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罗平回想起自己参加过无数次的酒局、聚会、应酬,有亲朋好友间的红白酒席,有生意往来的应酬,也有别人托自己办事或者自己求人办事的酒局,也有许多无效酒局。许多的人脉关系信息交流等等,都是在一杯杯酒中消化或者达成。都说是烟搭话,酒搭桥,酒,是关系中不可缺少的纽带。在1998年,在龙冰家里的酒局就是这样,少年罗平觉得无聊,觉得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但就是这样一个酒局让罗平第一次初窥酒桌文化,见识到了二哥罗闻惊人的酒量,和龙尚对罗闻以后仕途的影响。
在得知罗平拒绝了龙冰的邀请后,龙尚还是把电话打到了罗闻的办公室,亲自发出了邀请,并在下午五点准时开车等在了政府宿舍楼下,接上了罗闻岳玥罗平和小罗颖。军工厂在金马镇郊区,开车也不过一刻钟时间。进入厂区后,罗平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整齐漂亮的军工厂,这是一个独立的小社会,配套设施齐全,从医院,到幼儿园小学初中都有,但是没有高中,所以像龙冰这样的军工厂子弟基本上都是在二中读高中。这是一个正团级单位,除了职工以外,还有许多持枪的士兵在岗哨巡逻。
龙冰家在厂区宿舍区,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里面所有东西都是一板一眼,就连门口鞋架上的鞋子都是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军人作风。看见客人上门,龙冰赶紧上前迎接,帮忙拿出崭新的棉拖鞋给客人们换上,龙冰的妈妈钟婉秋也系着围裙从厨房过来打招呼,看到罗闻还带来了烟酒茶叶等礼物,就埋怨到:“罗镇长,你们这,来吃个饭还带什么礼物,搞的太客气了。老龙,你也真是的,去接客人还怎么能让他们带东西呢?”龙尚哈哈大笑:“他们是打伏击,我没注意观察,下次肯定会注意!”岳玥也笑着说:“按照我们川城的风俗,哪有第一次去人家做客还空手登门的啊,哈哈!”钟婉秋赶紧把客人们迎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拿出准备好的瓜果零食,逗着小罗颖:“来,叫我一声,就给大白兔糖你吃!”小罗颖望着钟婉秋,又看向妈妈,不知道该叫什么。“叫奶奶!”“叫大妈!”龙冰和罗平同时叫到。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小罗颖更懵了。“叫奶奶吧!这是龙冰阿姨的妈妈,要叫奶奶!”岳玥笑着给罗颖说,罗颖细声细气的问到:“怎么有这么年轻的奶奶啊?”但还是怪巧的叫了声“奶奶!”
没多少功夫,钟婉秋就张罗好了一桌子菜,酒水饮料也摆好了。自然是龙尚和罗闻喝酒,其他人喝饮料。龙尚拿出两瓶茅台,自己面前放一瓶,罗闻面前放一瓶:“怎么样,自斟自饮,能完成任务吗?”罗闻笑着说:“今天陪领导,保证完成任务!”龙尚哈哈大笑:“都是朋友,没有什么领导,何况罗平还是龙冰的救命恩人啦!来,第一杯酒,欢迎几位来家里做客,我干了!”罗闻也一饮而尽,罗平和岳玥也端起饮料作陪。“来,第二杯,我们一家三口敬恩人罗平同学,感谢他救了龙冰,干了!”罗平也赶紧端起饮料碰杯,龙尚又端起了第三杯酒:“罗镇长,感谢你在工作上对我们厂的支持,上次修路架桥,解决了厂里车辆出行绕路的问题,来,干了!”罗闻和他碰杯,一饮而尽。罗平看着龙尚,心里很是吃惊,这杯子是二两的杯子,连干三杯,就是六两,还面不改色气不喘的,真是厉害。气氛逐渐热烈起来,龙尚和罗闻推杯换盏,钟婉秋一边帮小罗颖剔鱼刺一边和岳玥拉着家常,龙冰看着闷头吃菜的罗平,心里忿忿,真是个木头。
酒至半酣,龙尚和罗闻各一瓶茅台已经见底,龙尚又拿出一瓶:“这一瓶,咱两先一人一半,喝完了再看后面情况,如何?”罗闻自然是答应,这一斤半还是没问题。“听说岳玥的父亲是县常委,政协主席岳沐阳?”龙尚看来对罗闻的情况毕竟了解,毕竟这么年轻的副镇长在川城县还不多见,哪怕罗闻是省城经济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哪怕他能力突出,上面没人,也是不容易的。“嗯,老爷子也快退休了,五十六岁了,没几年了。”罗闻回答道。“你怕什么,这么年轻,有学历,有能力,估计就这一两年就要扶正了吧?”龙尚看来消息渠道毕竟多,虽然军队和地方是两个系统,但是打交道还是毕竟多的。
