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大人干起活来就是利索,早早归家烧饭吃。
尚未到傍晚,温清哲已经洗过澡揉着湿头发出来,张云秀一看到他从澡间出来,立刻回房拿自己衣服去洗澡。
温清哲尾随她进了房间,站在她身后,一边用干帕巾搓头发一边看着她拿衣服。
张云秀没回头都能感觉他的存在。
在家里,他特别喜欢跟着自己走哪跟哪,这种被跟着的感觉特别开心。
被他看着自己拿心衣亵裤,还是觉得很羞涩,张云秀转过身想跟他说别偷看,却见他拿一根发带将头发绑了,愣住了。
他洗澡后束发一般是要出门的意思。
见妻子笑容渐渐凝固,温清哲笑笑道:“我到山上去了,本来也是打算回来看你一趟就走的。”
张云秀又转回身子翻柜子去,低着头不说话。
温清哲走过来,站在她旁边,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不理自己,衣服翻了半天,没拿出一件换洗的衣服,还将衣服搞乱了,知道她不开心,突然将她揽入怀里,声音很哑地在她耳边安抚道:“等以后会好的。”
张云秀不知道他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不知道他说会好的又是如何?是他每天都能回来吗?
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一直在家里陪着自己,而嫁过来到现在,他们甚至还没洞房。
温清哲抱了她好一会儿,不愿撒手,忽然将鼻尖轻刮过她的头发,说很香,声音很轻,犹如情人耳语,恰在耳畔。
张云秀脸又红了,举手打了他一下。
温清哲将她松开笑道:“那我走啦!”
张云秀没去送他,他自己回头看了三次。
温清洛见他磨磨唧唧的,道:“哥,你出个门被啥绊到了?”
不知是什么让张云秀产生一种错觉,她不出去送温清哲一程,他这一路都不得安宁。
在大门要关上时,她走出来了。
温清洛完全不明白男欢女爱,他见二嫂出来只觉得奇怪,他都要关门请他二哥好走不送了。
不过还是体贴地耸耸肩回他自个房间。
温清哲简直迫不及待的将张云秀揽入怀里,臂力略大,张云秀被他揽得喘不过气来,正要说什么,忽然脸上一湿。
那种感觉很奇怪,他的怀抱又软又硬,他的吻却是湿润的,还软软的。
张云秀惊呆了,他、他亲了她……
张云秀将头抵在他肩膀上,低着头心跳加速。
就好忽然。
温清哲也是一愣,他慢慢的松开了张云秀,看着自己面红耳赤的娇妻轻声道:“我走了。”
张云秀点点头,见他转身要走,缓缓将两扇门合上。
门还没合上,温清哲忽然又回头,飞快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张云秀惊呼一声,屋里传来大嫂的声音:“怎么了?”
眼看大嫂就要出来看看,张云秀忙回:“没事!”
温清哲冲她吐吐舌头轻快跑了。
大嫂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张云秀娇羞的跟自己说回房睡了,她朝门外看了看啥也没看到。
温清洛如此在家里呆了几日,相安无事,他们一合计,觉得其实不需要在家里守着,那瘪三的婆娘如今将其看得很紧。
她们两个妇人在家,不需要怕一个臭男人,而且有事就像前两天大喊就行,村里人根本不纵容这些脏人。为稳妥起见,温清洛第二天还是到山上拉了两条狗回来。
她们家的狗平时都在山上看管着,因为太过凶猛,一般都不会放家里。
温清洛将狗拉回来就回县城去了。
陈红梅是个闲不下来的,家里活儿不多了,她就琢磨着给屋顶补瓦,一般这都是男人干的活,陈红梅却不服输,偏要自己上。
不过她也是第一次补瓦,就先补老屋的瓦,老屋比较矮,摔下来也不怎么疼,她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陈红梅爬上木梯,两腿颤颤,为分散注意力,她边补边说话:“过两天那些猪仔就要劁,劁了才能长肉快,猪肉也不腥臭。”
补了两个,实在坚持不住了,又爬了下来,爬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一打滑不小心摔了脚。
也幸亏补的是旧屋的瓦,摔下来也就摔伤了,不是甚要死不活的重伤。
只是接下来家里的重活都落在张云秀身上。
陈红梅看着张云秀忙来忙去,帮不上什么忙的时候,心里急啊,想起曾经为了将张云秀娶进家门,对张云谨夸下海口,说嫁过来就是享福的,绝对不会让她干什么粗活脏活。
如今摔了腿,要她去淋菜,要她挑水,要她喂猪洗猪栏,陈红梅就觉得很过意不去,说要不要将温清哲喊回来。
