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被吸引来的咒灵排成了长队,  它们追随者美味被吸引,坠在撑着伞前行的黑发少年身后。浩浩荡荡的咒灵的队伍以米花町的街道为起点,  在金黄色的夕阳下开始前进着,  游荡着。

    有的咒灵想要试探着伸出爪子触碰那随着行走滚动着边缘的羽织,青黑的尖爪却在试图逾越的瞬间,就被闪过的寒光切下。

    那是钢笔的笔尖,  明明是极小的笔尖,  划过咒灵爪子的瞬间却能吹毛断发。它被白皙的手指握着,亲昵地在指尖转动,被收回藏于手心的笔盖,插入扣在腰侧的书籍侧边。

    “乖孩子要老实地排队,才不会受到批评,  你说对吗?”

    断裂的手掌落下,  化为咒力散开。失去了手掌的咒灵低声悲鸣着,在压迫感中无法控制地发抖——强大的力量,令它感受到了【畏惧】。

    这正是鬼族的召唤系职业,控制暗属性怪物时所运用的种族天赋。就像妖怪之间因力量的差距而有等级的区分,鬼族实力越强,  在鬼怪中的等级也越高,释放种族天赋时也有等级压制。

    鬼族的鬼气萦绕着这支咒灵组成的队伍,强迫它们整齐排着队,跟着最前方的少年前进。被咒灵挤满的人行道壮观,这里并不是特别繁华的一条街道,  反而给咒灵们充足的空间。偶尔有行人从咒灵旁路过,年轻的男女情侣窃窃私语着,  拉紧了自己的衣服,  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他仰望着远方,  被他带领着的咒灵们长长的一条队伍越走越偏,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他们向着偏僻无人的废旧工厂前进。

    握在手中的【伞】伞柄轻轻震了震,眼球快速翻着,吸引着白仓望的注意力。它在以这样的行为提醒伞下的人,有目光被它感知到了。

    白仓望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

    浩浩荡荡的咒力冲天,像是黑气萦绕在这片天空上。这异象不仅在无声吸引着东京里游荡的咒灵们,也引起了不少咒术师的注意。异常的现象让咒术师们远远观望着,被派出的【窗】的工作人员靠近后,也在观望。

    强大的压迫感,让他们在心里将面前这诡谲场面的危险等级不断提升。

    “没关系,让他们看着吧。”这正和他意,他对【伞】说,“观众和客人当然是越多越好,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

    他还记得之前在星舰时和羂索、江之岛盾子的对话,想要在这个世界掀起一场混乱的他们要是真的存在于2002年的东京,一定会对这场百鬼夜行感兴趣。既然染井吉野看起来像穷凶极恶的危险咒灵,那他就好好好发挥这一特点,充足地把鬼的一面利用起来。

    躲躲藏藏的老鼠难抓,那就想办法引诱它出来吧。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嗡鸣,有一通电话被打来了。白仓望看着上面备注的名字,没有接,他任由着电话忙音之后自动挂断,过了一分钟,才用文字回复道:【你们先在银座等我,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稍等再过去,会按时到的。】

    看着随着新发来的一行行文字快速上移的聊天界面,他想了想,补充道——

    【今晚去那家和牛烧烤店吧,想吃那个。】

    ……

    下午5时过后,夏油杰收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准备走了没?”手机那一头传来的声音清晰,环境安静,五条悟正身处在空旷的展望台回廊里,“我快饿了,刚好去银座吃饭!那边的商场有一家后来关店了的甜品店,我想顺便去那家店逛逛~”

    “嗯,走吧。”

    远眺着五重塔,塔尖背后的天空已经微微泛黄。橙红的夕阳洒下的光芒不复午后和煦,微冷的寒意已经重归东京。盘在手腕上的金属感十足的虹龙抬起龙首,漂亮的羽翼轻轻振动。

    “你就留在这里。”他对虹龙说着。

    他的手从虹龙身上抽离,那条变得帅气而漂亮的龙仍然停留在空中。它没有说话,也不会说话,但夏油杰通过掌控了解了它正在传达的意思。他在浅草也不是什么也没做,在处理眼前遇到的案件的空隙时间中,他利用这段独自一人的时间好好再次深入分析了虹龙现在的情况。它已经和咒灵有着不同的力量,但奇怪的是,夏油杰仍然能用术式操控它,让它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

