目光也重新聚焦在伊芮丝的脸上。看着在暗处也亮晶晶宛如蓝色宝石,尤其有泪水的洗礼更是晶莹剔透的眼睛,他的嘴角染上苦意。

    “你睡着的时候甚至喊过他的名字。”

    伊芮丝惊了。

    这确实有点出乎意料,她从没觉得自己对昆特用情这么深啊……她说的是现在。

    默了默,像是犯了什么错,伊芮丝谨慎小心地问他:

    “……我没喊过你的名字吗?”

    “没有。”

    又默了默,感觉要在沉默和尴尬中窒息的伊芮丝神色古怪地又蹦出来了一句:

    “……你们哪里像了?”

    “……”

    没想到亚兰也默了默,但很快,意识到伊芮丝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他不禁抱有期待地反问她:

    “所以在伊芮丝心里,我不是他的替身吗?”

    有话直说一定会要了伊芮丝的命,她今天别扭得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你一个凡人怎么能和堕落神相比?”

    然而话一出口,伊芮丝又觉得有点过了,毕竟她不是要贬低他的意思。

    于是她忽然就烦躁了起来,试图把话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如果不是他的话,恐怕到死的那一刻我都活在永无天日的黑暗和绝望中,所以他在我心里的地位特殊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解释完了的伊芮丝觉得自己又好像什么都没解释似的。

    她终于对别扭的自己忍无可忍,呼出一口气后,选择开门见山:

    “你不是昆特的替身。”

    “我从来没有一刻把你当成他的替身,从你身上尝试找到他的影子。”

    她的话像是魔法。

    让枯萎的鲜花重新得到了生机,正如亚兰的面庞,重新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容光焕发。

    “伊芮丝……我好高兴。”

    “……你高兴就高兴,不要突然抱住我!”

    可尽管嘴巴是这么说,伊芮丝并没有立刻推开把头埋在她腿上、双手抱住她腰的男人。

    她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脸颊有些热热的,手在亚兰的脑袋上空徘徊来徘徊去的,想要把他枕在她腿上的脑袋推开,却又犹疑着。

    纠结的时候,伊芮丝忽然发现亚兰鬓角的头发奇奇怪怪的。

    长度比起旁边的要短很多,摸着刺刺的,像是被剃掉后重新长出来的头发。

    ——伊芮丝马上回忆起了在地狱城的时候,她在暴怒下毫无留手地对他发动的攻击。

    是她把他的头发给烧掉了……

    可他不但一句怨言也没有,还追到了地狱城,成为了她的贴身女仆玛丽。

    甚至如今……还追她追到了这里来。

    于是迟疑的手停顿在了半空。

    她……是不是对他的态度太恶劣了?

    傲慢的魔法师很少会对其他人其他事萌生愧疚的心理,但陡然发现她似乎对一直在对她无条件付出的人有所亏欠的时候,她也忽而于心不忍。

    伊芮丝:“抬头。”

    听到她冷淡的声音,还没有享受够这一刻温馨的亚兰抬起了头。

    但撞入视界的却不是伊芮丝冰冷的嘴脸,而是一块暖黄色的马卡龙。

    “张嘴。”

    他随之张嘴。

    只甜不酸的柠檬味塞满了整个口腔。

    嘴巴被塞得鼓鼓的,亚兰不得不开始咀嚼。

    当砂糖在舌头上化开,耳边是她絮絮叨叨的声音,那阵甜更似在心头漫开,在嘴角漾开。

    “以后不开心的时候就吃一点甜的东西,不要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如果你下次再无中生有冤枉了我,我可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你。”

    她还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亚兰忍不住笑了。

    他喜欢的女孩可真是不坦率。

    可即使是不坦率,凶巴巴……全部他都很喜欢。

    “知道了。”

    知道她尽管死鸭子嘴硬地不肯承认。

    但她喜欢的人……确实是他。

    也只是他。

    与亚兰重逢的夜晚,伊芮丝解开了很多疑团。

    也许是亚兰一直以来对她的死缠烂打缩短了距离感,伊芮丝终于放下了绝大多数的戒心,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来看待,毫无顾忌把那些想问的,但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全部问了出来。

    “所以……你从我到地狱城的第一天就跟着我了。”

    亚兰笑而不语。

    答案很明显是“是的”。

    伊芮丝被他笑得心里渗得慌,一想到那段时间她的一举一动或许全部被藏在暗处的他看在眼中,就着实觉得他对她不是一般的执着。

    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她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问他:

    “那我和柯伦发生的事情……你岂不是全都知道?”

    “是的,我全部都知道。”

    重音都落到“全部”这两个字上面了。

    尽管那一瞬间仿佛被现场捉奸抓包的感觉来得轰轰烈烈,但那种尴尬的情绪很快转换成了浓厚的兴趣。

    连停不下嘴的黄油曲奇也放下了,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伊芮丝兴致勃勃地问他:

    “你就不吃醋吗?”

    看到她那副八卦的样子亚兰就觉得好笑。

    他也学着像她一样前倾了身子,用手拖住下巴,似笑非笑地反问她:

    “伊芮丝想我吃醋吗?”

    伊芮丝嘶了一声,心里痛斥眼前男人的阴险。

    但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

    “禁止用问题回答问题。”

    伊芮丝的霸道在亚兰意料之中了。

    他甚至完美地猜到了她会说的话,此时忍俊不禁,但还是在伊芮丝警告的眼神下,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怎么可能会不吃醋?”

