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齐对冯琥的另眼相待,并不是能让冯琅如临大敌的那种情况。
这位长姐可不是黄花闺女了,一个和离过的女子想要再嫁虽然不难,但想让一位尊贵的亲王看中她娶回去当正妃,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冯琅冷眼旁观着,萧齐只是对冯琥的力大无穷和懂得跟猫交流有些诧异,所以才多问了她一两句,也没什么稀奇了!
无论如何,冯琥终究是入了清河大长公主的眼,蒙她青目有加。这一点还是让冯琅很羡慕的,宋氏也同样艳羡不已。
毕竟能经常去公主府做客,就意味着可以经常在清河大长公主跟前露脸。这样的好事她们如何能不羡慕呢?
赏花宴结束后,清河大长公主就命人带上两盆开得最好的绿牡丹,亲自去隔壁的福王府给弟弟送花了。
自家姐弟说话,清河大长公主向来是开门见山,笑吟吟地问萧齐:“平嶂,今日花厅有那么多千金小姐,可有哪位让你印象深刻啊?”
萧齐很清楚姐姐为什么要这么问,回答的时候却有意装糊涂。
“印象最深刻的人,自然非那位冯大小姐莫属,皇姐难道不是吗?”
“冯大小姐的确让人印象深刻,但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清河大长公主知道弟弟在跟自己打太极,干脆自顾自地往下说。
“今日的小姐们中,我替你相中的人选是英国公府的七小姐程婉,和郑国公的二小姐傅玉柔。不过傅玉柔显然是难入你的眼了,程婉你可还中意啊?”
萧齐漫不经心地反问道:“程婉是谁?”
“就是那位原本帮我抱着雪球的小姐啊!今年十六岁,模样儿生得如花似玉,性情也温柔娴静,还画得一手好丹青。对了,你还跟她说了话呢!”
清河大长公主活像一个尽职的媒婆般夸了程婉一通,萧齐一双眼睛却静定如平湖,哪怕一丝一毫的微澜都无。
“她呀!皇姐,她抱在怀里的猫为何会突然跑下来,你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人家那还不是想要引来你的关注嘛!都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了!”
“皇姐,恕我无福消受。每天在朝堂中要跟那么多人斗心眼,可不想再找一个有心计的王妃。”
萧齐整日打交道的人都是朝廷中的老狐狸,每个人至少都有一万个心眼子,所以他已经腻了烦了厌了所谓的聪明人。
程婉在他面前耍的那点小聪明,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清河大长公主听明白了,弟弟这是不喜欢心思太多太活络的女人,得为他物色一些天真单纯的闺阁千金才行。
“对了,永安侯的嫡次女冯琅也是一个标致人儿,性情看着也不错。尤其是傅玉柔当众指问是否冯琥踩了雪球时,她立马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姐姐。这样的姐妹情深,她应该合你的眼缘吧?”
冯琥和冯琅并非一母同胞,清河大长公主也曾耳闻她们姐妹俩的关系不算融洽。
不过在傅玉柔当众指摘冯琥时,冯琅不假思索地就出声维护长姐,一点也不怕得罪这位国公府千金,还是让清河大长公主暗中首肯了。
萧齐似笑非笑地摇头道:“皇姐,你看人的眼光还有待提高。今日在场的名门闺秀中,恐怕就数这位冯二小姐的心眼最多。”
清河大长公主一怔:“平嶂,你这话怎么说呢?”
“皇姐,你且回想一下今日冯琅和冯琥截然不同的装扮吧?”
清河大长公主并不是蠢人,稍一思索也就明白了。
如果冯琅真心维护冯琥这位长姐,就不会自己打扮得尽善尽美,却任由冯琥着一身看似富贵却有些俗气的穿戴来公主府做客。
从一开始她就完全不在乎冯琥其人,后来出声维护的“姐妹情深”,无非是和程婉、傅玉柔一样,想要找机会引起福王的关注罢了。
只不过她这个时机选得很巧,让清河公主一时间都有所失察。
明白过来这一点后,清河大长公主也不无苦笑地摇起了头。这些小姐们都颇有心计啊!她还真是看走眼了。
这也不能怪清河大长公主。
作为皇帝的女儿,驸马都是万里挑一的优秀人选,指婚对他们来说也是无上的荣耀,婚后无不把公主奉若神明,根本不需要她如此费心去刻意迎合与讨好。
清河大长公主的驸马薛宁是当年的新科探花,一位风流儒雅的世家公子。与之结缡五年来,公主一直没有传出任何喜讯。
若是换成寻常妻室,薛家早就能以“无子”为由休妻,但公主可不是他们能休弃的,就连纳个妾来生子传宗接代这种话都不敢提。
因为尚主就往往意味着驸马不能纳妾。如果是皇族地位不够高的公主,还可以试着开口提一提,只要公主肯点头那就没有问题。
像清河大长公主这样亲弟弟把持朝政的尊贵身份,薛家除非是极度缺心眼,否则才不敢去开这个口触这个霉头。
从公主府回到永安侯府后,宋氏就和冯琅关起门来密谈。
看着从头到脚都打扮得无可挑剔的冯琅,宋氏满脸憾意地叹着一口气。
原以为自己的女儿能艳压全场呢,谁知清河大长公主青目有加的人却是冯琥,就连福王也多看了她两眼。
“琅儿,真没想到今日在公主府大出风头的人居然是冯琥。在场那么多贵女们,大长公主也就给了她一个随时可以过府做客的恩典。这丫头最近真称得上是否极泰来呀!”