    它不像能正常对话的人类那样能组织句子,但大致的信息还是可以通过零碎的词语、感觉传达的。

    “望?你想见他?等他忙完再一起玩。”

    听到了主人的回答,虹龙飞到了屋檐上,望着在空中缓缓摆过的小巧的尾巴,夏油杰默默在心里记下了新的信息。

    【虹龙对望很在意。】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在初次见面的那个天台上,他收服虹龙时白仓望也在身旁吧。那时候的虹龙还是一只咒灵,并且是他那个时候的米花町能见到的最强的咒灵,袭击了医院的它当然也被来现场调查的总监会记录在案件中——连带着收服了咒灵的他的名字一起。

    他有找总监会要那次事件的调查结果,不过虹龙咒灵是突然出现的,也没有多少和它相关的信息。它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也没有咒术师目击过它的存在,总监会发现它并不比他早多少。最后,案件的结尾把这件事归因于场地了。

    医院是生和死,希望和绝望交织的场所,负面气息同样浓郁。在这里生出特级咒灵,或者是特级咒灵被它吸引,也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得到强大的力量是一件好事,虹龙身上还有许多未知,但它现在处在他的掌控下,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

    设定的手机提醒闹钟响起,打断了思绪。集合的时间快要到了,夏油杰转身离开浅草寺,向着车站走去。远远地,他就已经在人群中看到了站在车站入口附近的好友。

    五条悟明明可以直接瞬移到银座,但他偏要在浅草站前等着夏油杰一起过去。看到走近的夏油杰,白色短发的高大少年露齿笑着,向他挥手。

    “诶?有人陪着一起还瞬移也太无聊了吧。”五条悟说着,“连续用眼一个下午,我已经超~累的了,当然是能轻松就轻松一点啦。”

    虽然他仍旧精神奕奕,看不出来那里疲劳,但夏油杰也知道五条悟今天已经很努力了。

    站台的人不少,他们排着队等待着进车厢。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天了,他们对能做的事情都有了不少了解。一天下来,最让夏油杰惊讶的还是未来的钱居然能在现在使用。不过,为了避免可能的麻烦,他们还是尽量使用的现金。

    车来了,他和五条悟走进车厢,在就近的空位置坐下。列车在地下前进着,车厢以及列车里的人们似乎和未来没什么区别,不管哪个时空,眼前看到的景象都是一样的——人们都在属于自己的忙碌的生活中活着,这趟列车搭乘着不同目的人,有的人结伴出行,有的人独自沉默。

    那个独自一人的孤独者中,也有过去的他自己。

    想到这里,夏油杰微微弯起唇角的弧度。身边的五条悟突然用手肘戳了戳他,他看过去,好友把手机屏幕移到了两人的中间示意他低头看。

    是白仓望发来了一个应用,五条悟已经下载运行了。一只漂亮的银色机械鸟在手机屏幕中跑动着,下一刻,手机屏幕上便弹出了提示。

    【网络已连接,您可以使用这个时空的网络了!请注意,您的手机通话号码已被新的虚拟号码掩盖,可以点击按钮切换回正常模式哦!】

    五条悟喜出望外,他小声说:“太厉害了吧!”

    在地铁里虽然不能大声喧哗,但是小声聊天还是可以的。不过,夏油杰还是伸出了食指抵在唇边。

    “嘘。”

    五条悟笑道,“知道啦,我们几个的秘密~”

    接下去谈论肯定是聊这个技术是怎么实现的,但这些话题要是被旁边的人听到了,也许会吓一跳吧。

    他愉快地晃动着脑袋,在打开的手机网页上输入搜索的文字。夏油杰看清楚了,五条悟明晃晃打出来的是已经停服了的游戏名字,在这个时候游戏还在运营着。

    连接上的网络像是一个突然降临的礼物,而他拆开礼物包装盒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用一用。

    夏油杰没有这样执着想玩的游戏,但他也想看看现在的社交平台上都在谈论着什么,这有助于他回忆过去,更深刻地理解现在身处的年份。白仓望果然也给他私聊发了应用,夏油杰看着聊天界面,说:【我和悟在去银座的路上了。】

    白仓望没有回答,也许是在忙吧。

    在等待列车到站的期间,夏油杰登上新闻网站大致扫了一遍,这几年和东京一样“热闹”的也就只有邻近的神奈川了。他没有去过神奈川,也没有去过横滨,尽管那里离东京并不算远。不过,由于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独处,过去的几年他也会看一些新闻。

