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绪青躺在床上,只觉得身心疲惫,他今天虽然没有跟林陶到处跑,只是他现在身体大不如前,而且和她聊天就可以听出这些年她和江晏一直保持联系。
于是难免在会带起他心底的思绪。
这才是疲惫的根源。
这样一天天的闲着也不行,我得找份轻松点的工作。
“师姐,你请假了?”
林陶“嗯”了一声,说道:“家里有点事,所以请了假。怎么?有什么事?”
闻祈摇摇头:“没事儿……就是问问,摄影节你回来吗?”
“摄影节不是在年后吗?”她说,“赶得上我肯定回来,赶不上就算了,反正那个奖我每年都拿,没什么意思。”
视频里的闻祈肉眼可见的有些失落。
林陶扫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我这边正经事儿。”
“哦……好吧”
”好了,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拜拜。”
林陶挂了视频,开始处理今天拍的照片。
闻祈不是学摄影的,他的职业是媒体记者,只不过他爸是林陶的老师,也就喊她师姐。
“喂,师哥,”闻祈拨了电话,“最近怎么样?忙不忙啊?”
“还好吧,星舟的电影年后才开始拍,到时候才是真的忙。”那边响起一道男声,“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年后不是有个国际摄影节嘛,我可能去不了了,就想着要不你去。现在看来……”闻祈笑了笑。
那边也笑了:“那个摄影节哪次不是林陶获奖?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就算有空,哪能去报道国内?”
“今年师姐可能不参加,”闻祈说,“她说没意思。”
“……这人,啧,算了,她有本事,管她呢。”
闻祈大声笑了起来,好久才问:“师哥,虽然你这么多年在y国混的风生水起,但你没想过回来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
“……太忙了,在哪都一样。”
“行吧,不早了,早点休息。”
“我这边大中午呢,该休息的人是你吧。”那边笑了一声。
“差不多。”
“挂了。”
江晏挂断电话,叹了口气。
季绪青看着招聘广告,心想这个工作应该很适合自己。
桌球厅管理员,工作时间是早上十二点到晚上十二点,月薪四千五。
他在心里思量了片刻,摸出手机拨了招聘人的电话。
“谁?”
“你好,周先生吗?我看到了你的桌球厅……”
“哦,你想应聘是吧?”
“是的。”
“那你现在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按上面的地址来面谈。”
“好。”
这座城市的娱乐项目并不怎么发达,从桌球厅只有一家就可以看出来。
季绪青少年时曾去过这家桌球厅,但时间长了,找起来也并不轻松,况且……他是个路痴。
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了地儿,店门上居然挂着“暂停营业”。
季绪青沉默了一会儿,摸出手机。
“啪。”
他低头一看,是颗小石头。
把手机放回兜里,转头往声源看去,不禁愣住。
桃花眼,齐肩短发,按理说,这样的眼型和发型会显得很女气,但是他只觉得这人一身的匪气。
那人穿着普通的白色t恤,灰色运动裤,一脸漫不经心地靠在电线杆上,双手插兜。
头上是杂乱的电线,脚边是肮脏的垃圾,他站在其间,给人的第一印象——混乱。
季绪青三十一了,竟是被这浓烈的匪气和这混乱的感觉惊了片刻,良久才点头:“是。”
那人点点头,“按你看到的,一天十二个小时,一个月四千五,同意吗?”
季绪青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月薪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
“一个月没有假期?”
“……你想要几天?”
季绪青挑了挑眉,心想到底是个年轻人。
“一个月一星期,节假日照例放。”
那人笑了:“你怎么不说你一个月只上半个月的半呢?”
“四天吧。”
“三天,”他伸出三根手指,“你可以早下班两小时。”
“可以。”
“那要签合同吗?要签的话,我让人拟。”他边问边往季绪青那儿走,到了跟前,还说,“你看起来就比我大两岁。”
季绪青闻到烟味,觉得呛鼻,便往后退了一步,“还是签吧。”
“好,那你明天来上班,顺便签合同,以后每个月初我结工资。”
季绪青点点头,“你电话是之前那个吧,名字是?”
