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山洞里没有一丝光,阿琥只能像盲人摸象那样伸出双手去摸索着找人。不过凭借敏锐的听力,她还是很快一摸一个准。
“咦,你身上揣了什么?肉肠吗?”
一想到肉肠,阿琥就忍不住有些口水汪汪。
昨天她刚在家品尝过肉肠这一美食。因为她偏爱吃烤熟的食物,厨娘投其所好地烤了一盘肉肠送上来。
将剁碎的羊肉塞进羊肠里制成的新鲜肉肠,烤熟后皮脆肉嫩,q弹多汁,一口咬下去别提多好吃了!
太好了!既然萧齐身上带了肉肠,那么一会儿出去后可以生堆火烤来吃了。
萧齐的回答是条件反射的一巴掌,直接拍得阿琥吃痛松了手。
“别乱摸。”
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是声音中满蕴的恼怒却完全不难听出来。阿琥的手背被拍得生痛,心里也很是窝火。
“不就是一根肉肠嘛!摸一下怎么了?”
萧齐没有吭声,黑暗中只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声,似乎被气得不轻。
阿琥比他还要气:“没见过你这么吝啬的人,一根肉肠还要藏着掖着,怕我抢你的东西吃吗?放心,我会自己觅食的。”
萧齐以手扶额,已经无语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不是嫁过人吗?怎么连自己摸到了什么都反应不过来。老神仙的点化虽然让她变得四肢发达,可是这脑子怎么变残疾了呢?
两个人又在黑暗中摸索了好半天后,前方总算出现了一线光,山洞的另一出口已然在望。
“总算出来了。”
阿琥欢呼着跑了过去,萧齐拄着拐杖跟在她身后,慢吞吞地又走了半晌。
山洞外是一处寂静无人的深谷,四周群峰如翠屏,簇拥着这处与世隔绝的幽所。
这儿是终南山最偏僻的地方之一,一般人无法涉足,唯有鸟兽出没。
走出洞口后,萧齐先抬头仰望天色,只见一轮落日已然衔在了峰尖上,心中暗自叹口气:看来今晚要留在山中过夜了!
深山中找人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就算援兵赶来彻夜搜山,想在偌大的终南山中找到他们也没那么容易。
而留在山里过夜也是危机重重,豹狼虎豹都能轻易要了人的小命,想想真是让人犯愁。
阿琥也知道今晚要留宿山中,她倒是无所谓,毕竟野外生存她可是专业的。就算身边跟着一个伤兵,也妨碍不了什么。
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吝啬的伤兵,阿琥还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用他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小气鬼。”
萧齐明白她为什么会给自己扣上这顶小气鬼的帽子,山洞的尴尬一幕也自动在脑子里刷起了屏,直刷得他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你……闭嘴。”
眼下是在自己的主场,阿琥都懒得守那些俗世间的破规矩,虎虎生威地横了他一眼。
“你就是一个小气鬼,还不让人说了。奇怪,你说你明明是一个富有四海的亲王,怎么会这么小气巴拉的,连一根……”
“我求求你别说了行吗?”
萧齐几乎要崩溃了,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萧齐不但不肯分享肉肠,甚至还不让阿琥再提肉肠的事,她琢磨了半天后有所明了:看来这家伙也是一个相当护食的主儿啊!
护食是动物的天性,阿琥也十分护食,将心比心地理解了萧齐:算了,本琥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行,不说就不说,我另外去找吃的。”
萧齐拄着拐杖跟着阿琥身后,在绿被茂盛的深谷中艰难跋涉,没走多远就遇上了一条挡道的大蟒蛇。
那条蟒蛇足有一丈余长,肥壮的腰身有水桶那么粗,惬意地摊在草丛里晒太阳。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它立刻蠕动着身子高高竖起蛇头,冲着走近的两人张开血盆大嘴。
如此巨型的蟒蛇让萧齐都悚然一惊,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我命休矣”。
别说他现在身上带着伤,就算是没受伤,与这种大蟒蛇交手也是九死一生了。
阿琥却是眉开眼笑:太好了,有了这条蛇,今晚就能饱餐一顿了。
萧齐扔掉拐杖拔出腰中长剑,打算与蟒蛇拼死一战。
谁知那条蟒蛇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突然就从原本杀气腾腾的进攻架势,秒变为怂得要命的掉头就跑。
“想跑,没门。”
猫科动物乃自然界的敏捷之王,蛇类完全无法匹敌。蟒蛇就算蹿得再快,也逃不出阿琥快准狠的追杀。
阿琥与那条蟒蛇的交战可以用秒杀来形容。
虽然蟒蛇蛇尾一甩缠住她试图将其勒死,可是它的死亡缠绕还来不及完全发力,就已经被她一巴掌拍烂了蛇头。
看着那只脑袋顷刻之间就从立体变成平面模式的死蛇,都来不及加入战局的萧齐,整个人就是“目瞪口呆”四个字的忠实写照。
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明白,当初季绍德只是被夫人打掉几颗牙,实在是她手下留情了!否则他的下场只会跟这条蟒蛇一样。
阿琥随手抓过几片藤叶擦拭着手上的污血,满意地歪着头吩咐萧齐。
“今晚有蛇肉吃了!你快生堆火,一会儿把它烤熟了吃。”
自从当上摄政王后,还从没有人敢对萧齐如此这般颐指气使。但他啥也没有说,默默地去捡树枝生火了。
这个冯琥比想像中还要厉害,想要在深山老林中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就算是尊贵的福王殿下,也不得不学习一下如何抱大腿了。
虽然萧齐贵为亲王,但他经常外出狩猎,对于如何生篝火、如何烤肉还是有所了解的。
在一条小溪畔生起火堆后,萧齐抽出宝剑开始削尖一根树枝,准备把蛇身串上去烤熟。
刚削了没两下,他的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阿琥一个堪称豪放之极的举动。
“你……脱衣裳干吗?”
