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行至大街,穿过热闹的街市,缓缓走出人群。
来到城外,行至密林,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公子……”
近侍卫彧骑马匆匆赶来,慕容琂一把拽住缰绳停下脚来。
“公子,我们的行踪已被暴露,是否需要转道。”卫彧随即侧身附耳。
“不需。”
或是他早已有所察觉,又或是有意而为之,谁都不知道他那沉重的心思。
而不肖片刻,随即说道,“传令下去,警惕前行。”
“唯。”卫彧调转马头,朝着车尾走去。待车驾一行人前行片刻,暗中掏出袖中的竹筒,拔开竹筒盖子,朝着天空放去信号。
一行人行至密林中部,两侧树林茂密,随即冷风吹来,慕容琂立即拽紧手中的缰绳。
车驾被迫停下,马身不安的四处转动,放松缰绳,轻轻的安抚马的脖颈。
一手悄悄的握紧剑柄,卫彧也随即走向前来,与他并排。
强劲的风,吹动两侧的树林飒飒作响。
忽而,一枝枝长箭乘风而来,直对着夹在林中的一行人。
慕容琂快速拔出剑来,横过剑身以作盾牌,锋利的箭矢直击在剑身横截面上。
车外清楚的传来混乱嘈杂的声音,突然,箭矢穿破了车驾,或许是因为在风中急行的原因,箭杆只进一半。
车中的侍婢早已被吓得瘫痪在一角,浑身颤抖。
扔下手中的扇子,脱掉身上厚重的外衣,随意摔在车内。
推开车门,一柄长箭向她射来。
司徒雪一个偏转,近距离目击箭矢从眼前嗖的划过,长箭直线射进车内,不偏不倚射在车板正中。
马夫已靠在车座上安静的死去,两侧林中冲出无数个黑色的人影,个个皆蒙着黑色的面巾。
一把撕扯脚下长裙,提起裙角,麻溜的跳下车来,毫不犹豫的拔出地上随行侍从尸体上的长剑,果断朝着黑衣人扭打起来。
红色的裙褥再次被渲染……
瞧见司徒雪的身影,那黑衣领头人沉稳的骑坐在马上,在林中沉默观看着前方的打斗。
随即拿起弓来,搭上箭,两指夹着箭羽与弓弦,瞄准司徒雪的身影,“嘣”的一声,箭矢朝着司徒雪直径而去。
眼瞅箭矢即将射向司徒雪,一柄长剑直接将它的身体砍成两半。
闻声转过身来,直击慕容琂那深邃的双眸,而后轻轻一瞥,随即继续一心参入战斗。
另一个黑衣人突然从身侧袭来,直接砍伤了她的手腕。
剑,瞬间从手中滑落。
两柄明亮的长剑对着她直面而来,只得连连向后退却,眼瞅身后退无可退,随着一声“雪儿”。
闻声转过头来,左手在空中接过一把长剑,转势便横向挡在身前。
“嘭”的一声砍打,连到后退两步,随即定下脚来,一剑反杀,两黑衣人瞬时倒在血泊之中。
那坐在马上的黑衣人,又是对着慕容琂连来几个冷箭。
前面几个皆被卫彧所阻挡,接连不断地黑衣人从林中围了上来。
最后一发眼瞅就要刺中慕容琂的命脉,司徒雪奋力从纠缠中挣脱出来,毫不犹豫的冲到慕容琂的身边,下意识双臂伸展,把自己当做盾牌,挡在他的面前。
奔着最后的冲击力,一箭刺穿她的肩膀,箭矢穿过她的肩胛骨缝隙裸露在外面。
瞬间只觉大脑开始发出“翁翁”的声音,眼前一片眩晕,再也无力握住手中的剑,转身便要摔倒在地。
眼见于此,慕容琂连忙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搂抱在怀中,且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公子,快走!”卫彧夺过一匹马来。
慕容琂随即将她背在身上,摘下披风,化作绳子,将她牢牢捆绑在自己身上,转身接过缰绳,跳在马上。
卫彧在马前拼尽全力为二人杀出一条血路,慕容琂看了一眼卫彧,犹豫片刻,紧握缰绳,驾马而去。
“大人。”一黑衣人握拳在马前,反手扣住剑柄,五指成拳,一手覆盖其上,单跪于地,对着马上的人禀报道,“小的这就派人去追。”
说完,便做一副立马行动的模样。
看着远去的身影,那人淡定的说道:“不必了,收了吧。”
“唯。”
一路颠簸,只顾盲目前行逃脱黑衣人的控制范围,就连脚下的马收了伤也全然不知。