“周岱青。”
“之前那个号码就是我的,我叫季绪青。”
周岱青闻言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然后抬头说:“明天下午一点你来这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季绪青说:“好。”
那人转身就走,没走几步电话就响了起来,他低头迟疑了一会儿才接通,懒洋洋的“喂”了一声,结果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周岱青就低声骂了一句,迅速挂了电话往一个方向跑。
季绪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林陶看着面前的这个小豆丁,有些想笑,但是她得保持大人的威严,于是不算温柔地开口问道:“你说说你才多大?别的不学,学打架?”
乔林舟现在乖得很,全然没了之前手提一根铁杆要一挑四的气势,他低着头,小声说:“我没学……”
林陶觉得好笑,谁天生会打架啊……这个想法刚闪过,她脑海里就浮现出当年乔玉竹的模样……
算了,这对母子。
“那你为什么打架啊?”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老实交代吧,要不然一会儿你妈来了,你就完了。”
乔林舟抬头看着她:“因为他们骂我妈。”
林陶看着小豆丁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好半天了才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能和他们打架啊,他们那么多人,你这么一个小东西,受伤了你妈怎么办?”
小豆丁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乔林舟。”一道女声响起,语气平淡,但是小豆丁马上转身,怯生生地喊:“妈……”
乔玉竹看了他一会儿,发现没受伤就暗暗松了口气,转身看着林陶,“麻烦你了。”
林陶笑了笑,“没什么,我到这边来拍照,正巧碰上而已。不过……他这么小,你放心他一个人回家?”
“他习惯就好了,我有时候忙,接不了,反正离家不是很远。”乔玉竹说。
这确实是你当妈能干出来来的。
“你忙吗?不忙的话我请你吃饭吧,”她说,“今天毕竟麻烦你了。”
林陶笑笑,“有人请吃饭我当然同意了,你选地方吧,我太久……没回来了。”
乔玉竹抿唇:“小吃街那边吧,我请你吃火锅。”
林陶愣了下:“啊,好。”
其实小吃街卖的大都是烧烤一类的,少有主食,但是她们去的那家火锅店就是那少数之一。
林陶还记得自己上学时特别喜欢这家火锅店,尤其是在冬天,一个月她要来好几回。结果现在都快把店名忘了。
“老板娘,鸳鸯锅,”乔玉竹进店喊了一声,转头看向林陶,“坐屋里还是外面?”
“外面吧,吃火锅怕什么冷。”
三人在外面坐下,乔玉竹看着她儿子,“去拿瓶酒来,自己想喝什么就拿。”
林陶看着她:“我们两个只喝一瓶?”
“……多拿点吧。”
“哦,好。”小豆丁迈着小短腿跑了起来。
林陶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笑了起来:“挺可爱一小孩……这里是不是没变过啊?我怎么觉得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就是没变,”她说,“前几年就嚷嚷着说要拆迁,结果就是瞎扯淡。”
林陶说:“其实不拆也挺好的,就当是标志吧。”
我们的标志,曾经的标志。
乔玉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变得缄默。
林陶也是坐着不说话,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还在小豆丁不久就抱着两瓶江小白和一杯果汁回来,有了酒,刚刚凝固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多喝点吧,我好久没喝酒了,今天你得陪我一起喝。”林陶把酒在桌角上磕了几下,看着对面的人说。
乔玉竹自是不拒绝:“好。”
于是俩人就你一杯我一被的喝了起来,结果就是肚子里都没有几口饭,净是酒。
小豆丁今天犯了事儿,不敢劝,安安静静的吃饭。
“砰。”
乔林舟抬起头,原来是林陶喝多了撑不住,一头砸在了桌子上。
还好他妈及时伸手护住了她的额头。
“妈,林阿姨这是喝多了?”
“废话,钱在包里,去结账。”
“哦。”
乔玉竹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林陶,叹了口气。
林陶很多年没有回来了,或者说她回来过,但是她们没见过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都觉得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毕竟林陶过的很好,而她?
无所谓了。
“林陶……你有没有恨过我?”
那人动了动,瞬间牵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结果人家只是嘟囔了一声。
她放下心来,却听见那人用撒娇一样的语气说:“乔玉竹,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结婚的……怎么我……一回来,你连孩子都有了呢?”
乔玉竹闭上眼,许久才睁开,她看着对面的人。
那是自己无论过去多少年都爱着的人。
林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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