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蒙蒙亮就起床了,拿上工具拖家带口的到了茘枝院,温清洛早就随马车来了,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水果贩子正在安抚马。

    如今能买得起马的人不多,他一看到人来了,立刻挺起腰杆。

    六叔一家早就在旁边候着了,有说有笑。

    张云秀看着挂满枝头红通通沉甸甸的茘枝,这棵估计有些历史了,高大参天,挂在树上的荔枝一缀缀垂下来,比一缀缀摆在摊上的诱口得多。

    两个小娃子哪经得起这等诱惑,跑到茘枝果实前虚捧着茘枝哇啦啦的做着将果实往口中狼吞虎咽的动作。

    水果贩子怜惜地捧着一吊茘枝,双眼发亮:“又圆又大颜色又正,真不枉我鸡啼就赶来。”

    温清哲笑着剪下一枝颗粒大且好看的茘枝分给众人。

    茘枝是不能随便看中哪个就摘哪个的,他们要整串摘下来卖,这才能卖个好价钱。

    乡下人都很省惜,往年都是吃散枝的,或者采摘过程中不小心掉下来的。

    温清洛笑道:“二哥今年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还知道第一串给嫂子吃。”

    张云秀剥开红壳将白嫩果实咬入口中,一股甜中微酸嗞味冲斥口腔,一大早尝到好嗞味,忍不住弯了弯眼睛,觉得水果之王,没过如此。

    那么大一个果肉也能将口腔挤满了,她的两腮都微微鼓起,双眼也幸福的眯着。

    温清哲笑了一下,转过头去,继续剪荔枝。先剪了一车,水果贩子就迫不及待的往城里运去,一大早的,趁新鲜。

    张云秀还在想这么多,得卖多久,结果没到一个时辰水果贩子就回来了。

    他风风火火的,脸上挂着汗珠,笑容灿烂:“很好卖,一去到,大家就涌过来……卖相好的还卖到了四文钱一斤!”

    早期茘枝即使在本地都是较贵的,不过也就是第一车,大家图新鲜才能卖这么高的价格。

    当年分家时大伯家分到了好地,就没分荔枝,如今这旧宅就温清哲三兄弟那不在了的爹的。

    荔枝树太高大,下面的容易摘,上面的他们难摘,摘累了到附近的六叔家休息。

    九妹正在刺绣,她跟温清洛差不多年纪,两人应是从小玩闹到大的,后者探头一看就说她绣的什么玩意儿,歪歪斜斜的。

    九妹血气上头正要反驳,一抬头看到张云秀,愣了一下,红着脸将刺绣端了回去。

    温清洛见她落慌而逃,哈哈直笑:“跟二嫂学学吧。”

    非常欠揍。

    还好六婶也觉得自个闺女的刺绣辣眼睛,一听就将张云秀请到侧室,让她教教九妹,说什么死马当活马医。

    张云秀只来过一次,还是很受欢迎的,桌上放着瓜果随便吃。

    九妹十四五岁,婷婷娉立,面容姣好,再过一两年就可以相亲了。这个年纪的乡下女儿家一般都要学刺绣,将来给夫君做衣,绣自己的手帕等。

    张云秀在一旁耐心给她指导,就是不知道为何她心猿意马,老盯着前者手指看。张云秀正无奈,九妹忽然摸了一下她的手,还来了一句:“二嫂你手真好看。”

    张云秀一愣,下意识去看九妹的手,九妹长着一张精致漂亮的瓜子脸,是个小美人坯子,小小年纪没张云秀高,那手却比张云秀的略大。

    九妹意识到自己耍了流氓,忙缩回手,红着脸说她手长得像她娘的,骨架子大。她很担心自己的手长得像她娘的。

    张云秀笑了笑安慰她,说自己的手也像娘亲,娘亲的手也是很大很有劲儿,她一直以为有朝一日,她的手会像母亲那样强悍,但是一直都没有。

    九妹想起二嫂像她这个年纪没了娘,就没再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温清洛跟四弟也进来了,说要考察四弟功课。

    四弟十一二岁,很调皮,最喜欢跟比他大两三岁的三哥玩。

    温清洛一本正经的,倒还像点那么回事,不过他还是多嘴,瞥一眼九妹绣的,嫌弃道:“啧,你这绣的华佗再世都救不活你。”

    虽然吧,他说的也算是事实,但怎么可以对小姑娘这么不客气,虽然他俩是堂姐弟。

    张云秀忍不住喊他一声:“阿洛!”

    温清洛吐吐舌头:“二嫂,你别看九妹这样,打架我都打不过她!”

