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睡着了吗?
不,他没有!
也许,真的有母子连心这样神奇的事儿。佟贵妃和阮酒酒刚到门口,他就睡醒了。
独一无二的梨花香味,还有温暖轻柔的怀抱。
胤禛落入阮酒酒的怀里后,不想再去纠结,那朵梨花瓣到底是什么。
能够再见到额娘,感受到额娘对他的母爱,这足够了。
做人不能贪婪。
告诫自己不要贪婪的胤禛,悄悄的挪动着胳膊,小手抓住阮酒酒的衣服。
阮酒酒惊喜的笑着,小家伙是在依赖她吗?
佟贵妃面如寒霜的站在旁边,看着她们母慈子孝,亲密无间。
“天气冷,胤禛的手伸在外面会冻着。”佟贵妃的脸色,比腊月的冰面还要冷。
阮酒酒充耳不闻,小小的屋子里,摆着两盆红罗碳,火旺没有烟气没有味道,冻着谁都冻不到胤禛。
这么奢侈的用度,嫔妃中也只有佟贵妃能拿的出。
阮酒酒亲昵的贴贴胤禛的小脸,又甜又软,像棉花糖一样。
佟贵妃这两日皱眉的次数,快要超过之前的小半辈子。
她抚摸着自己的眉心,总觉得要皱出一道竖痕。
“你涂了脂粉,离胤禛远些。别让他沾了你的唇脂。”佟贵妃紧张道。
阮酒酒侧着脸看她:“知道来看四阿哥,嫔妾的脸上,什么都没有涂,干干净净的。”
佟贵妃不信的盯着她看,白皙的脸蛋,当真一点儿脂粉味没有。唇瓣红的像是绽放的蔷薇花瓣,水润饱满。
未施粉黛,胜过她精心打扮,气煞人也。
“女人总生气容易老的快,贵妃笑一笑,笑起来才好看。”阮酒酒抱着儿子,不忘调戏佟贵妃。
“哇呜哇呜。”
一阵哭声,打断了佟贵妃飙升的怒火值。
佟贵妃顾不上和阮酒酒斗气,她拉着奶嬷嬷道:“四阿哥哭了,是不是饿了,还是尿了?”
阮酒酒摸着襁褓,微有湿意的触感,她面色凝重。
“小坏蛋,我难得找到理由见你一次,你就送我这样的大礼。”阮酒酒小声嘟囔着:“不过,倒是个孝顺孩子。你不哭,哭的就该是我了。”
阮酒酒扔炸药包似的,飞快把襁褓塞到佟贵妃手里。
她注意到佟贵妃来之前,手指戴着的护甲,卸在桌上。
怀里突然多了个孩子,佟贵妃短暂的慌神了一下,随即镇定的调整好抱孩子的姿势。
佟贵妃的手,往胤禛的臀部位置一托,恶狠狠的怒视阮酒酒。
她就知道,德嫔做的没一件好事儿。
“四阿哥尿了,你快去帮他擦干净,换上新的衣服、襁褓。”佟贵妃吩咐奶嬷嬷道。
奶嬷嬷红着脸替胤禛解释道:“四阿哥睡前刚喝完奶,吃的直打饱嗝。算算时间,差不多是这时候醒。怪奴婢没有提醒德嫔娘娘。”
阮酒酒右手手心摊着向上,嫌弃的将手摆的离身体远远的。
佟贵妃顿时心情愉悦:“才一个多月的婴儿,哪里会要求他能自己忍。快去吧,湿漉漉的,四阿哥都不舒服了。”
胤禛哭的脸皱成红巴巴的一团,奇耻大辱啊!
算了,他只是个婴儿,吃喝拉撒不受脑子控制,没人会嘲笑他的。
况且,额娘还谢他时机选的好呢。
胤禛被奶嬷嬷抱到后面,擦洗干净后,又是个香喷喷的小红包,裹着白白嫩嫩的出来。
活了一辈子,什么场面没经历过的胤禛,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亲近的对着阮酒酒啊啊直叫。
阮酒酒和佟贵妃都洗过了手,特意搓了两遍香胰子。
阮酒酒热情的迎过去,从奶嬷嬷手里接过胖娃娃。
佟贵妃慢了她半步,接到的只剩空气。
奶嬷嬷为难的看向佟贵妃,佟贵妃挥挥手让她退下。输了一时而已。
一个婴儿和一个成人,互相说着没有意义只有音调的拟声词,玩的不亦乐乎。
淡淡的奶香气,在闷热的屋子里,暖暖的更加好闻。
阮酒酒想了想,打开窗户,透出一小道缝隙。
她挡住风口,蹲着身,让襁褓里的胤禛,看到外面的世界。
树是光秃秃的,地面是黄色的土,和白灰色的大块砖石。冬日的景象,就是这么寡淡,但胤禛看的津津有味。
他眼里的画面,还是模糊的大块色彩,看不清细节。但是,当他望到阮酒酒的脸时,却是那样的清晰。
额娘的眉眼青涩单纯,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乌黑的瞳孔里,像是藏了一片星河,光彩明亮。
难怪额娘会和佟额娘呛声,这个时候的额娘,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呢。
胤禛迫切的想要快快长大,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他这辈子要站在额娘身前,保护她,不让她再经历委屈。
后天温柔的人,一定是在生活里受过很多欺负,才会磨去棱角。
阮酒酒新奇的看着胤禛抿着小嘴,眼神坚定的表情。不哭不闹的幼崽,真可爱!
