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看你回来的时候, 神情不对。难道是赫舍里格格为难你了?也不应当啊。若是为难你,就不会给你这么一大笔银票了。看来郭罗玛法给她带了不少银子入宫。”太子道。
提起这个,大太监就来气。
“殿下有所不知,奴才打开箱子时, 赫舍里格格看到箱子里的青瓷如意花瓶, 很是失望。想来她压根不知道仁孝皇后的喜好, 也不曾有人与她说过。白费了殿下您的一番心思。”大太监告状道。
他们多好的太子殿下啊,得知赫舍里格格要入宫,殿下去库房里仔细挑了许久的东西。
因为赫舍里格格如今的身份, 殿下能选择送的东西极少, 挑来挑去,还是那对青瓷如意花瓶最适合。
可是呢, 一番心意,却被收礼的人嫌弃。
太子倒是没有大太监那样生气,赫舍里格格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太子是想念额娘, 但是他不缺爱。从小被康熙亲自养大,又被太皇太后和太后如珠如宝的宠着长大,后宫嫔妃见了都是笑脸相迎, 最和善不过。兄弟姐妹们也与他亲近,大格格刚学女红时, 绣的第一个荷包, 就送给了他。
太子的日子若说有不顺, 只有他偶尔背书背的不够好,没答上师傅问的问题时。
万千宠爱的太子,根本不在意一个年纪只比自己大几岁,从未见过面的姨母的疼爱。
尤其, 这位姨母对他额娘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于太子来说,赫舍里格格只是个有个亲戚身份的陌生人。
“殿下,永和宫送来了一碟红豆栗子羊羹。四阿哥馋着想吃,德妃娘娘就让小厨房多做了几份,给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娘娘,还有您这儿送来了。大阿哥和大格格、二格格、三格格也都有。其他阿哥、格格年纪小,就没有送了。”
大太监刚刚告完状,看到太子神色喜怒不明,他暗暗后悔。
早知不该说的,殿下一定既失望又伤心吧。
以前,殿下提起赫舍里格格要入宫时,还有些期盼的。
太子看到拎进来的食盒,脸上露出灿烂高兴的笑容。
“德娘娘和四弟最是牵挂孤。一有好吃的,就往孤这儿送。换季变温的时候,德娘娘也会提醒汗阿玛,让汗阿玛来关心孤的穿衣饮食。唯有德娘娘这样的长辈,才是孤敬爱之人。”太子高兴的坐在桌前,让宫人把红豆栗子羊羹端出来。
红色的红豆栗子羊羹一块一块的,长条形,摆在精致的碟子里。
太子拿着筷子夹起一块吃到嘴里,满足的眯起眼睛,真好吃。
他以前也吃过红豆栗子羊羹,但是没有永和宫小厨房做的清甜细腻,香甜可口。
“殿下说的是。不仅是德妃娘娘时时关心您,四阿哥也是与您最亲近。”大太监知道太子想听什么。
太子更高兴了:“那是自然。孤和四弟是亲兄弟。四弟换尿布的样子,孤都看过,孤还给四弟晃过摇篮。四弟与孤,就如四弟和六弟一般,天生的亲近,是最好的兄弟。”
大太监低下头,这样详细的内容,就不必说了。
四阿哥若是知道了,肯定会不理自家殿下。四阿哥可好面子了。
太子一说起他和胤禛的兄弟情深,那是想打断也打断不了。
一碟红豆栗子羊羹,不过六片。太子吃了四片后,肚子开始有些胀。
“碟子就放在桌上,不要收走。孤一会儿背书背累了,再继续吃剩下的。德娘娘和四弟的心意,孤是一点儿不会辜负和浪费的。”太子道。
哪怕太子不说,收拾书房的宫人,也不会不问就把永和宫送来的东西撤下。
他们知道,永和宫的德妃娘娘和四阿哥,在太子殿下的心里有多重。
太子的心被四弟填满以后,对赫舍里格格的没眼色,是一点儿情绪也没有了。
“孤是汗阿玛的儿子,不宜和汗阿玛的嫔妃走近。若是赫舍里格格那边找你,你别搭理。她有事也该去找德妃娘娘和钮祜禄娘娘。”太子对大太监吩咐道。
大太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大太监答应的干脆利落。
“殿下英明。”大太监道。
“下去吧,孤要继续看书了。听说四弟又多认识了字,孤得更用功些。若不然,以后教四弟读书,被他问倒了,就不合适了。大哥骑射学的快,读书却不行。还是要孤给四弟作表率,当四弟崇拜信赖的好哥哥。”太子道。
大阿哥不知道他的好太子二弟,是在背后这么说他的。
