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洛的声音传来:“二嫂是我啊三弟,二哥一会就回来啦,二嫂你帮他拿一下衣服啊。衣服都在他的箱子里,我看到他将那个箱子放在你们的衣柜里了,你打开衣柜就看到了,然后帮他拿一套衣服,一会他回来洗澡穿。”
温清洛今年十四岁,是个活跃的性子,吃晚饭的时候一直说二嫂挑回来的水就是甜。
她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些水分明就不是她挑回来的。
好在温清洛是个话唠子,跟她叨叨个不停,非常之自来熟,相处起来还挺轻松。
张云秀给温清哲找衣服的时候就看到衣柜里面有一包裏没洗过的旧衣服,一并拿出来与他换下来的喜服一起洗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男人洗衣服。父亲在的时候都是母亲洗的,后来父母不在了,张云谨的衣服都是他自己洗的。
张云秀将衣服晾完了,温清哲才回来洗澡,他刚将水提入洗手间,就看到她在外面站着。
两人相处还有点不自然,他问:“怎么啦?”
她声音很轻:“我、我帮你洗洗衣服。”
原来她在这里等他将衣服换下来就拿去洗。
温清哲出了一身臭汗,很不习惯:“不用,我自己洗。”
张云秀:“啊哦?”
感觉她似乎还有话要说,温清哲又问:“怎么了?”
张云秀迟疑:“嗯……我、我刚将你的那几套衣服都给洗了。”
温清哲一震:“几套?”
他的反应有点大,张云秀局促地点了点头:“嗯,我看到柜子里面还有套旧衣服也拿来洗了。”
温清哲:“……”
那套旧衣服是新婚的前晚换下来的,当时实在太累了,都没来得及洗,就将它随便包起来了塞进他的衣箱里,想着有空再洗。
想到他衣服里换下的亵裤,那上面没有什么遗留物吧?他脸上也是一烫,彻底没脸见人了。
“你先睡吧,我一会自己洗。”他还是要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一丝倔强。
等他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房,见她坐在椅上,头靠在椅背上,一磕一磕的。
温清哲想扶她,手刚伸出去,她头一滑惊醒。
温清哲偷了鸡摸了狗似地,慌得缩回手。
张云秀抬起沉沉的头,看到他冷静的脸,他轻道:“你先睡,别等我。”
张云秀嗯了一声,慢腾腾的挪到了床上,还以为他要睡了,结果他又走出去了,天井外响起打水的声音,他在洗衣服。
等他再回房的时候,看到她坐在床边靠着床架睡着了。才碰到她就非常敏觉的醒了,懵懵然的。
温清哲轻声道:“睡觉了。”
张云秀睡在床肚,灯灭,一阵琐碎的声音之后,床上多了个人,不多久,床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她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因为实在太困了,很快也睡着了。
洗了一个下午东西,腰酸背疼的。
这一个月以来,实在太累了,很快两人都睡着了。
没有人喊他们起来,两人睡到了自然醒,睡了个饱觉,她醒来时床边已经空了,蚊帐关得好好的,房间静悄悄,倒是窗外传来吵杂人声,听到大嫂说:“去看看她起床没。”
门口传来脚步声,张云秀刚开门就看到温清哲,后者看到她尚未梳洗,提来小半桶热水,在厅堂坐了好多妇女,一个个有说有笑的。
有看到的女子立刻羡慕道:“哎哟好体贴,还帮着将热水提入房!”
另外一个嗑瓜子的妇女酸道:“新婚就这样,我刚入门时我老公也体贴,现在不行了。”
乡下人间早餐一般吃粥,陈红梅是怕张云秀吃不习惯,特意煮了饭。
那些来帮忙的妇人都吃过了,反而剩下他们这些主家人没吃,等他们摆菜上桌,一众妇女整理好了三朝回门的担子,跟陈红梅念叨几句,纷纷散了。
只剩他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温清哲与张云秀都显得拘谨。
温清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二哥二嫂都是差不多是一粒一粒米的往嘴里送,用手肘戳了戳他哥手臂,好笑道:“二哥,害羞什么?平时吃饭没见你这么斯文的。”
被拆穿的温清哲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杀过去,随后回头不小心对上张云秀目光,又将头埋下去,这时只知道扒拉饭。
温清洛似乎没看到,他转过头来跟张云秀说:“二嫂,二哥他以前读过两年书,特别喜欢读书人家。你别看他这样假正经,他越是假正经,说明他越喜欢你呢。”
张云秀悄悄望着那个温清洛口中喜欢自己的人,他此刻眼皮都没抬一直压低着视线,一桌子鸡鸭鱼肉,他只夹他自己面前的一碟青菜。
陈红梅看不下去了,道:“就你话多,人一个房里面都不知道,需要你来说。”
温清洛吐吐舌头没再说,他很快又吃完一碗饭,盛饭回来见二哥还在扒拉第一碗碗饭,他道:“二哥,你还要吃饭吗?我给你盛。”
张云秀也只吃了一碗,陈红梅说给她盛,她说吃不下去了,温清哲不知为何也没有再吃。
温清洛还在说:“你吃这么少,不饿吗?”
