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一隅室内, 我和太宰先生蹲着相互对视。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的鸢瞳明明灭灭,像是翻涌压抑着什么情绪。
我不安地牵紧了一点他的手。
而这种神色, 宛若昙花一现的错觉。
少年看了我一会, 他的喉结轻滚了下, 轻笑道:“有的时候, 我是真的会觉得,泉酱是个狡猾的小骗子呢。”
“我会向你走99步,这是做朋友说的话吗?”
我一惊:“?”
qaq不可以吗。
“而且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我摸你脑袋会心情好了。”
他忽然用着吓唬人的语气对我说道。
“泉酱这样天然的举动, 外人看见我俩蹲在这, 说不定认为我们是傻子。得知来龙去脉后, 说不定还会有人说你是舔狗哦。”
我又一惊:“!”
qaq给予对方我能给予的精神安慰, 难道这不是简单快捷地哄人最优解吗?
_(:3ゝ∠)就像哄爱瑠时, 我选择窝在她怀里撒娇,哄青子的话我就抱着她的手臂晃晃。
我有点小慌张:“那、那太宰先生,会感觉我很像舔狗吗?”
继而,我忽然又有点小难过,赌气道:“事先说好, 太宰先生要是认为我舔, 那太宰先生就承认了自己是狗。”
我才不是舔狗, 我在过往追求太宰先生时, 从来没有落下过学业和自己的生活。
我只是想要在青春年少,不留遗憾地喜欢一个人。
如果说,暗恋就像是影影绰绰动人的月光, 明恋则是温暖明亮的小太阳。
我不觉得月光不好, 但我想做那个小太阳。
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
太宰先生似乎被我的脑回路噎了一秒, 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然后忽然用手揉乱了我的头发。
我懵了几秒,疑惑地看向他:“太宰先生……?”
他叹了口气:“明明是黏人黏得要死的猫。”
直至把我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后,太宰先生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顺便把我拉起来。
“泉酱听过吗,生物学家曾经做过一个实验。”
被挼脑袋挼得晕乎乎的我,一边用手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没有听过。”
太宰先生:“……”
少年微妙地顿了一下,习惯似的,继续说道:“一个生物学家曾把十几只刺猬放到户外的空地上,这些刺猬被冻得浑身发抖。”
“为了取暖,他们只好紧紧地靠在一起。但相互靠拢后,又因为忍受不了彼此身上的长刺,很快地就要各自分开。”
“可天气实在太冷了,它们又靠在一起取暖。”
“挨得太近,身上会被刺痛;离得太远,又冻得难受。”
太宰先生的话语波澜不惊,像是仅仅只在陈述一个故事。
此时此刻,他看向我的眼神中,仿佛晕开了无尽的,太阳永远不要升起般的黑暗神色。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分了又聚,聚了又分,不断地在受冻和受刺之间挣扎。”
“……”
我的呼吸下意识地放轻。
“即便最终它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倘若冬雪太大,他们依旧要面临死亡。”
“死亡之前还要反复靠近遭受折磨,属实没有必要吧?生存这一行为的致死率是百分之百,说到底,安然陷入死亡不好吗?”
我曾经听过这个刺猬法则,说的是人与人之间要保持合适的距离,但我从不知道太宰先生对于这个故事的态
度是这样的。
像是仅仅要跟我分享一个故事,太宰先生收敛起刚刚的神色,轻松地抽出我怀中的男生制服。
“反——正——,既然泉酱都这样拜托我了,我也不是不可以妥协一下~”
见我还在发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先去更衣室换,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身体没能做出反应。
直至太宰先生转身的时候,我才像是恍然清醒:“!”
不!能!让!他!跑!了!
深吸一口气,像个小火箭般,我直接冲上去,双手环住少年的腰际将他从后背紧紧抱住。
太宰先生:“?”
大抵是没想到我突如其来的拥抱,太宰先生身体向前倾了一点,继而他脚步一顿。
“……”
下一秒,反应过来似的,少年的身体忽的就绷直了。
“但我和太宰先生,都不是刺猬。”
我将脸颊埋在他后背的黑色西装处,感受着他胸膛处鲜活跳动着的心脏。
这个故事中,我在太宰先生的眼中看到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才能把我的心脏像是揉成一团乱七八糟的纸般令人难受呢?
——是无人靠近他的寂寞,是他对活着本身的漠然,还是洞悉了无法有人理解他的冷漠与理性?
我说不出来。
我闷声道:“我承认女子高中生,和港口fia看上去像是天马行空的组合,我也承认我最初靠近太宰先生时,刚开始确实、确实是被那一枪打的有点疼。”
“所以其实在小巷子里见到你时,我最开始是想跑的。直至在那个地下室,我才下定决心再试一次继续接触你。”
在过去,我很少听见武侦的太宰先生跟我说过这些。
在我想要反驳太宰先生刺猬法则的那一瞬间,我忽然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太宰先生已经做好了反驳我的准备。
而且很有可能,我反驳不了他。
面对黑时的太宰先生时,我发现言语很多时候总是显得苍白无力。
因为,他似乎是个太过精明的孩子。
可是或许有的时候,行动会比言语更有力量。
尽管少年的身体绷紧着,我仍然环紧了他的腰际:“我和太宰先生,都是很怕疼的人。”
“如果靠近太宰先生,一直给我的是疼痛到崩溃的感受,那不用你说,没有几次,我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可是,太宰先生没有,甚至在那个地下室,还阻止了我开枪打自己,不是吗?”
