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的原配王妃命薄福浅。
虽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又许配给皇子为正妃,却因为体弱多病婚后没两年就病逝了。
此后他一直没有再娶继室,福王妃的位子一直空悬至今。
早在福王妃病逝后,就有不少门第相当的人家动了心思,想让女儿成为新任福王妃。
萧齐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后,企图攀上这根高枝的人家就更多了。就算门第够不上,当不了正妃当侧妃也行啊!
清河大长公主是福王的亲姐姐,不少贵夫人都来走她的门路,打听她的口风,用各种巧妙方式来推荐自家女儿。
她心里自然是门儿清,也乐意帮兄弟相看着挑一位好弟媳。
“平嶂,你想挑一个自己称心如意的没问题,这并不妨碍你见一见我帮你物色的小姐吧?见都不见一面的话,又如何知道满意与否呢?”
萧齐随口敷衍了一句,“改日再说吧!”
永安侯府。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映上窗棂时,阿琥被绿竹叫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转个身,继续往被窝里钻。
“干吗呀,人家睡得正香呢!”
“小姐,不能再睡了,会误了请安的时辰。”
“请什么安啊!我都回家了,没有姨娘来跟我请安了不是吗?”
永安侯同意和离后,季绍德就求之不得地马上命人清点嫁妆,一一抬回永安侯府,又在三日内设法筹齐了一万两银子,只求速离。
一万两银票交到阿琥手里,她就带上绿竹坐着马车回娘家了。
宋氏已经利用这三天时间让下人收拾出了冯琥未出阁前的闺房,好迎接这位姑奶奶回府。
这是阿琥回到永安侯府的次日,她本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呢,结果一大早就被人叫醒,有那么一点想要炸毛的起床气。
“小姐,如今是没有姨娘来跟你请安了,可是你得去向夫人请安啊!”
阿琥不无郁闷地撇了一下嘴:做人虽好,但也有麻烦的时候。这些高门大户哪来那么多的破规矩呀!
绿竹伺候着阿琥梳洗完毕后,陪同她一块去了正房。她们到得略迟了一些,已经有两位姨娘等在前厅了。
阿琥随意扫了她们一眼,根据继承的原主记忆一一对号入座。
林姨娘还是当年的原配夫人沈氏为丈夫亲自挑选的。
虽是宜男之相,可怀胎六月时却不小心滑了胎,从此也不能再生了。因为一直无所出,再加上年老色哀,早就已经不受宠了。
苏姨娘原是宋氏的陪嫁丫环,宋氏当年怀孕后就抬了她做姨娘。
这也是高门大户的夫人们惯用的手段,与其便宜不知是哪儿来的狐媚子,就不如抬举自己的心腹丫环来帮忙笼络丈夫。
苏姨娘是家生的奴才,一家老小七八口人都还在宋府当差,自然是对宋氏忠心耿耿,否则全家人都落不着好。
宋氏嫁给冯铨当继室夫人后,只生了一个女儿肚皮就没动静了。前前后后也看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却一直无济于事。
永安侯府有爵位要传承,侯爷冯铨却没有一个嫡子。死活生不出儿子的宋氏,只好停了苏姨娘的避子汤,指望她能争一口气。
苏姨娘的肚皮果然争气,终于生出了一个带把的胖小子,冯铨喜笑颜开,为儿子取名冯瑞。
冯瑞虽非嫡子,却是冯家仅有的一根独苗,侯爷和夫人都十分看重。苏姨娘也十分懂事,主动将自己的儿子送由夫人亲自抚养。
冯瑞今年七岁了,冯铨打算择个黄道吉日,正式开宗祠把他记到了宋氏名下,算作正室嫡出的儿子,日后继承宗祧。
苏姨娘作为生下嗣子的有功之臣,自然也是格外有脸面。
如今除了侯爷、夫人、二小姐冯琅和三公子冯瑞外,她就是永安侯府的第五号主子,毕竟谁也不敢轻易得罪未来家主的亲娘。
见到阿琥来了,林姨娘神色有些激动地上前一步,脸上漾起一个由衷的笑容。
“大小姐,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阿琥的脑海中涌起了不少与林姨娘有关的记忆。
冯琥从小到大,在娘家最亲近的人就是这位林姨娘。因为生父和继母都待她不好,唯独这位姨娘念及昔日沈夫人的提携之恩,一直尽力照护她。
虽然林姨娘只是一位无宠的妾侍,能照护冯琥的地方不多,但她还是给予了她不少温情。
阿琥也愿意替原主领这份情,看着林姨娘粲然一笑,语气也很亲昵。
“姨娘好,回头我去姨娘屋里坐一坐,咱们好好聊一聊。”
笑容满面地跟林姨娘打完招呼后,阿琥再扭头斜瞥了苏姨娘一眼。
苏姨娘的穿戴打扮,可比林姨娘要气派多了,称得上是“遍体绫罗,满头珠翠”。
她还端出一副贵妇的矜持作派,只管纹丝不动地坐着喝茶,没有起来跟阿琥欠身见礼。
“大小姐来了,夫人就快出来了,先坐下喝口茶吧!”