    2002年以前神奈川的横滨新闻不少,也和东京的米花町一样是案件频发的,最近这几年才和平了起来。他有听到一些都市传说,传说提到横滨好像是黑手党的地盘,以前经常发生械斗,近几年和平是因为有一个强大的黑手党组织统一了地下世界……这些流言是否真实,他也没有问。

    不过,这些都和他们现在所在的东京没什么关系,现在的神奈川也比东京和平,所以他也不打算过多关注横滨的事情。

    列车到站了,银座高楼林立,走出车站时,夜幕悬挂的天空下,夜晚的街灯和高楼上各个灯光已经点亮了这座城市。

    五条悟一走出地铁就开始给白仓望打电话,但他的电话没有人接。

    “在忙吧。”夏油杰说,“他不是有事要做吗?”

    “撇下我们一个人去做什么呢?”电话被自动挂断了,五条悟没有再播出,而是打字发到了聊天群里。

    【我和杰到银座了~】

    【银座的爆炸已经解决,我把犯人和炸弹放在角落,等警察来就好。】中原中也说,【接下来做什么?】

    五条悟说:【集合之后当然是吃晚饭啦。】

    【嗯?我们不是来处理银座爆炸案的事情吗?这么快就解决了?】家入硝子的信息紧随其后,【我和夜蛾老师就在银座附近,随时都可以到位。】

    中原中也很有耐心,他解释说:【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在安置炸弹,就顺便解决了。】

    “他好像很幸运?”

    五条悟抬起头,指着手机对夏油杰说着。

    “逛个商店街就恰好撞见爆炸发生的瞬间,走进银座的商场就刚好看见犯人正在干坏事,这个绝对是幸运吧!”他用感叹的语气说着。

    夏油杰冷静地思考着,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我觉得是不幸吧,你见那些幸运者是一出门就撞见犯人在作案的。”

    五条悟仍然兴致盎然,他说:“感觉很有意思!异能力者的幸运值也会异于常人吗?不对,这是神的幸运值吧?杰,你知道我看他像在看什么吗?”

    身边的好友有充沛的表达欲,夏油杰也乐意听一听他想说什么:“像什么?”

    他记得五条悟之前说过,由于他的眼睛看东西和常人不一样,他其实是靠着咒力区分他人的,直到做了遮盖视线的眼镜后才好一些,能够看清别人的脸了。

    在六眼的眼中,中原中也这位异能力者是什么样的?

    五条悟言辞铿锵:“一个黑漆漆的能量人!”

    “……你别把这话说给中原先生听,这种形容人家听到肯定会不开心。”夏油杰嘴角抽了抽,“走吧,快到时间了。”

    夏油杰直接迈步往前走,五条悟连忙跟上他:“先去商场的甜点店——”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打着字,却完全没有撞倒路过的任何路人,在眼前路口的绿灯转为红灯时还及时停下了脚步,和夏油杰一起站在斑马线前。

    “知道,话说你不是有一大堆甜点吗?上次望送你的那些还有很多吧。”

    “都在空间纽里~嘿嘿,我要把下午消耗的储备粮补充回来。”

    夏油杰视线落在五条悟的领口,那个挂在胸前的空间纽反射着路边的灯光,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好看的项链居然还有着特殊功能。

    他说:“望送你空间纽简直就是在帮你变胖……”

    “不会变胖的,糖分都被好好消耗了!”五条悟争论,“脑力劳动可是很消耗糖……杰,你看那边。”

    他脸上的笑容突然一顿,慢慢地收了起来。

    他的手指伸向米花町方向,夏油杰随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漫不经心的表情也转为了严肃。

    他们感知到了浓郁得冲天的咒力,整个米花町都像魔王的巢穴那样,在阴沉沉的夜晚变得鬼气森森。

    “简直就是魔王城啊~”五条悟啧啧称奇,“我知道米花町案件频发,但是能搞成这样也很稀奇,这是突然诞生出超强的咒灵了吧。”

    五条悟在看热闹,夏油杰在发信息。路灯转绿为红,他们站在安全岛中没有跟着人群移动。

    “我们要过去看一下吗?”他说。

    “但是望让我们在银座等他哦!米花町的情况总监会会比我们更在意,这个时候就先让他们探探路,不急。”

    五条悟一边笑着,一边用指尖点了点夏油杰的手机屏幕。

    “望说想吃和牛烧烤,我们去店里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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