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当凶神恶煞的青峰穿着一身滑稽的连体马头戏服时,这种反差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被拉进后台的白川看着面前换好衣服的“黑马”,心中酝酿已久的笑意终是无法克制,撑着下巴笑得花枝乱颤。
救命!
这分明就是今吉学长给阿大量身定做的吧,也太贴合肤色了。
青峰只觉那笑声一下一下刺激着自己额角暴起的青筋,本就阴云密布的脸也跟着愈发青黑,见她毫无收敛之意,扯着嗓子忍无可忍地咆哮道:“你这女人不要再笑了!”
白川捂着笑痛了的肚子摆摆手,走上前踮着脚尖戳了戳他头顶的马头,又捏了几下连体的毛绒手套,毫无自觉地继续拨弄着大猫的胡须:“哈哈哈可是阿大真的毫无违和感啊!今吉学长的恶趣味也太有槽点了。”
被点到名的狐狸脸佯装无辜:“啊嘞?这怎么能是恶趣味呢?白川桑的评价还真是让我伤心呢。”
面子上挂不住的青峰,气急败坏地握住了她肆无忌惮的手,额上遍布“量角器”。
“老子都说了别笑了!”
“抱歉抱歉,我不笑了。”
虽然白川嘴上说着抱歉,但面上却没什么诚意,在他满是怒气的眼神下,又弯着嘴角摩挲了几下略显可爱的手套。
许是柔软的触感唤醒了心底的几分良知,她颇为好心地决定给大猫顺顺毛:“其实仔细看看还是挺可爱的。”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白川还诚恳地点了点头。
青峰却丝毫没有被安慰到,拧着眉毛死死地瞪着她,从牙关中挤出了几个字:“老子可爱??”
“对啊,很可爱。”白川眯着眼睛笑了笑,“我很喜欢。”
青峰神色一顿,见她眼角眉梢之中带着的清浅笑意,皱成一团的眉头不经意间松动了些许,轻哼一声,不自然地扭头错开了视线。
不远处正在整理道具的今吉见这边气氛稍稍缓和,顶着一张极其无辜的无耻笑脸,又将算盘打到了白川身上。
“说起来,我们好像还差一个没有台词的女佣没人扮演啊,本来是打算删除这个角色的,但是白川桑如果愿意帮忙就完美了。”
“哈?”
青峰发出了一个音节表达不满,却被二人无情忽略。
“不知道白川桑意下如何?就连衣服都不需要换呢。”
白川深谙脏心脏的学长算计人的本事,挑了挑眉,将问题重新抛回去:“我认为今吉学长是一个会提前做好万全准备的人,这个提议不会是学长你蓄谋已久的吧?”
今吉游刃有余地咧嘴笑开,“那还真是冤枉啊,是临时起意。”
“恕我拒绝,还请今吉学长体谅体谅我这个辛苦的打工人吧。”
似乎早有预料的今吉意味不明地打量了青峰几眼,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说话。
大型凶兽见状占有欲顿起,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皱眉高声道:“你们有什么是不能让我听的?”
“乖了乖了,就一会儿就好。”
白川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随即顶着身后压迫感极强的霸道目光,缩着脖子往前腾挪了几步,刚停下脚步,便听见今吉操着一口关西腔压低了声音:“白川桑最近在附近的街头篮球场很活跃呢,不过,青峰似乎不知道啊。”
白川一惊,开学以后她便很少去打扰绿间,都是放学后在周围自己练习,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吗?
“今吉学长为什么会知道?”
“啊嘞,白川桑不用紧张,是我前几天路过的时候发现的。”
白川见今吉面上透着胜券在握的悠哉表情,不禁恨得牙根痒痒。
“这是威胁吗?”
“怎么会?”今吉仿佛没看见她满是戒备的表情,故意拉长了尾音,摆出了一张因被人误会而感到十分伤心的脸,“是互利互惠啊,白川桑想重燃我们王牌的热情,作为队长,我自然喜闻乐见。”
“篮球馆二楼还有一个闲置的场地,平日里没有人上去,单独使用侧门,这样白川桑就不会被别人发现了吧。”
白川强忍着一拳打裂这张完美面具的冲动,翻了翻眼皮,“为什么是我?话剧社应该有很多人选。”
“学园祭结束后会有投票,最受欢迎的团体有大奖,女生方面自然不用担心。”眯眯眼露出了难能可贵的诚实,“但是男生这边的票数,很有人气的白川桑自然是最适合的人选。”
“今吉学长真是称职的好队长,一切为了篮球部吗?”白川刻意加重了称职二字,阴阳怪气地刺道。
今吉毫不在意地摊摊手,笑容更甚,“我可以理解为成交了吗?”