苏姨娘俨然把自己当成半个主人了,阿琥却不想给她这样的脸面。
“苏姨娘,我可是正经嫡出的大小姐,你不过就是一个伺候我爹的妾侍。说得好听是姨娘,说得不好听就是奴婢,在我面前有你坐着说话的份儿吗?”
自从生下侯爷唯一的儿子后,苏姨娘在永安侯府的地位直线上升,俨然已经是正经主子了。
以往冯琥虽说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大小姐,地位却根本比不上母凭子贵的苏姨娘,从不敢在她面前高声说话,更别说是训斥她。
如今阿琥可不是冯琥那个怂包了,苏姨娘想在她面前摆庶母的谱儿,得看她给不给这个面子。
阿琥不但不肯给脸,还直接抽了苏姨娘的脸——把她从自我感觉良好的正经主子打回了奴婢的身份。
苏姨娘的脸色顿时变得别提多难看了,把手里的茶碗往身旁的小几上重重一顿。
“大小姐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好歹也侍候了侯爷这么多年,还生下了一个儿子,难道这点体面都没有吗?”
“你哪怕生下十个儿子也照样是姨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我给你体面你才有体面,给我站起来回话。否则的话我就让孙嬷嬷来好好教导一下你,什么才是妾侍该守的规矩礼仪。”
按照规矩,苏姨娘这样的妾侍身份在嫡出小姐面前确实没有摆谱的资格。
不过是她仗着自己生了儿子,得到侯爷和夫人的另眼相待,再加上冯琥又是一位懦小姐,所以就蹬鼻子上脸了。
这回阿琥一发威,用嫡小姐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弹压苏姨娘,她也实在没法反驳。只好僵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前几日,苏姨娘就从宋氏那儿听闻了冯琥在中山侯府一反常态打了季绍德的事,说是这位懦小姐已经变得判若两人。
但她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已经固化的惯性思维,总觉得她也不至于就那么厉害了吧?
现在踢到铁板才知道疼,冯琥果然不再是当初那个胆小怕事的懦小姐,居然当着林姨娘和几个丫环的面,这么狠狠地削了她的面子。
自打生下冯瑞以来,苏姨娘还没有这样没脸过呢!满脸都是又羞又气又无可奈何的神色。
一旁的林姨娘已经呆住了。
其实她也有所耳闻冯琥如今是个厉害人物,连姑爷都被她打了。
但是百闻不如一见,眼前这个强势得不要不要的大小姐,还真是与以往那位懦小姐判若两人啊!
宋氏扶着她的心腹丫环百合走进前堂时,第一时间就发现气氛不对。
阿琥和林姨娘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喝着茶,苏姨娘却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气恼神色,很显然刚才有人给她气受了。
虽说只是一位侍妾,但如今的永安侯府,能给苏姨娘气受的人却没几个。宋氏忍不住斜瞟了阿琥一样,心知肚明一定是她让苏姨娘吃了亏。
“苏姨娘这是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宋氏明知故问,苏姨娘伺候了她那么多,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也正中下怀地哭闹起来。
“夫人,您可要替我作主啊!大小姐刚才好大的威风,我不过是正在喝茶没有及时站起来与她见礼,就口口声声说我不过是个奴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没脸。自从生下小公子后,侯爷和夫人都对我另眼相待呢。大小姐就算再尊贵,看在侯爷和夫人的面子上也该尽一尽孝道,抬举一下我吧?”
苏姨娘刚才在规矩上吃了亏,现在灵机一动想到从规矩上讨回来。于是祭出一个孝道的通杀大招,以相助宋氏从这方面压制冯琥。
宋氏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扭头看着阿琥轻言细语。
“大小姐,苏姨娘只是无心之失,你何必与她这般计较呢?她生下了瑞儿,让冯家有了可以传宗接代的后代,就连侯爷平时都不会轻易说她一句重话。你若是个有孝心的,不想让侯爷为了家事烦心,就该看他的面子厚待苏姨娘几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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