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对对将胳膊肘搭在凌厉肩上,示意他淡定:“错亿并没有,在这鬼地方有几个亿也没鸟用,昨天的事我等下跟你细细地说,我们先弄清楚今天干些什么,但是宋成啊,对着顶流直呼其名我觉得我一出这世界就要被你家粉乱刀砍死了。”
“你可以喊我宋。”
“那我心里没这么忐忑了,宋,你之前说这里的时间有微妙的偏差,八点后下山非常不安全。”
“是的,我现在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如果杂物房里的东西是关键的话,那这个险必须冒,我建议我们兵分两路,这样提前下山的人可以思考下那个半死不活的人的线索。”
凌厉从刚才醒来时,头脑还有些胀痛,此刻是彻底恢复了过来,他仔细想了想,说:“村民在这个世界中被定义为不可抗拒的邪恶力量,但是他们每晚变成的怪物会不会也是一种线索,那个杀死我的怪物”
凌厉最后的记忆逐渐清晰,他努力想起所有可能遗漏的线索:“和赵对对夜晚出现的不一样,大前晚我只能听到嘈杂令人窒息的抓挠声,前晚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模样,与其说是恐怖,我觉得更是匪夷所思吧,他还是正常人的模样,但是五官完全放大了,无底黑洞似的两只眼睛,无底深渊的血盆大口,无限伸长的手臂和尖锐如刀的指甲,总之一切是非常的夸张。”
宋成双突然问:“它就在你面前,你不害怕?”
凌厉当然不会不害怕,现在回想起来他全身阵阵发冷:“起码在那一瞬间,恐怕我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捅死了,他的十指就像利刃,我可算明白前几晚那挠墙的刺耳声音是怎么来的了。”
这间房是凌厉的住处,还保持着前一晚他被“杀死”时的模样,墙壁上溅满了鲜血,凌厉咽了下口水,只要想起这些血量来自自己的身体,他莫名的有种神奇又悲哀的感觉。
白天的清理工作,寻找玉器,还有晚上杂物房和村口之人,是今天要完成的事,大家记下后便打算出门,农舍里没有雨具,雨也不算很大,拉了下衣领径直走出了房门。
其余的人陆续走出,在见到凌厉的瞬间不禁纷纷面容失色,在这阴冷的雨天,每个人都苍白着一张脸,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现实。
反应最大的是李萧瑟,她面色煞白,在阴沉的天色中彷佛女鬼一般。
她惊悚地大叫着:“你你竟然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你都死透了啊!你”
何止是李萧瑟,其他人长大了嘴,但又不知该说什么。那个被血染透,面目全非的死人此刻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该不会又是这个世界的鬼把戏吧。”郁立平不淡定了,他不知从哪间房捡来把锄头,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似的朝凌厉走来:“你不是凌厉,恐怕是这个世界变成的怪物异种吧,怪物在白天也出现了,我我我要杀死你!”
郁立平不是闹着玩的,此刻他的表情竟是狰狞的恐怖,五官扭曲,双目瞪得老大,眼神浑浊,他极其癫狂地抡起锄头砸向了凌厉。
凌厉也不是吃素的,一个看着就不太正常的人气势汹汹地要攻击他,他没道具抵抗,自然不会傻站着,早在郁立平冲过来的瞬间,他就跳着闪到了一边。郁立平这一击的力道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不仅没伤到凌厉,反而在落下的瞬间被一个从左侧突然袭来的重物硬生生打歪了胳膊,他整个人的重心力道全部下移,直接五官狠狠地摔在地上。
郁立平疼得大叫了一声,磕碰得满脸血,他呲牙咧嘴地怪叫着,余光看见砸中他的是一把弓。
宋成双的语气冰冷又决绝:“看什么?我只是好心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赵对对气得跺了下脚,这是把看似和别人一样的弓,可她瞬间明白了这个是什么,气不打一处来:“我就知道死亡筛选条件不会有错!你把凌厉的弓给换了!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垃圾混蛋!”
其余人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他们无法指责郁立平,也无法为他说任何话。
被迫进入游戏非本意,然而在这种死亡随时会降临的生存游戏中,参与者们在极度的不平衡中设立所谓的公平原则。
真的是公平的吗?