“可以。”
在威逼利诱下,白川还是咬牙切齿地应下了。
正如今吉翔一所预料的那样,篮球部和话剧社的联合表演大获成功,在学生会公布的票数排行榜中一骑绝尘,以绝对优势获得了丰厚的经费奖励。
白川自然也获得了闲置篮球场的使用权。
一想起自己被水泥地面磨损得不成样子的鞋底,她就会被脚下高品质的木质地板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过,练习环境虽然得到了显著改善,但篮球的成长进度却不幸卡了壳。
拳击比赛一回合三分钟,每场六回合;篮球比赛一节十分钟,每场四节。在参加街头比赛时,白川的肌肉记忆使她并不能完全适应篮球比赛的节奏,过于集中的注意力以及火力全开的爆发力使她常常后半节有些乏力。
虽然关键性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改善,但半年以来的高强度体能训练,却因为十月份的体育祭突然派上了用场——鹤田老师把无人报名的项目全部填上了她的名字,也就是各项长跑外加跳高。
理由是她远超常人的身高,以及国中参加的是运动社团,还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在鹤田老师宣布完这个消息后,白川便心如死灰地瘫倒在桌面上久久不起。
在青峰大辉的印象里,她应该是一个不爱吃饭、两年都没运动过的弱鸡,但作为曾经的运动员,好胜心又不允许她装出一副弱鸡应该有的水平,到时候又该怎么解释这种异常的现象?
事实上,青峰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他把白川忧心忡忡的表现全然理解为了对长跑项目的恐慌,以至于他的担忧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体育祭。
体育祭当天上午,天气难得舒爽,二十度的天气,就连拂过的微风都携着秋天的凉意。
至于赛前冗长乏味的开幕式,摸鱼二人组自然是不可能参加的,待发际线极其危险的校长大人结束了他如裹脚布般的讲话,二人才懒懒散散地从天台爬了下来。
萧瑟寡淡的深秋并没有削减半分体育祭似火的热情,暂时从繁重学业中抽出身来的高中生们一如热烈的夏,操场上满是活力四射的运动气息。
二人在人头攒动的休息区找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后,白川耷拉着眼角,盘腿坐在诹佐理花预留好的垫子上,撑着下巴,恹恹地看着操场上正在进行的短跑比赛,在一片热情洋溢的助威声中,她散发着格格不入的颓丧气息。
就快到万恶的3k,她还是没想好说辞。
“天天瞎想什么呢?”身侧的青峰见她浑身上下的细胞无一不透露着抗拒,蹙着眉头拿过一瓶纯净水,旋开瓶盖后递到她手里,“就算跑完累瘫在地上,也有老子接你啊。”
白川听到青峰的话,顿时更幽怨了,她收回视线,抿了几口水,无力地把头斜靠在了青峰的臂膀上,“不用你接,我自己可以回来。”
青峰只当作她在逞强,啧声道:“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白川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下不得,没好气地重新直起身子,却又被青峰单手揽上了她的脖颈,一把带进了怀里。
“喂别闹了啊!”
白川握着他的手腕大力向上拽,试图让自己的脖颈从那条结实有力的手臂中挣脱出来,青峰却置若罔闻,嘴角扬起一个有些恶劣的薄弧,变本加厉地把她朝着自己的臂弯里带去,任凭她再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半分。
然而方才正在进行的短跑比赛已然结束,一旁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诹佐,用余光暗暗瞄了瞄散发着恋爱酸臭味道的二人,见他们全身心沉浸在爱情游戏里,她忍不住出声提醒道:“白川你是不是该去热身了。”
“听见了没!我要热身了!”
“啧,烦死了啊。”青峰掀起眼皮懒洋洋地扫了一眼操场,这才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漫不经心地跟着她站起了身,“我跟你去。”
“你去干嘛?”
青峰斜睨了她一眼,不由分说地揽过她的肩,自顾自地拥着她朝操场走去,“怕你热身做不充分。”
白川见他这幅霸道的样子,便知自己断然逃不过既定的命运,宛如克罗夫兹油画里被押送刑场的查理一世,一脸大义凛然。
干脆就说自己的身体条件天赋异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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