“现在的拥抱一点都不疼,现在的靠近也一点都不疼。”
我闷声道,“你别想吓唬我,太宰先生。”
“……”
闻言,太宰先生没说话。
也不知道这个拥抱持续了多久,有那么一段时间,空气中只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直至在安静的走廊处,传来高跟鞋的脚步声,我才像是如梦方醒般把太宰先生放开来。
“……”
我的脸颊骤然有点热了起来。
qwq差、差点忘记这里是走廊!!!
“就、就是这样了……太宰先生先去换衣服吧,感觉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从后面推了推他,急急忙忙道:“我还有很多地方,想要带太宰先生去……”
话还没说完,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拐角处现身时,我的眼睛瞪大了点:“!”
我头一昏,试图吸氧:“……!”
qaq救!命!
怎么是我的班主任宫下女士!!!
这下我被吓得连话
都不记得说了。
为了避免历史重演,再来一个老师说太宰先生没穿制服,我匆匆忙忙地拉着太宰先生躲进了一间流动的空教室。
“太、太宰先生,这边——!”
这间空教室我在帮舞蹈社安排社团活动时,在手机校园通中查过,今天没有任何社团借用,可以做自习室使用。
但这里靠近操场很吵,很少有人来这里自习,基本上只要上没有社团借用,它一般都是空的。
幸运的是,刚好这间教室,今天一个人也没有。
我将门关上后,紧张兮兮地贴近门听门外的脚步声。
一分钟后,我松了一口气。
qwq吓、死、我、了。
我转过身看向太宰先生,“太……”
“!”
看清背后一道黑色人影,我吓得身体往门上贴了贴。
“太、太宰先生?”
他、他站的离我那么近干嘛,很吓人的!?!?
还没等我从惊吓中出来,我的手臂一紧。
被太宰先生摁在门上时,我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少年近乎是以一种圈地为牢的方式将我禁锢住,垂眸看着我。
尽管不是第一次被他摁墙上了,我的大脑依旧空白了几秒。
咫尺之间,近到我似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泉酱老是这样的话……万一真的有疼的那一天,就不要想着跑了啊。”
太宰先生的指尖将我脸颊处的那缕发丝撩到耳后,顺带轻轻捏了下我的耳垂。
“我呢,比泉酱想象中的还要从心所欲和不择手段,我认为现在我和泉酱的交友距离就很好了。”
他低声道,“更加靠近我和让我更加了解你,可不是什么好事。”
空气一时间陷入静滞。
我呆呆地在原地愣了会。
片刻,从被太宰先生壁咚了的冲击出来后,我慢吞吞地思考了他的话。
“确实,叫黑手党遵纪守法,好像有点难。”
我回答说,“而且感觉太宰先生,是没什么道德感的样子。”
少年沉默了几秒,倏然肩膀一抖一抖地清爽笑出声来:“在泉酱看来,重点是那里吗?”
我:“?”
难道不是吗?
_(:3ゝ∠)算了,太宰先生的小脑瓜子在想什么,我向来搞不懂。
自顾自的笑够之后,太宰先生松开我,喟叹似的对我说:“很多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对天然完全没有办法呢。”
“之前不是跟泉酱说,我养了一只小猫咪吗?”
少年说,“多试着了解我的小猫咪,似乎也不错。”
我呆住:“?”
太宰先生,这脑瓜子怎么想的!?
我希望多靠近他,他说他要多靠近他的小猫咪!?
我!还!不!如!一!只!小!猫!咪!
他好奇地戳了戳我的脸颊:“说起来,泉酱的耳朵完全红了呢。明明抱我的时候那么大胆,被我摸一下耳朵就这么害羞吗?”
“……”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反应过来后,我涨红着脸解释道:“那、那是因为,太宰先生一句招呼都不打。所以、所以我……”
“那刚刚,泉酱也是一句招呼都不打,就抱我了吧?”他打断我。
我:“……”
好像是这样。
“我、我是那是为了测试太宰先生口中说的,靠近你会不会疼!”
“那泉酱会疼吗?”
“当!然!不!会!”
太宰先生:“我不信。”
我:“qaq?”
“不——过——”
“不过?”
太宰先生狡黠地朝我眨了眨眼,语气里是近乎诱哄般地温柔:“要是泉酱再验证一次,给我看的话——”
黑猫似的少年背着手向后退了一步,身后是整齐的课桌和浮动的窗帘。
此时此刻,他轻歪了点脑袋,做了个求抱抱的手势。
“再验证一次,我就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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