    九妹小脸憋得通红,杏眼圆瞪。

    张云谨看过的书,张云秀也大多看过,有些实在看不下没看了,她确实没有她弟的天赋,看过那么多书别说书中内容了,连书名都记不清。张云谨写的文章跌宕起伏,她写的就是流水账。

    什么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她觉得是唬人的,她下笔时根本不会想起之前看过的书。

    这不妨碍她对读书人感兴趣,她时不时望向温清洛跟四弟那边,倒没发表意见。

    六婶端了一盘提子进来说:“要不是二嫂你在这,三弟是怎么也不会乖乖来教四弟的,就他那性子,不带四弟上蹿下跳,我是不信。”

    张云秀有点意外地看温清洛一眼,只见这小子脸通红,不待六婶再说,就将六婶推出去了。

    四弟说:“二嫂你不知道,三哥可喜欢阿舅哥了,都快将阿舅哥神化了。”

    温清洛差点没跳起来捂四弟嘴。

    一直忙碌到傍晚才剪完,最后称称重量,足有六百多斤。

    大伯家,六叔家,还有温清哲他们家,分三大份,都能分到几百文。

    温清哲跟着水果贩子最后一趟车到了县城,买回了好几把蒲扇。他亲自将一把蒲扇塞到张云秀怀里的时候,后者还愣着。

    陈红梅宰一只鸡,切了一半白切做白切鸡,另一半炖了鸡汤,买了半斤猪肉,炒了个腐竹。

    鸡汤里放了红枣,枸杞子,一瓢水,在炉子里熬了一个时辰,一打开,浓郁的肉香扑鼻。

    大嫂忙着做苦瓜酿,苦瓜酿的做法跟豆腐酿差不多,只是不是把芋头塞到豆腐,而是塞到苦瓜里,只是切的肉沫比豆腐酿多一点,这样才能减轻苦瓜的苦,吃起来也非常爽口。

    一家人一边喝鸡汤一边啃鸡肉,一人碗里塞几个苦瓜酿,吃完了饭还能吃饭后水果,小日子过的滋润。

    鸡汤味鲜,趁热更好喝,一人舀了一大碗。

    三弟才喝了一小口,立刻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

    张云秀喝了一口就睁大了眼睛,真的是太美味了,一点都不腥也不膩。

    不过没有温清哲上次在她家炖的好吃。

    她不由得看了温清哲一眼,不想他也正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她连忙将头移开。他笑了笑,将唇角压下喝了一口,觉得今天的鸡汤特别美味。

    喝完了鸡汤,大家都出了一身汗,但都觉得很舒坦。

    张云秀喝完一碗鸡汤,吃完鸡肉,再吃两个苦瓜酿,不用吃饭都已经饱了。

    小杰小苑今天吃的荔枝多,吃的苦瓜酿也多,喝了一碗鸡汤还要被他们娘亲迫着吃半碗饭。

    陈红梅道:“小孩子不好好吃饭,晚上容易冒虚汗。”

    最后实在吃不下去了,只能作罢。

    张云秀休息了一下,收拾餐桌,洗了碗筷就回房,经过厅堂看到摆在桌子上鲜红的荔枝,忍不住拿了两颗吃。

    温清洛非常舒适地躺在摇椅上摸着鼓涨肚子,一下一下轻拍着说:“唉,可怜我大哥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吃什么粗茶淡饭呢。”

    陈红梅白他一眼:“你大哥哪一天没吃得比咱们好?”

    温清川直到成婚都还是独子,温父母对他是富养,虽是乡下人家,但他们家境不错,活得想个小少爷似的。让他省吃俭用,想都别想。

    陈红梅又道:“今天没什么活,都早点睡,我剁了猪草也睡了。”

    温清哲洗了澡本想就这么回房休息,见家里柴不多了,想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一趟。他又劈起了柴,各种各样的柴,有石榴树枝,有龙眼树枝,劈起来都很硬。

    他自己劈柴都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更别说家里的妇人了。

    劈完柴他又出了一身汗,擦了汗再冲个澡。

    等他回到房里面,张云秀都睡着了,

    这段日子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睡,本来想等他,等着等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一下子忘了自己夫君回来睡。

    天气实在有点热,她睡觉的时候忍不住敞开了外衣。

    有一丝丝汗珠,湿润了她的发丝,脸蛋红扑扑的。

    他打开蚊帐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露出一点香肩的她,看到她粉红心衣。

    人家说女儿家流的汗都是香的,心衣更是凝人。

    他喉结上下移动,又看了一会儿,视线慢慢往下移。

    身旁的人突然动了一下,温清哲一惊,忙关上蚊帐,躺下。

    然后半天没看到身旁人再动,发现她只是转一个身。

    温清哲平躺着,不知是天气还是他热,他感觉女子那游兰般的呼吸像火那般,撩得他难受。

    他索性也侧过身来,跟张云秀面对面而睡。

    黑暗下她身姿玲珑有致。

    他小妻子睡得很熟,腮边压着的几缕散发有点湿润,她身上有衣衫也不整齐,露出扎人眼球的白白一片。

    温清哲想起张家庭院里的玉兰,远看白白的,似玉般盈润,近嗅有一股凝人清香。

    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时,鼻尖已经快要触碰到张云秀的心衣了,凑得太近,他大气不敢出。

    他嗅到了说不出的味道,似奶香又不似,诱人又不刺激,怎么闻都不够。

    张云秀:“什么小妻子,我分明比你大。”

    “嗯。”温清哲比划着她的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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