精疲力竭的马身再也支撑不住他们二人的重量,顷刻间便倒了下来。
眼见不妙,慕容琂连忙一个侧身旋转,最后借助马背,安然落地。
背上之人也因伤口的疼痛而醒了过来,慕容琂立马解下腰间的绳子,转而小心将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慕容琂……”司徒雪虚弱的叫出他的名字。
“是我,醒了便好。”
慕容琂随即拔出鞋筒里的匕首,将她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抵着她的肩膀握住箭杆,麻利的砍断了身前的箭羽,而后砍断司徒雪肩后的箭矢。
“我……”
“别说话,我先带你寻一处地方为你处理伤口。”
稍稍缓过一口气,一手把着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脚下,移至膝盖处,一口气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走的过程中,她亦将自己的双臂环勾着慕容琂的脖子。
她默默的瞧着此刻的他,虽满脸的疲惫与劳累,但此刻她的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甜甜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美满和幸福,只得在这短暂的片刻中偷的。
沉重的头默默的抵在他的胸前,在这微凉的寒风中,寻得一股淡淡的暖流。
安心的再次合上沉重的眼皮,偷偷的感受着这下片刻的温暖……
四处张望,终在黑灯瞎火中寻得一洞穴。
慕容琂小心的将司徒雪放了下来,且小心的调整她的身子,靠在一块大石上,细心的整了整披盖在司徒雪身上的披风。
“我去捡点树枝来烧火。”
“好。”
沉默的等待着,两眼直直的盯着洞口的方向,过了许久,才见他抱柴归来的身影。
只见他满头大汗,灰头灰脑。这已不是第一次瞧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却也忍不住想笑。
见她脸上露出的那一抹笑容,他默默的蹲下身来,开始在地上一根一根的堆搭起来,不肖片刻燃起熊熊烈火。
她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这平静的相处,好似许久都未曾出现在他们二人之间。
他转手从袖中掏出自己的手巾与怀中的香囊,将那囊中的药粉倒在手巾上,随即向她递去。
“忍住,我会很快拔出。”将匕首放在火上两面煅烧,对着她的面蹲下,且默默的转过头去。
司徒雪艰难的坐起身来,脱下自己的外衣,双手抱着披风挡在胸前。
“好了。”
他微微转过头来,含着匕首,小心的将衣服从箭杆上滑出。
“忍着点,我数到三便开始拔。”
“好。”
“一,二——”未到三,慕容琂紧握着箭杆,毫不犹豫的用尽最快的速度拔出,随即司徒雪拿着他的手巾顺着箭杆拔出的速度捂住自己的肩膀。
随着箭杆的拔出,没过几秒的空隙,松开嘴巴,拿过匕首,用滚烫的温度覆在背后的伤口上。
整个过程,慕容琂未曾听到一声叫喊,耳边唯余几声咬牙切齿之音。
撕下裙角,小心的帮她包扎伤口,扭过头去,羞怯的为她提起外衣。
“这下我不欠你了。”说完便疼的倒头靠着石块昏睡过去。
他没有回答只言片语,独自坐在火前,拿着一根木棍整着火堆。
伸手轻抚她掉落在脸上的碎发,轻声说道:“自你我在初雪下相见,便注定你我这一生都纠缠不清。”
左手握着右手,轻靠在墙,褪去身上的外衫,甩手加盖在她身上。
缓缓卷起右手上的袖子,瞟了一眼伤口,鲜血仍在外流,撕下一绺布条,用牙咬住一端,覆在伤口围绕几圈,艰难的打下一个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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