阮酒酒嘻嘻一笑,又凑近和胤禛鸡对鸭讲的玩闹了会儿。
屋子流通了会儿新鲜空气后,人都清爽许多。
不用佟贵妃提醒,阮酒酒不到一刻钟,主动关起窗。
“红罗炭是没有味道,也不熏人。但是,屋子紧闭着总不通风,空气憋闷难免对四阿哥不好。千万记住,透气时不可将窗户的缝隙开太大。还要避开四阿哥,别让他被风吹到。”阮酒酒向佟贵妃道。
佟贵妃扬声道:“可记住了?”
奶嬷嬷道:“奴婢记着了,风小暖和的日子里,奴婢会定时开会儿窗。”
“你注意的地方,倒是与众不同。本宫替四阿哥谢过你的关心了。”佟贵妃道。
阮酒酒脸上笑意不变,她轻柔将胤禛放回摇篮,顺便勾了勾他的小手指。
来日方长,她还会找到新的理由,来承乾宫看她儿子的。
“客气了。今儿叨扰贵妃的时间有些久了,多谢贵妃不嫌弃。明日,您一定要记得来赴宴啊。嫔妾告退,您留步不用送,承乾宫的路我熟。”阮酒酒说走就走。
等在门口的芝兰,笑盈盈的跟着向金荷告别。
“金荷姐姐,明日再见。”芝兰挥挥帕子道。
佟贵妃、金荷主仆二人,同时感受到了来自永和宫的深深恶意。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一对厚脸皮主仆。
阮酒酒说着不要送,还能真不管她,让她穿过承乾宫的各殿,自由自在的离开?
金荷快步追上去,将她们送到木影壁的位置,才折返回去。
佟贵妃留在胤禛的屋子,一动没动。
听到阮酒酒的脚步走远,佟贵妃挥退奶嬷嬷,抱起胤禛,偷偷的捏着他的小手,往自己衣服料子上摸。
又吞了阮酒酒留下的一片梨花,昏睡过去的胤禛,对佟贵妃的动作,毫无反应。
他的身体,在沉睡中被缓慢修复强化。凝结成的梨花形状的植物精华,没有太逆天的作用,但至少能让胤禛比普通婴儿健壮些。
一场风寒能要了一条人命的年代,阮酒酒尽力的给胤禛多一些保护。
等了半天,调整了各种姿势,胤禛还是呼呼大睡。
佟贵妃泄气的把他放回摇篮去,扶正他戴歪了的虎头帽。
“你年纪小,和德嫔亲近,额娘不怪你。等你长大些,要是还这么不懂事,额娘可是要和你生气的。”佟贵妃手轻轻推着摇篮道。
“下回德嫔再过来,不论你们哪个当值,都不许让她靠近四阿哥。四阿哥的额娘,只能有本宫。照顾好了四阿哥,本宫不仅重赏你们,你们的夫家、娘家,本宫都不会亏待。”佟贵妃敲打着她选的几名奶嬷嬷道。
“但若是四阿哥稍微有丁点不适,是由你们疏忽导致的,本宫绝不容情。昨日,刘佳氏的下场,你们是看到的。”佟贵妃眼神锐利,气势压迫。
刘佳氏是昨日满月酒上,弄哭了四阿哥的奶嬷嬷。
她当天下午就被谴出宫去,丈夫官职的升迁,也因此黄了。这还不算严重,怕的是出了宫以后,佟家随口透点意思,狗腿子们一哄而上,盯着她家为难。
小鬼难缠,那日子可就不安生了。
给皇子公主当奶嬷嬷,本就是难得的好差事。
康熙的几个奶嬷嬷,如今在家中当个老封君,子孙得康熙信任,手里肥差不断。四阿哥是皇子,以后少说一个郡王跑不了。作为四阿哥的奶嬷嬷,她们的富贵少不了。
奶嬷嬷们纷纷表忠心,指天发誓会照顾好四阿哥,不辜负贵妃娘娘信任。
佟贵妃满意的一人赏了点东西,这些人啊,嘴上说的好听,不拿到些好处,不会真用心。
阮酒酒走时,没忘记让芝兰把荔枝蜜带上。
能让佟贵妃吹嘘炫耀的东西,哪怕不吃,摆在屋里看着也高兴。不知佟贵妃望着少了一半的荔枝蜜,该有多心疼。
气了佟贵妃一通的阮酒酒,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回到永和宫时,一排排栽种好的月季花,枝叶翠绿,赏心悦目。
有些花苞半开半合,大约养几天后,就能看到颜色鲜艳的花朵。
阮酒酒眉眼弯弯的摸了摸月季花的叶子:“这些花挑的不错,花朵大,枝叶肥。雅兰,给了赏银没有。”
“给过了。花房的小太监,高兴的合不拢嘴。说德嫔娘娘爱花,下次花房再有好看的花,都给永和宫留着。”雅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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