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白潇河后,秦陌钰回到了将军府。
他刚一踏进门,就有一个小厮迎上来通知他:“六公子,老爷叫您去他房里一趟。”
“我知道了。”
秦陌钰猜得到,父亲是打算要继续跟他清算昨天未能算清的账了。
到了秦言鹏的书房,却见秦言鹏此刻神情柔和,“坐吧。爹想好好跟你聊聊。”
“是的爹。”秦陌钰心想,不管来软的还是硬的,自己不想说的事就不会说。
“我们父子有多久没好好聊天了呢?”秦言鹏用有些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儿子,“爹还记得你小时候,新学了什么武功,新写了什么诗词,今日有什么开心的事,难过的事……统统都会跟爹分享。”
“……”那样与父亲亲密无间的童年时光,其实秦陌钰也时常会感到怀念。
“但究竟从何时开始,我们父子已经走到了如此疏远的地步?是因为你在敌营受伤的那件事,对吗?”
“……”秦陌钰依旧沉默不语。他觉得父亲在明知故问。
“爹知道,爹问那句话伤了你的心……”秦言鹏不必提是哪句话,这是他们父子二人都从未忘却的一句话,“可是钰儿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确是你爹,可我同样也是秦家军的统帅,是皇上亲自任命的一品大将军!为国为民,我不能不问你那句话,你说你什么都没说,我可曾疑你?”
父亲的话,秦陌钰一个字都没办法否认。
其实那些道理他都懂,他理智的一面也很强大。
可他同样是个有情感的人。
“往事不必再提了……”最终,秦陌钰只能如此说道,“好了爹,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局。我已经看透,白潇河早已变心,他一直都在利用我,欺骗我的感情,是我对他错付了痴心。所以现在,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原来是这样……”
秦言鹏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
“是爹疏忽了,这些年竟一直对你的种种情感变化浑然不觉。
这次的事已经发生,我也已经被皇上责罚,便也不想再责怪你什么。可是钰儿,你要报仇也已经报了,爹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吗?”
“只怕现在已经没办法到此为止了。”秦陌钰笑了笑,“不过接下来倒未必需要我再去做什么,我已经把事情都栽到了皇后的头上,下面就等着看白潇河和郑贵妃如何跟皇后一党狗咬狗了。”
秦陌钰暂时没有提起秦如谨也被卷入其中,他知道秦如谨是父亲一向器重的长子,如果他没有充足的证据,反而容易被反咬一口,成了构陷兄长。
“皇后?”光是这个人也足以令秦言鹏眉头一皱,“皇后娘娘又怎么得罪你了,你为何要把她牵扯进来?”
“说实话,皇后暂时并没有得罪我,然而我早就觉得这个女人虚伪狡诈,意图让她儿子成为傀儡把持朝政,否则为何会把太子培养得如此懦弱无能?爹,你难道就不觉得太子和白潇河都并非明君人选?”
“那你觉得谁才是明君人选?”秦言鹏的眉头皱得更紧,“你不会其实是和沧王一党的吧?”
秦陌钰再次沉默下来。他还并没有打算要把所有事都向父亲和盘托出。
“钰儿,太子的性情虽确有几分软弱,但并无重大过失,他是嫡长子,理应由他继承大统。你若从中作梗,便成了乱臣贼子!别怪爹没警告你,若到了那一天,秦氏全族都会被你给连累,我也绝不会容忍自己有这样的儿子!”
“孩儿明白了。”秦陌钰知道父亲的思想十分正统,这种事一时半会儿是跟他说不通的,也就不再多言。
“今日能与你推心置腹到这个地步,爹已经很满足了。”秦言鹏的语气重新柔和下来,“那么今后,希望我们父子能恢复从前的关系。”
“……”
已经破裂的东西要修补得完好如初,又谈何容易?
但秦陌钰终究对父子情也是有渴望的,他脑海里忽然起了一个赌气般的念头——
前不久刚有人献了一匹汗血宝马给秦言鹏,在前世,秦言鹏见那是匹日行千里的良驹,又恰逢秦子琅生辰将至,便把宝马送给他当礼物。
而这一世秦子琅也见过那匹马了,可以说是第一眼就相中了,就等着父亲在生日时送给自己呢。
“孩儿知道爹前几日刚得了匹良驹,不知爹可愿送给孩儿?”
“这……如今钰儿你很少去跑马,怕是用不到吧?”
秦言鹏所说的是事实。自从秦陌钰受伤,虽然他有时也会骑马外出,但并不会再去宽敞的地方策马奔腾,因为那对体力消耗较大。说白了,千里马如果送给他只是一种浪费。
“爹不愿相赠就算了。”秦陌钰说完起身就要走。
“并没有不愿!”秦言鹏连忙叫住他,“爹一会儿就命人把那马牵到你那里。”
“那就谢谢爹了。”秦陌钰回过头冲父亲嫣然一笑。
不过他对这事回过神来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么做像是在跟秦子琅争风吃醋似的。
而在一段时间后的晚宴上,他自己也成了被争风吃醋的对象。
如今他和白潇河的亲密关系已经近乎人尽皆知了,白潇河索性便直接邀他坐在自己身旁。
秦陌钰不得不与他有说有笑,却忍不住暗暗瞟了白沧岚一眼,只见白沧岚果真是黑着一张脸。
白潇河也注意到了白沧岚的神情,更加确定他对秦陌钰也有想法,心中不由得一阵得意。
不过他犹嫌对白沧岚刺激得不够,凑到秦陌钰耳边轻声道:“你喂我喝杯酒好不好?”
“……这不太好吧?”秦陌钰不由得苦笑,“这里那么多人,皇上和贵妃娘娘他们可都看着呢。”
白潇河轻笑道:“我为了和你在一起已经不知道被母妃臭骂了多少顿,父皇他虽然表面没说什么却也暗自不满,所以我已经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那好。”秦陌钰一时倒不知如何反驳他这话,只好斟满一杯酒,递到了白潇河嘴边。
白潇河笑得满脸幸福地喝了下去。
此刻,白沧岚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不能再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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