对这个随时会露自己底的弟弟,温清哲觉得很头痛,他只想快点翻过这个话题,淡道:“不饿!”
温清洛哪是这么好应付的,他道:“你平时都吃三四碗饭的。可别逞能,到半路挑不到了没人帮你!”
温清哲脸很黑,他似乎觉得在妻子面前跟三弟一个小屁孩叽叽喳喳的很没面子,全程都没再说话,连腰板都挺得笔直。
吃饭默不作声,也不露齿。
今天是嫁入温家的第三天,新娘子要回娘家,今天来的婆妇就是来给准备回门之物的。
陈红梅特意准备了一个新的红担子,挑了鸡鸭,还有一些做出来的糕点、爆米花、红枣、福饼等,满满的两个箩筐。
张云秀直说,用不了这么多,家里就张云谨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
大嫂盛情难却,往两箩筐里塞了满满还不算,还要将染了红的竹篮子塞得小山高。
温清洛蹭过来道:“二哥,我也去。”
陈红梅道:“你凑什么热闹?”
温清洛囔道:“篮子这么重,二嫂肯定提不动,我帮她提,我不进村。”
“胡闹!”
温清哲挑着箩筐走在前面,张云秀提着竹篮子走在后。他人高马大,一步跨出老远,张云秀微微紧追在后面,竹篮子装的东西多,加上走得急,没走多久张云秀就觉得累了,慢慢的被温清哲甩在身后。
温家村人还挺多,他俩穿着敬酒服,宛然一对新人,加上红箩筐红篮子,每过一门,就很多人出来围观。
张云秀将喘息压下,走快了两步跟上,到没人处才偷偷停下放松片刻。
有人与温清哲道:“提这么多东西回门啊。”
温清哲笑道:“是啊。”
“你媳妇儿不去啊?”
吓得温清哲忙回头,他媳妇才慢悠悠从转角转出,许是提的篮子太沉,她红唇微启,脸色有一点儿发白。
他神情一滞,刚他走得太快,也没好意思回头看,加上他已经挑了重的担子,不由先入为主地以为她提个篮子没问题,一时忘了女子体格与男人不同。
等过了这户人家,温清哲让她将篮子放自己扁担上。
可是他的扁担本就够重了,张云秀咬咬牙提着继续往前走。
温清哲忽然抢过她的篮子,道:“等一下。”
她只来得及“哎”一声,尚是少年的男人提着篮子就已经跑远,转过两个弯,人没影儿了。不过她没等多久,男人笑着回来,空身回来的。
张云秀好奇道:“篮子呢?”
温清哲眉眼犹如星辰,笑容灿烂道:“给四弟了。”
温清哲挑着担子一路从温家村走到杏花村,没再歇息过,张云秀想帮他也无能为力。
她在家后院淋菜都是跟张云谨抬的水,后来张云谨大了,全是张云谨提过去,不过她弟也差劲,只能提半桶,还一步一挪。
看到熟悉的村子,张云秀有点激动,她走在前面带路,因为跟温清哲还不熟悉,她轻声道:“我家快到了。”
一回头,才发现温清哲似乎在看什么。
她顺着他目光看去,只是看到一个屋子,她道:“看什么啊?”
温清哲收回目光与她笑道:“这个村子,我好像来过。”
张云秀掩唇而笑,你当然来过。
她轻声提醒道:“上一次,你不是来接我吗?”
说着她脸不自觉地热起来。
温清哲回头,脸上是笑颜:“上一次走的急,没有认真看。”
张云秀别过他的视线,揪着自己一缕秀发走在前面:“那户人家挺有钱,十年前请了许多良工巧匠来帮做的,做了有一年,好多几个泥匠还将儿女带过来了,不过后来这户人家搬县城住了。”
温清哲道:“原来如此。”
他们没走再多久,就看到张云谨手里提着鸡和鸭,大老远就喊:“姐,姐夫!”
他脸不红,心不臊的喊姐夫。
人家小他两个月呢。
想到此处,张云秀忍不住咬了咬唇。她夫君小她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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