    “每天都羡慕又难受得要命。所以他有好几次想亲近你的时候,都被我悄悄打断了。”

    “只不过看到你要亲他……才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伊芮丝显然不是很满意他吃醋的程度。

    她撇嘴嘟喃:

    “你可真大度……”

    他怎么可能大度呢?

    疯狂的念头就像是野草一样控制不住地在脑海里疯长,无数次地想杀死放肆的魅魔,把伊芮丝囚/禁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让她每天只能看见他,只能和他说话……当然,这种念头,她连半个字眼都不需要知道。

    于是亚兰只是温柔地笑道:“我唯一现身的那一次伊芮丝已经恨不得杀了我吧?”

    “都说了不是……我不是因为你才发火的……”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勇者——”

    解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之后,伊芮丝便自己把自己给说愣了。

    迎着亚兰好奇的目光,她忽然意识到,曾经无论如何都好像无法渡越的阴影……如今似乎变得无足挂齿不值一提,是可以用轻松的口吻说出来的事情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但也许,和眼前的勇者也有一些关系吧?

    “伊芮丝?”

    伊芮丝啊了一声,回过神后,她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对亚兰讲了一些往事。

    讲了一些……一直深埋在心底、没有对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想要倾听的事情。

    当日积月累的压力和痛苦伴随倾诉声而逐渐烟消云散,伊芮丝不禁由衷地想:

    “能与他邂逅、能有他始终不离不弃地陪在她的身边”

    “真的太好了”

    这一定是她得到新生以来,遇到的,最幸运的事情了。

    “不准再问我的事情了,轮到我问你了。”

    也不管他答不答应,伊芮丝开口就问:

    “以前在你家里的时候……不是有一只总是喜欢偷吃糖的小妖精吗?后来我发现他突然就不见了,你是不是……”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伊芮丝的意思很显然是:

    “是不是他杀了他”

    老大一顶黑锅当头罩来,亚兰哭笑不得地否认:“我没有。”

    “他是被我气走的。”

    “当时伊芮丝不是中诅咒了吗?我就向他讨要妖精族的圣药,结果他怎么都不肯给。”

    伊芮丝追问:“那为什么后来给了?”

    “因为我在得知了伊芮丝是一个如何表里不一的女人后,依然坚持己见,固执地想要治好他口中的‘恶女’。”

    亚兰含情脉脉的眼神恍然在说: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足够喜欢她了。

    阴冷又潮湿的夜晚忽而变得有点点燥热。

    伊芮丝不知不觉就加大了嗓音,转移了话题:

    “那、那我们一开始不是打得热火朝天——咳,就是关系还不错,你为什么突然就要赶我走?!”

    天知道她有多在意这件事,别说和亚兰在一起的时候了,即使离开了他,她也是时不时想起这个让她在意得不得了的事情。

    亚兰:“那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静心聆听的伊芮丝以为他没说完,于是在等他的下一句,然而,这已经是他的理由了。

    她感到不可思议:“就这样??”

    “恩,就这样。”

    迎着伊芮丝摸不着头脑般的视线,他意识到自己不得不解释得更多一点:“我没有自信会让你也喜欢我,与其到时候被你甩了痛苦难过,还不如从不曾开始。”

    伊芮丝被他这套逻辑说得莫名其妙。

    “你很好啊,怎么就不会喜欢你了?”

    发现自己不经思考说了些什么之后,伊芮丝赶紧捂住嘴巴。

    幸亏亚兰没有揪住可大做文章的这一点不放。

    他只是无奈地告诉她:

    “伊芮丝,我天生的职业不是勇者,而是杀人犯。”

    “任何职业的人都有成为杀人犯的可能,但只有我……是天生的杀人犯。”

    “你看到的、现在的我,并不是我最初的我。”

    “我出生在切斯特的一个贵族家庭。从小就性格很阴沉,又冷漠,不喜欢说话。在我的世界里,有生命的存在跟没有生命的死物不会有太大区别,我在缺乏同情心的同时,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而到了八岁那年,我得到了‘杀人犯’的职业。”

    伊芮丝觉得亚兰口中的自己和现在的他简直就是两个人。

    她震惊地上下扫视他。

    “想象不出来……”

    刚这么说完,伊芮丝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他有点病态的偏执狂的样子,马上反口:“啊,也不是想象不出来。”

    伊芮丝:“可是……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她忽然毛骨悚然:“不会全都是装的吧?”

    面对她的问题,亚兰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

    “爱是一切的良药。”

    “我很幸运,能遇到无条件爱我、接纳我的家人。”

    于是伊芮丝一瞬全都懂了。

    她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会得到‘性格扭曲的杀人犯’的称号啊……”

    “但你为什么会成为勇者?”

    这点亚兰自己也说不清楚。

    “等我复活了之后,就自然而然成为勇者了。”

    “什、什么?复活??”

    “难道伊芮丝认为神殿会放任天生的杀人犯在外面为非作歹吗?”

    伊芮丝替他打抱不平:“可你什么都没做啊!”

    而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但对此时此刻的亚兰而言:

    “不要紧,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了。”

    “比起这些……”

    “伊芮丝,我们要不要再试一试?”

    对大灰狼的小算盘毫无察觉的小白兔傻傻地落入了他的圈套:

    “试什么?”

    “接吻。”

    “伊芮丝,我们……来接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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