张云秀说不必,她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不但公猪要阉,公鸡也要,不过公鸡比较方便,不需要另外约人。
张云秀性子腼腆,陈红梅不好强她所难让她去约劁夫,阉猪仔的事儿就这么推迟了。
鸡仔还是简单,捉一只装到竹笼子里,拿两根竹篾交叉顶着笼口,鸡就跳不出来,放在路口等劁夫路过,小孩将人带家里给所有鸡阉割,鸡卵子一般都是归了劁夫。
张云秀都不需要露面。
如今番薯刚收了,新的番薯才种下,猪草不足,要去扒拉野草。
那种猪吃的野草长在湿润的地方,田中的小流,水田旁,池塘旁,长得茂密,伸手一扒拉就是一篮子,过两三就能长出来,掺在番薯藤里猪也喜欢吃。
陈红梅腿脚不便,这些都得张云秀来做了,后者一天天忙得不可开支,晚上累的不想动,不由得怀念起温清哲在身边的日子。
张云秀出田多了,偶尔也遇到些奇怪的事。
张云秀干活慢,在家忙完出田淋菜,基本没什么人在菜地了,她正在摘菜,看到旁边菜地里一个年轻媳妇拧着一个老婆婆。
她想起这个老婆婆,就是当时在村口卖菜的时候,隔壁村的那个,就是拎着菜篮子挤向买菜人的其中一个。
张云秀觉得奇怪,多看了几眼,虽不知那个是谁家的菜田,但大家经常淋菜,谁家菜地都会眼熟一二,且看这两婆媳鬼鬼祟祟的,她猜测,她们这就是在偷别人的菜。
好在又有妇人挑水来淋到,看到这对婆媳就挺下来跟她们说话,故意一直站在那儿不走,等那媳妇走后,淋菜的人骂了声走了。
这对婆媳出田来偷菜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妇人看到张云秀还跟她打个招呼,说以后见到那个恶媳妇直接拿扁担赶就是了。
“这个谭四嫂隔壁村的,自己不种菜,专到别人家地里偷!”
她摘完菜,挑桶到渠边将菜洗一遍时,又看到那对偷菜的婆媳,那谭四嫂口中骂着:“老不死的还不洗快点,就摘了这几根菜,到中午吃什么?到夜吃什么?怎么不饿死你!”
老人家边被她推边战战兢兢的洗菜,洗得更慢,谭四嫂恨得咬牙切齿,她看左右无人,忽然胆向恶边往,往前将老人一推。
竟是想将她婆婆推下小渠!
恰是此时,张云秀看到了,急喊了一声:“阿婆!”
谭四嫂一慌,自己踩不稳跌下水去,像只落水鸡那般扑尖叫。
渠里的水说深不深,小孩儿最喜欢在这儿游泳了,没听说过会淹死个年轻力壮的媳妇。
张云秀只当没看到,笑盈盈装假继续之前的招呼:“阿婆,吃过朝没?”
谭阿婆应一声吃过了,心急如麻的要下水捞她儿媳妇。
张云秀只当没看到,直接连菜也没洗挑桶回去了。
之后一连几天张云秀都看到这谭阿婆,她不是在偷菜,她在池塘周边游荡,神情迷茫。张云秀每次故意过去跟她打一声招呼,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笑。
有时遇到其他来淋菜的,看到谭阿婆,也跟张云秀说些谭阿婆家的情况。
“谭阿婆两个仔都不孝顺,大仔养了谭阿公,谭阿公已经死了,二仔就是这个谭四,养谭阿婆,听闻说年初谭阿婆跟她大仔说能不能去她大仔家住,谭四嫂对她不好。”
“那她大仔说什么?”
“她大仔说他养了老子,管不着这个。”
张云秀叹了声不知道说什么。
平时最累的还是挑水,挑满一罐水,还要将烧水的锅都灌满。
张云秀第一次去挑水,是跟上家邻居一个小媳妇去挑的,小媳妇叫阿清,两人挑着空桶一起走在路上,还有说有笑,阿清说她自己也没挑过水,路上估计得歇一歇。
然而卖相惨淡的是张云秀,她甚至不能将满满一桶水提出水井。
看到阿清挑满满一担水,她更不好意思将满满一桶水倒了一半再挑回去。
最惨的是走了两步,她喘得不行,阿清还有说有笑,还说也不怎么重嘛。
张云秀笑笑,只想闷头走。
更更更惨的是,走到一半阿清的丈夫来了,他将他媳妇的扁担抢过去,说:“谁让你来挑水了,快回家去!”
他们夫妻俩先走了,张云秀落在后面,平时水井到家两盏茶的功夫,如今觉得遥不可及。
她想要停下来,歇一歇,大早上的人多,她怕羞,所以趁着午间大伙休息之时去挑。
挑肥淋菜这事陈红梅本来说要免则免,然而青菜长久不淋长不茂盛不说,还不好吃。
张云秀每次出田都要挑一担,施过肥后还要再淋两担水,不然第二天日头一晒菜得萎了不成。
如此算来一天差不多挑十来担,肩头酸痛。
他们张家家中自有水井,是以她从来都没挑过水,后院淋菜都是张云谨帮她提。
这天张云秀又摸着午间出来,看前后没有人悄悄将装了大半桶水的桶放下,在路边揉着肩膀。
休息片刻,忽然感觉有东西看着自己,一抬头,看到了温清哲,他又挑了两个箩筐的香蕉回来。
不过他只回头看了一眼她,稍一愣,之后走得更快了,脚下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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