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双,明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老同学一起叙叙旧。”
短信发出的微弱光芒在深夜里一闪一闪。闵函双看着手机,短信显示着章庭飞的名字。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回复,要回些什么,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还有周轶、吕媛几个你以前比较熟的同学。前天晚上聚会太吵了,这次几个老朋友好好聊聊天。”
身旁熟睡的佑佑在睡梦中蹬了蹬肉肉的小腿。闵函双想,人生为什么总是会有那么多的选项呢。这道题选了a就不能选b,选了a之后下一道题就是a1,永远也不会知道如果当初的选择是b的话,下一步会是什么。就像她自己的人生,选择了周开而不是章庭飞,但是人生也还没有结束,因此也无法了解考试的最终成绩。但人生这张考卷,即使知道了成绩,又能怎么样,还要排名次不成。闵函双想到这里不禁暗笑。
现在章庭飞这道选择题来了,她是去还是不去呢。电话突然震动起来,闵函双一惊,想难道章庭飞这么心急。她定睛一看,显示来电号码是“阿深”。她拿着手机,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出去走到客厅,接通了电话。是闵函深打来的,问佑佑是否爱吃三文鱼,他明天带一些过来。闵函双灵机一动,问函深。
“明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饭局吧?正好你不是要开发新客户吗?”
“姐你可以啊。应酬圈这么快就建立了啊?”
“是我们班老同学,有的你还认识。”
“哦。”闵函深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句。“是不是那谁谁谁也在啊。你是要我去证明你的清白吗哈哈哈。”
闵函双牙痒痒的恨恨的说了一句,“就你聪明哈。”
“姐,他这个是意难平。明天晚上六点我过去接你。”说着闵函深挂了电话。
转过天来黄昏时刻,闵函深接了函双,开去饭店。路上闵函深心事重重的说,“姐这次我开车送你和佑佑回恒城。上次不是和你说我想在那边开个工作室分公司么,我想去考察考察合适的地点。”闵函双有点心疼的看着已经隐隐约约露出几根不明显的白头发的弟弟,点了点头。
晚上的饭局被安排在黎城的老字号“合生苑”,是闵函双小时候就远近闻名的饭店品牌。经过二三十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中型的餐饮连锁集团,持续跟随者黎城扩张的脚步,在每个新兴的城区都看得到合生苑分店传统古朴的牌楼,味道也好像失去了小时候那种热气腾腾的感觉。
一进包间门,闵函双看到章庭飞提到的几个老同学已经整整齐齐的码在桌旁,不知道在说什么具体内容,但每个人都在笑。看到函深跟着进来,吕媛先笑了,打趣到“函双,你来就来,还带个保镖来,怕我们欺负你吗?”闵函双脸有点微红,像是小小的心思被人看破,正想着要怎么回应,函深开口了。
“媛姐,是我听我姐说了,就非跟着要来的。顺便给大家介绍介绍我现在的业务哈哈,为表歉意今天晚上我买单!”
闵函双可能也没想到的是,那天晚上的饭局让她出乎意料的开心。也许是因为在家里带佑佑了太长时间,都非常少有机会出来和自己相熟的人一起聊天说笑,而不需要同时照看年幼的佑佑。又或许是因为在座的几个人虽然岁月毫不留情的在他们脸上和身上雕刻了各种痕迹,但大家在一起去掉现实的种种只谈论起年少的时光,仍然又像是回到了若干年前甜美和青涩的日子。不过也许是老同学聚会氛围中那种带着混杂着烟酒气、香水气、饭菜气的暧昧不清的气氛,还有每个人都在血液里掺杂了酒精之后变得异常兴奋或者感伤的样子,种种高企的荷尔蒙水平,都散发在这样的同学聚会里。
章庭飞在大家的怂恿下,当然也是半自愿的状态下喝了很多酒。也许是误解,但闵函双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斥着多种符号。旁边坐着的章庭飞的发小周轶又总是撺掇他俩碰杯喝酒,说要化解什么上半辈子的冤孽。也模模糊糊的记得周轶说了一句章庭飞现在还不结婚,这世界上去哪找第二个闵函双之类的话。闵函深看态势的走向越来越诡异就拉着章庭飞有的没的在说生意上的事情,解救了闵函双的窘境。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章庭飞已经醉到趴在桌子上连抬头都很艰难。闵函双因为要替弟弟开车就没喝酒,她和大家告别的时候,章庭飞突然抬头说了一句,函双,希望你能幸福。周轶在旁边大笑说人家幸不幸福关你屁事。吕媛则是很嫌弃的盯了章庭飞一样,挽着闵函双下了楼,还悄悄的在闵函双耳边说,你弟怎么这么多年都这么帅。
欢乐结束的太快,就像一场戏,突然之间就到了尾声。
开车回去的路上,闵函深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忽然抑制不住的笑了,说“姐,我给你念念章庭飞这货刚发的朋友圈。”然后装腔作势抑扬顿挫的念“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一边哧哧的笑,一边在闵函双等红灯的时候给她看章庭飞朋友圈的配图,说着“这都什么玩意儿。”
闵函双看到之后,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一手心冷汗。她看到的配图是一个像白玉做成的骰子,内中是空心的,塞了一颗饱满的红豆。
闵函双毕竟大学读的是古代文学,每天都活在古人的世界里,内心也都是容不下现世的苦恼。和章庭飞分手的一个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她太不现实,而章庭飞太现实了。但这张图她是懂的,她相信章庭飞也懂。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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