“岳沐阳?好熟悉啊,这个名字。”钟婉秋说到,“川城电视台的新闻每天都要播的,几个常委的名字你肯定听了熟悉。”龙尚笑到。“岳玥,你老家是岳王村的吗?”钟婉秋问道。“是啊,您也知道岳王村啊?”岳玥很惊奇。“我妈也是岳王村的,她叫岳和春,可惜已经去世几年了。我还有一个堂表哥在村子务农,叫岳沐文,搞不好和你爸是一个辈分的。”“真的呀,岳王村我去的很少,小时候跟着我爸去给爷爷奶奶扫墓,去过几次,后来就没去了。村子里的人我都不熟,我爸肯定认识。要不我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
岳玥激动起来,拿起龙冰家的座机开着免提就给父亲岳沐阳打了过去:“爸,问你个事啊,老家岳王村,有个叫岳沐文的,你认识吗?”岳沐阳很奇怪女儿这晚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认识啊,和我是叔伯兄弟,还没出五服呢,很亲的。你也应该认识啊,就是村口第一家的啊,你小时候,我带你回村,都是在他家吃的饭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那叫岳和春的老人呢,前几年已经过世了的。”“和春姑姑,我肯定记得啊,我小时候她老人家对我很好的,她嫁人后,回村就少了,我后来出去读书就失去联系了。”岳玥又追问道:“那你认不认识她女儿啊?”“嗯,小时候见过几次,好像叫什么什么小秋吧,有几年过春节,和春姑姑还带她回过村子,我还给她买过玩具。唉,这么多年,都快忘记了。”钟婉秋也很激动,对着电话说道:“你是阳子哥哥吧,我是钟婉秋,我妈就是和春,你还记得我吗?”话筒里听着岳沐阳那边好像是猛然站起来的声音,好像心情很激动:“小秋,是我啊!难为你还没忘了我这个老哥哥啊,你在哪里啊,好多年没见了?”钟婉秋简单的说自己在军工厂工作,又说了丈夫龙尚和女儿龙冰的情况,说了今天请罗闻岳玥罗平来做客的事,那边岳沐阳看了看时间,七点还不到,就说马上从县城赶过来,半小时到。
这一通电话让罗平和龙冰目瞪口呆,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这吃个饭怎么吃成了亲戚?罗平还在盘算着这转了几道弯的亲戚关系,该如何称呼龙冰和她父母。
半小时后,龙尚钟婉秋和罗闻岳玥在军工厂大门口见到了川城县委常委、政协主席岳沐阳的专车。岳沐阳打发司机回家休息,司机也是金马镇人,正好明天也是星期天,可以不用急着回县城。五十六岁的岳沐阳看上去精神很好,就只鬓角几丝白发才显示了年纪。一下车,钟婉秋就激动的握住了自己这个许多年未见的堂表哥的手:“阳子哥,我们差不多三十年没见了啊,你头发都白了。”岳沐阳也动情的说到:“那时候,你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这时间过的真快啊!”接着又和龙尚握手,两人在有几次会议上打过照面,但是不熟悉,这一下子成了亲戚,还挺感慨的。
等回到屋子,看到罗平和龙冰正在逗小罗颖玩,高兴的抱起玩孙女:“小家伙,想不想外公啊。”罗颖很乖巧的亲了外公:“想!很想!”一屋子人哈哈大笑,看到并肩站在一起的罗平和龙冰,都有一种金童玉女很般配的感觉,龙冰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惜罗平是个木头。
罗平和龙冰给岳沐阳打过了招呼,岳沐阳笑着说:“老四,你个鬼家伙,越长大越厉害了啊,哈哈,单人匹马刺手空拳的救了一个美女同学,还帮忙伯伯找到了失去联系好多年的妹妹,你说,伯伯应该怎么样感谢你啊?”罗平想了想,说:“岳伯伯,要不您明天让司机送我回家吧!”岳沐阳哈哈大笑:“怎么,就这点小要求?快春节了,等你二哥二嫂放假了一起回去吧!”罗平不做声了,龙冰又忿忿的翻着白眼,真是个木头,就这么急着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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