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退,令完颜阿骨打悔恨终生,引为平生奇耻大辱。
李蔷薇见完颜阿骨打退兵,先是遗憾,从本心出发,他当然希望辽国大败,因为只要辽国大败,西夏便能得到真正瓜分辽土的机会,所以她很遗憾很失望。而当进了城,走等有等,一等再等,足足等到了夜色降临也没见到燕云军主力进城时,她终于醒过味来了。
霍然大怒,更有被简川诓骗捉弄的羞恼,低声咆哮:“简川,你自己找死,别拉着我。”
简川一摊肩膀,笑道:“呵呵,我可没让你跟我一起出城。是你小心眼非要看着我,怎还怪起我来了?”
闻言,李蔷薇顿时语塞,虽知简川说的是实话,但还是忍不住的心头恼怒,因为,今日的空城计,不仅完颜阿骨打中计了,她李蔷薇同样中了计,且,完颜阿骨打是不明情况,她李蔷薇这一个月来可是寸步不离的待在简川身边,可饶是如此,她竟然还是被简川骗了,她竟然没有看出任何一丁点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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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恼怒之余,却又不得不震骇,眼前此人,笑起来温和干净,举止谦和有礼,多么的人畜无害啊,可他的心机城府,却又是那么的令人捉摸不透,恐怖如斯。
而见李蔷薇发了这通脾气的简川却也是心中错愕,近日来,他却来越觉得李蔷薇不对劲,算起来,他和李蔷薇像是已经快十年了,其中虽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他们彼此对对方的关注却是从未中断过的,甚至可以说,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可近日来的李蔷薇却让简川有一种错觉,似是变了个人似的,不那么聪明了,哦,不,或许应该说是不那么阴狠了。
至于为什么,简川想不通,当然,此时简川也没心情想。
此刻他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前几日,随着最后三城的投降,燕云十六州基本上算是收复了,至于宸州的那小十万兵马,简川根本就没当回事,放一万燕云军在那里便足以看死他们了。
今日,一出惊险的空城计唱来,既骗了完颜阿骨打,又骗了李蔷薇,更为分散在燕云十六州进行最后清缴的燕云军助力赢得了时间,这成就感还是很大的。
而真正令简川心情大好的原因是,他终于在昨日得到了苏昀的确切消息。
清泉山,清泉寨,众虽皆负伤,然包括曹金在内,暂时都没有生命危险。再看清泉山地势图,简川更是心头大定,如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有苏昀在,最起码可以自保月余。
如是,简川便多出了月余的时间去布置解救。嗯,既如此,计划需要做些改变了,试试能否将战果再扩大一些。一边思量着,一边挥笔写就一封战书。
短短八个字,威风凛冽,杀气尽显,曰:明日午时,请君一战。
见之,李蔷薇再次诧然了,问:“你的主力不是还没到吗?你拿什么去跟人家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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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川亦诧然问:“谁说我的主力没到?”
“什么时候到的?在哪呢?”
简川:“呵呵,你猜。”
如是,李蔷薇气急,丢给了简川一个大大的白眼,却是再度起疑,难道,自己又猜错了?
然当第二日半晌午时简川带着她来到城门处,当他看到两万燕云军浩浩荡荡开进城时,她才知道,自己又被简川戏耍了。这主力,竟真是此时才到,而昨晚,简川已经把战书送进辽军大营了。
都顾不得生气了,看着疲惫至极的燕云军,李蔷薇错愕问:“以他们现在这状态,怎么应对等会的决战?”
简川转过头,投过去一个嬉笑的眼神,呵呵笑道:“谁说我要跟他们决战了?”
李蔷薇气急:“战书不是你下的?”
简川:“开个玩笑嘛,怎么,你当真了?”
李蔷薇自然当真了,不知是他当真了,完颜阿骨打也当真了,所以正午时,十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城下列阵,威势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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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辽军看到城墙上旌旗招展,数不尽的黑甲峙立森严,正中川字大旗下,简川一身布衣,依依下望,朗声道:“传本将军话,来攻。”
“来战,来战,来战……”
这声音,振聋发聩,直冲云霄,却激的城下的完颜阿骨打脸色铁青,事到如今,可算是全明白了。
短短一日,竟然被简川骗了三次。先是中了简川的空城计,等回营后越想越不对劲,刚想趁夜偷袭一下试试之际,简川的战书到了,如是,他又犹豫了,而当今日上午斥候来报说有大量燕云军正在向武州城集结时,他又想出兵堵截,然一来燕云军来自四方太过分散,短时间内不好调派兵马,二来又想起简川要午时决战,想着燕云军长途奔袭必然疲惫战力大减,所幸不如等到正午一锅端喽。
孰料简川所说的决战竟然是让他们攻城,无耻,简直是太无耻了,自古,哪有以攻城战来进行决战的,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何其荒唐,何其混账。
如是,完颜阿骨打震怒,派人在城下好一顿叫骂,日落放休,却连一点攻城的意思也没有。也如是,完颜阿骨打认识到,论军阵厮杀,自己或许还能和简川较量较量,而论城府阴谋,他完全不是简川的对手,只有张仲亲至,方才能较量较量。
所以,他立刻派出八百里加急去召张仲,且在信件中言辞有些生硬,有些埋怨的意思。
当张仲收到完颜阿骨打的八百里加急时,也是不由得叹气,他清楚,完颜阿骨打在埋怨他当初阻挠出兵以至燕云十六州丢失之事,其显然到现在还认为,苏昀的命远没有燕云十六州重要。实则,张仲此时也颇为后悔,按照他的计划,苏昀即便真的是天神下凡,可最多支撑十日便必死无疑,彼时再出兵,必可趁简川方寸大乱之际取得大胜。
却不料,苏昀竟如此顽强生猛,也没料到老黄三人的营救,再没料到六扇门和燕云军残部的出现,更是没料到简川竟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便夺取了燕云十六州。
这一桩桩一件件,均可算是奇迹,而这一个接一个的奇迹连起来,便造就了他眼下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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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亲自赶到了清泉山下,可饶是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下清泉山寨,为了达成目的,他甚至故意在苏昀面前露了一面,期待着苏昀能够冲动的冲下来,进入他早已设置好的圈套。
然他失望至极,苏昀明明看到他了,却像是没看到似的,一心一意的守住关隘,绝不冒进。如是,面对着天险,便是张仲也只有困死苏昀一途,然,完颜阿骨打的命令又不能真的置之不理,是以两难之下只能取其轻,亲自布置将清泉山围的水泄不通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武州城。
当简川在武州城下见到张仲的那一刻,便知晓,明面上的战争,从这一刻结束了,接下来要进行的,是谈判,通过一轮接一轮的谈判,继续扩大战果,当然,最重要的是让辽国心甘情愿的将苏昀一行放回来。
与张仲一起抵达武州城的,还有六扇门的情报,苏昀果然没有让简川失望,他在张仲亲至的情况下都忍下了冲动,由此可见,这月余来,臭小子成长了很多,如今竟然张仲都来了,苏昀那里的安全自然短时间内无需担心,故而留给简川谈判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且,简川势必是要将这谈判的时间尽可能的拖延下去,因为,眼下燕云十六州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已经落入了大宋手上,但民心不稳,有太多的后续收尾工作要做了,而这些事情,是需要调动整个大宋的力量的,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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