萧齐大吃一惊,孤男寡女一起在荒郊野外独处,本来就与男女大防格格不入了。可是这位奇葩的冯大小姐居然还在他面前主动宽衣解带。
阿琥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衣裳都湿了,我脱下来烘干啊!”
“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你穿着湿衣裳不难受吗?”
萧齐哭笑不得:“男女有别,不可袒裼裸裎相对。”
阿琥在记忆库中搜索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做人可不像做老虎,不穿衣服可是不能见人的,不由低声嘀咕了一句。
“唉,做人有时候也真是麻烦啊!”
做人的规矩太多了,这方面远不如当老虎时自在。不过阿琥现在也变不回老虎了,也只能既来之且安之。
“不能袒裼裸裎相对的话,那我总可以把外衣脱下来烘干吧?”
阿琥一边说,一边径自脱下了身上的绯色窄袖骑装,仅着一袭贴身的白色单衫。
白衫也被水泅得湿透了,隐隐半透明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如果是其他女子这么做,萧齐会认定对方是成心想要勾引自己。
不过冯大小姐嘛,他的判断只有一个——这女人恐怕真是脑子有病呢!不然哪个正常女人会在男人面前脱到只剩贴身衣裳?
阿琥脱了外衣后,又坐下来开始脱鞋子。
“这双靴子里也全是水,也得好好烘一烘才行。”
脱鞋子比脱外衣还要逾矩。因为女子的玉足也属于身体的隐秘部位之一,与贞节挂钩,如果被男人看到了就算是失节。
萧齐再次下意识地阻止道:“不可。”
“为何又不可?”
“女子的双足,除夫君以外的男子不可见。”
阿琥似懂非懂:“意思是不能被你看到是吧?”
“对。”
“那你不看不就完了。”
阿琥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倒让萧齐无言以对。
两只马靴东一只西一只被扔在火堆旁烘干,阿琥再脱下一双罗袜,尽情释放在湿鞋子里泅了好半天的双脚。
“唉呀,舒服多了!你也把外衣和鞋子脱下来烘干吧,你身上带着伤,要是再着了凉,伤病交加可就麻烦了。”
既然阿琥身为女人都如此不在乎,萧齐作为男子就更没什么可顾虑的。他放下手里长剑和树枝,也开始宽衣解带。
因为是男子,萧齐不只是可以褪去外袍,还能脱到赤膊状态,只留一条用汗巾系着的长裤。
阿琥脱去外衣和鞋袜后,萧齐就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非礼勿视的端方君子作派,连眼角余光都不朝她那边瞥一下。
不过他打赤膊后,她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打量。
因为虎大王在这方面没有见过世面,还是头回见到男子袒露的身体,这等稀罕物当然要好好瞧个新鲜了。
萧齐露出的上半身,是个完美标准的倒三角形身材。
宽肩窄腰,肌腱分明——胸肌、腹肌、肱头肌都鲜明如雕塑,堪称男子人体美的典范。
阿琥看了又看,暗中心想:原来男子的身体是这样子的,虽然没有我们老虎强壮,不过看起来也还不错了。
“喂,你看够了没有?”
被阿琥没羞没臊地盯着反复打量,萧齐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语气自然也不太好。
察觉到了他的神色不悦,阿琥脱口问道:“怎么,莫非男子的身体也只有妻子才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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