即使如此,即使迫不得已,一切都朝着失控的结局急速奔跑着。
其余人内心恐怕都设想过,在猜拳中如果输掉的是自己,会不会想办法去窃取别人的道具,没有人敢说“不会”。
宋成双戴着墨镜,根本没法看清他全部的表情,然而在他侧头将视线落在李萧瑟身上的时候,李萧瑟不免还是打了个寒颤。
这个男人冰冷地站在那里,他气质冷冽又淡漠,被遮掩的视线仿佛要将自己撕成碎片,李萧瑟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害怕了起来,转身跑开了。
众人不敢耽搁时间,开始各自行动。
范捷叹了口气,虽然他不想明说,然而这是让人无法无视的事实:“今晚会很难熬,昨晚没有人丧生,而凌厉又重生了,恐怕今晚不是死亡人数增加,便是盲盒世界的难度提升,我们要小心了。”
众人分开行动,与前几日唯一的区别是,大家不是背着弓就是将汗巾揣在了兜里,赵对对将汗巾放在了里衣的口袋里,还不忘绑在自己的手臂上,打了个两个死结。
凌厉和宋成双先行上山,之前略显晨曦照拂的山林此刻因阴雨缭绕而覆盖着薄薄的雾气,看上去一切都显得灰败颓废。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凌厉犹豫了下,准备继续发问:“宋,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知道我有重生一次的机会,我可不相信你是猜的。”
宋成双倒也直接:“我不想说,起码现在不想。”
“到想的时候再告诉我?”
“好。”
“那我要努力活到下一个世界了,还有再下一个世界,下下一个世界。”
宋成双难以察觉地低笑了声。
凌厉轻咳了声,义正严词道:“宋先生,你是不是已经习惯盲盒世界里的生活了?你看到那些惨死的参与者都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你不也一样?”
“我是职业病,我说过我是一个入殓师,每天要面对各种不同死法的亡者,我甚至见过非常残忍的,那种被车祸几乎碾成了碎肉,根本无法拼成一个完整的人,每天都可以听见家属伤心至死的痛哭,我大概是麻木了吧。”
“被你这么一说,这大概是盲盒世界给我的另一个馈赠了,我看不见就不会害怕。”
凌厉哑然,无法反驳。
“你和我在一起,也就不会害怕了。”宋成双略显凉意的手轻捏着凌厉的手腕,二人手腕上红金相交的手绳触碰在了一起。
红色和金色,两种夺目又充满希望的颜色让凌厉心跳加速。
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那种被赠予希望的感觉。
宋成双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在这种游戏里拥有经验的人是难能可贵的,可他却选择了他们几个刚进入盒子的菜鸟,当真是因为同色的手绳?
小和尚还在门前打扫着落叶,他双手合掌让他们尽快清理打扫大殿的墙壁。宋成双告诉了凌厉他不在的一天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山顶的风景也被阴雨染上了挥之不去的阴霾,十二处农舍在这惨淡的灰白中若隐若现,只剩十二个模糊的小圆点。
小圆点的排列是不规则的圆形。
凌厉听完了宋成双所说的,也隐约察觉到了可疑之处,似乎有某些熟悉的事物深藏于自己的记忆中。
“从前有座山的故事我知道,其实就是个可以首尾相连无止尽的循环故事。”
凌厉边说着,视线依旧停留在山下农舍排列而成的圆形图案上。
圆形,闭环,循环,故事
凌厉双眸一亮,他抓住了关键的点,惊喜地喊道:“宋,我明白了!这个故事说的就是村落!你快看,从这个山坡的角度你看见了什么?”
宋成双回答得很平静:“我什么也看不见。”
凌厉:“你不是说可以感觉到所有的东西,我以为你已经做到了什么也看不见,是因为一切都在你心中”
凌厉似乎能感觉到宋成双沉默的窒息。
“我能感觉到你们的气息和方向,甚至是花草植被以及各种物体的方位,但是我的眼睛毕竟看不见的,再灵敏的直觉也有距离限制,山下太过遥远,我感知不到。”
凌厉哑然:“是我思虑不周,我来描绘给你啊,这些农舍遍布的位置正好是个圆圈。”
宋成双点头,第一晚他就感觉到了,不仅仅是面对危险,瞎子因为视力受限,本身就需要靠自身在黑暗中辨别方向,第一晚各自回房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些农舍位置各异。
凌厉语气有些兴奋:“我突然想到圆圈本身就是个闭环,是个循环!而这个故事也是无止尽的闭环,像不像让我怎么说,就是,类似无休止的轮回?”
“等下。”宋成双一直轻握着凌厉手腕的手指的突然一紧,萦绕在心中那团乱麻终于揪出了线头:“我们理解错了,瓦并非瓦片,而是另外一种东西,瓦和玉器,弓和汗巾,原来是那个意思”
凌厉一脸懵:“啥?”
“悬弧挂帨,弄璋弄瓦。”
“”凌厉承认,这题他完全超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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