“娘,她能得到这份恩典,还不都是因为投了大长公主爱猫的脾性嘛!立马让人也去给我弄一只猫来,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冯琅和冯琥不同,宋氏从来不准她养小猫小狗。
因为她自己幼年时不慎被宠物狗咬过,很怕这些小动物,也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
冯琅从小就听宋氏说猫猫狗狗会咬人,自然也不敢养这些东西。
不过如今得知清河大长公主爱猫,也对懂猫之人另眼相待,她自然要投其所爱,为自己谋一条晋身之道。
“琅儿,这事我会立刻让人去办的。”
“娘,您再找一样贵重的首饰,一会儿我亲自给大姐送过去。”
知女莫若母,宋氏一听女儿这话就知道她在转什么心思了,深以为然地点了一下头。
“就算你不说,娘也有些打算。如今冯琥投了清河大长公主的眼缘,恩准她可以经常过去做客,咱们娘俩可得要笼络一下她,让她带上你一起同行才是。”
冯琅轻颔螓首道:“娘是明白人,女儿就是这个意思。”
“就是你这位大姐如今可不容易摆布呢,加上咱们之前待她也不好,只怕她未必会答应呢。”
宋氏心里很是没底,也对自己以前没有善待原配留下的嫡女感到后悔。早知道她会有如今这般造化,当初真不该处处怠慢她的。
“无论如何,还是要去试一试的。况且今日在公主府,傅玉柔责问是否大姐踩了猫才让它受惊时,我可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她说话。总该会让她觉得我对她还是有几分姐妹之情吧?”
冯琅偏过头看着宋氏,不无骄傲地一挺胸膛。
“娘,您说我这个时机把握得巧不巧?既能让福王留意到了我的存在,也能让大姐觉得我愿意在外人面前维护她,现在再开口求她就要容易多了。一石二鸟有没有?”
宋氏不无欣慰地点头笑道:“我的琅儿真是太聪明了。”
冯琅带着礼物来到冯琥住的冷香院拜访时,绿竹正在院中指挥着几个小丫环采新鲜初开的茉莉花,准备为自家小姐制作润发的香膏。
一眼瞥见二小姐破天荒地出现在冷香院,绿竹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
以前冯琥住的这处冷香院,是名符其实的冷。不管生父还是继母,都一年到头也难得出现一次,冯琅亦是从不登门。
今儿她突然一反常态过来了,满脸堆着笑,身后的玉兰手里还捧着礼物。那副礼下于人的姿态,绿竹哪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必有所求。
“哟,二小姐今儿怎么有空来了?真是稀客啊!往日里咱们连请都请不到呢!”
绿竹似笑非笑地迎上前躬身一福。她的话里有刺,冯琅假装听不出来,跟在后面的玉兰则盛气凌人地瞪了她一眼。
“二小姐专程来拜访大小姐,你还杵着干吗?还不赶紧去前头掀门帘请二小姐进屋。”
永安侯府的两位小姐都是嫡女,贴身伺候的侍婢也都是拿一等大丫环的月例。
绿竹和玉兰的地位本是平起平坐,不过之前跟着冯琥这位一位怂包主子,连小姐都要被人欺负,当丫头的就更加要受气了。
今时不同往日,连冯琅都主动上门拜访冯琥了,可笑玉兰却还积习难改,仍在绿竹面前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她可不会再忍让这等势利小人。
“二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大小姐今儿出门累着了,一回屋就睡下了,说是用晚膳的时候再叫醒她,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所以,眼下不方便招呼二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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