若是知道了,也只能骑着马多跑几圈,发泄发泄脾气。
没办法,他确实读书读的一般。
当然,这个一般,是和太子相比。若是放在别的人家,那也是聪明至极的孩子。
宫里的阿哥们,学习实在是太卷了。
阮酒酒给赫舍里格格送去的是两匹布和一对玛瑙镯子,布匹的颜色鲜嫩,粉红色和鹅黄色,适合赫舍里格格这个年纪穿。
玛瑙镯子的圈口大小也合赫舍里格格的手腕,可见是特意准备的。
钮祜禄妃派人送去的贺礼,比永和宫的早了半步,这是刻意为之。以示永和宫的地位,在永寿宫之上。
钮祜禄妃心思清明,很是知道轻重。所以,才能在刚入宫不久后,就打进阮酒酒、宜嫔、郭贵人、博尔济吉特庶妃的圈子。
这不单单是性情爽快,彼此投契,就可以的。
还要知分寸,晓轻重。
赫舍里格格手腕上套着颜色清透的玛瑙镯子,望着和永和宫送来的布,放在一块的另外一个箱子。
“钮祜禄妃当真愿意屈居德妃之下?虽然德妃有子,可钮祜禄妃的家世,比我赫舍里家还要好。当年,若不是孝昭皇后年纪小,还不到入宫的年纪。被选为皇上元后的人,未必能是姐姐。”赫舍里格格道。
松烟整理着永和宫、永寿宫送的贺礼:“永寿宫送的布料,比永和宫的略次一等。可见钮祜禄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在给你送贺礼上,相互商讨过。”
入墨却不太高兴:“格格是仁孝皇后的妹妹,太子殿下送的贺礼普通,德妃娘娘和钮祜禄妃娘娘送的贺礼,怎的也是如此,算不上贵重?这些布料,格格在府中时,也曾少穿过。”
“慎言。虽然,皇上有给格格封妃之意,但那也要等格格侍寝之后。如今,以格格享的贵人待遇,德妃娘娘和钮祜禄妃娘娘送的贺礼,已经算是好的了。”松烟看的比入墨公正。
赫舍里格格心里当然有不平,她刚冒起的怒火,被松烟一句话给浇灭了。
是了,阿玛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在宫中不可仗着长姐的身份,而猖狂。
长姐已经病逝多年,如今的后宫当家作主的可不是她赫舍里氏。
“入墨,以后说话多过几遍。宫里可不如家中,便是我在宫里也要小心说话的。”赫舍里格格道。
入墨低下头:“奴婢莽撞了,奴婢知错。”
送完了礼,阮酒酒对储秀宫就撂开不管。
“主子,您昨日画好的中秋月夜图,不见了。”芝兰咋咋唬唬的从书房,快步走进里屋去找阮酒酒。
难道永和宫遭贼了不成?
主子画那幅图,前前后后可是画了将近一个月,用心的很。
怎么她刚准备拿去裱起来,就找不到了呢?
阮酒酒警惕的往外看了看,很好,胤禛不在。
“你个丫头,永和宫还能遭贼吗?我让你们保密,不让胤禛知道。你这一嗓子吼的,要是给胤禛听到了,可有的闹。到时候,我不哄他,让你们围着哄。”阮酒酒气哼哼道。
芝兰后知后觉的认错道:“奴婢知错。”
“主子,您知道那幅画去哪儿了?奴婢找了又找,角角落落都看了,不在小书房。”芝兰道。
雅兰坐在边上,描着花样,准备给阮酒酒绣一件披风。
“雅兰姐姐也不惊慌,看来只有奴婢一个人被瞒在鼓里了。”芝兰有些委屈。
陪在主子身边两年了,她还是不如雅兰。
芝兰心里酸酸的,还有点儿想哭。
阮酒酒哭笑不得:“想什么呢?我若是提前知道,还能让你去小书房跑一趟?”
芝兰一拍手,对啊,主子不是戏弄人的性格。
“那主子?”芝兰不解的问道。
“能在永和宫出入如无人之境的,除了皇上的人,还能有谁?”阮酒酒道。
芝兰瞪大眼睛:“皇上竟然行偷窃之事!”
芝兰最近日子过的太好,说话也随意了些。
阮酒酒瞪了她一眼,她讨好的笑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
“奴婢又说错话了。奴才知错,奴婢自己罚自己。”芝兰道。
“等皇上来时,问皇上一声,不就真相大白了。进宝公公来传了消息,皇上今儿在永和宫用晚膳。”雅兰道。
“奴婢可不敢问。这话得让主子去问。这是主子和皇上之间的情趣,奴婢插什么嘴啊,没得讨人嫌。雅兰姐姐在给主子绣什么,我来帮你。”芝兰嬉笑道。
阮酒酒拿她没办法,她这活泼的性格,本就是她惯着的。不用去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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