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了近五天,再加上一下午的追赶,程沪也是累到了,不过这身体的耐力真的让他很满意,比他在现实中身体素质的强多了。
草草吃了一些干粮,程沪便与车队雇佣的官兵开始轮留守夜。
陆鸿是随时戒备,也是随时休息,反正他只需要保护好程沪就行了。
第一个夜晚平安度过,因为车队比较慢,算下来,刚好在拜月节前五日便能赶回杨家庄。
也就是说,这一路上差不多要十几天左右,毕竟车队大部分都是没有武功的平民百姓,他们可坚持不住一直不吃不喝地赶路,还有这好几匹马,它们拉着那么多东西,不常休息,马也会累死的。
程沪虽然不怎么习惯与人交谈,但是耐不住大家的热情,为了不让陆鸿也脱离群众,程沪把陆鸿拽着一起听大家聊天。
虽然押送的东西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都很默契的没有好奇。
十几人的平民百姓分为两队,负责换岗守护物资,剩下几个官兵则是恪尽职守地站岗,时刻准备迎接敌袭。
出了苏城百十来里后,那些官兵便回去了,毕竟他们隶属于苏城,就算被雇佣成了车队的守卫,他们也只能负责在苏城附近的安危,不能离开苏城太远。
在车队平安无事地走过了大概十三天左右,羊城的大门在地平线上已经隐约可见了,程沪都觉得这次他应该能逃过一劫,但越是安稳,程沪心里就越是不安。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陆鸿也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他比平时更警惕了,没有在闭眼假寐,那双灰色的宛如星辰般的眸子时时刻刻打量着四周。
“不好了大人!有四个黑衣人带着一些山贼,往我们车队冲过来了!”一个爬树比较在行的普通百姓急忙跳下树,对程沪几人喊道。
程沪心头一紧,这一劫他还是逃不过吗?
“你们保护好自己。陆鸿,我们去会会他们!”程沪语气坚定,转头看向陆鸿。
“你去,我只负责保护你。”原本信心十足的程沪被陆鸿有些冷漠的话给打击到了。
但是陆鸿也没有真的只跟在程沪身边,反而率先斩落了一个山贼的头颅。
他动作精准狠辣,丝毫不拖泥带水。
程沪也不甘示弱,戴上指虎,与黑衣人打得有来有回。
没多久,那些黑衣人和山贼就被杀得只剩下几个了。
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个直接临阵脱逃。
“你别追,小心有诈,我去斩草除根。”陆鸿拦下了要追过去的程沪,撂下一句话后自己追了上去。
程沪皱着眉,不安之感愈发强烈。
说来也奇怪,那些山贼和黑衣人,似乎并不是为了劫车队,毕竟他们冲过来便与自己和陆鸿战在一起,默契到没有一个去杀平民百姓。
“不对!陆鸿回来!”程沪急忙往陆鸿消失的山里喊道。
奈何陆鸿速度快,根本没听到程沪的声音,他的喊声最终只是惊起了一些飞鸟。
见陆鸿没能回来,程沪也察觉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他急忙转头对车队头领喊道:“你组织好大家,不要慌乱,先带着车队离开,我怀疑他们是想用刚刚那些人的血腥味来标记地点,等下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来。”
“那大人你呢?”车队的头领也是个老好人,这十几天的相处下来,发现程沪并不是对别人爱搭不理,只是过于内向罢了,他不能丢下任何人。
程沪眼眸赤红,瞪着车队头领:“你们留下来只会拖我后腿!我可没功夫保护你们十几号人!”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平日里温和内敛的程沪发那么大火,想开口再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让其他人赶紧快马加鞭,将最后的一天路程缩短,连夜赶回羊城。
看着他们快速离开的背影,程沪笑了。
“你们出来吧,我察觉到你们了。”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原野,他身后便是长满了树木的山林,突然笑了一声。
几个黑衣人从各处冒了出来,人数明显比刚刚的黑衣人诱饵多了几个,足有七个人,气息比都挺强,似乎是一个行走的大阵。
他们默契地将程沪围在中间,不给他一点逃跑的几乎。
“你们的目标,根本不是车队,是我吧?”程沪握紧了手中的指虎,冷眼看着这出来的七个黑衣人。
心里却更紧张了,他明明察觉到了八个人的气息,怎么只有七个人,那个人似乎与这七个人不是一伙的,不过那第八个,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
可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程沪细想,七个黑衣人已经将程沪困住,没留下任何破绽。
“程护法果然聪明。”其中一个黑衣人笑了笑,随后声音严肃,“兄弟们,上。”
其中五人闻声而动,他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黑衣人。
双拳难敌四手,与他缠斗在一起的就有五人了,还有两人时刻盯着他的动作,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还一直躲在暗处,单独拉出来一个的话,不说击杀,程沪至少能全身而退,但这五人的默契配合,便让程沪被动防守,若是那三人加入战局,自己岂不是会被瞬杀?
越来越局促的被动防守,程沪能活动的范围也在逐渐缩小。
程沪也发现了,这几人手里的武器,几乎都不会立即伤人性命,但是能将人死死困住,他们最擅长的,是困阵。
可等他明白过来时已经迟了,他已经被那五人变幻的阵法压制住了。
被困在最中央的程沪动弹不得,他只能看着另外两个黑衣人不急不缓地向他走来,最后站在了他旁边。
似乎是察觉到了那个凑的最近的黑衣人的意图,程沪奋力抵抗,尽量避开右手与他接触,奈何最后还是被那人抓住了破绽,掐住程沪的手腕,将他的右手往背后一折。
“咔。”
“啊!”
伴随着程沪的惨叫声,还有关节被强行扯脱臼的声音,他的右手直接被黑衣人给卸了下来,男人松手,程沪那脱臼的手臂毫无知觉,直直垂落,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痛。
从小到大第一次受这委屈的程沪,被疼得眼泪直打转。
那人掀开黑袍,从腰间抽出一柄细剑,在程沪的右肩脱臼处比划了一下,将长剑从他脱臼的骨缝,刺了个对穿。
“呜……”程沪双眸痛得赤红,他咬紧牙关,下嘴唇被他咬出了鲜血,右肩也血流如注。
长剑刺透的地方,他明显感觉到连接右手的筋脉断了好几个,以后他的右手就算被治好,也会比普通人的力气小很多,甚至不如一个三岁孩童。
不过转念一想,他还有左手,大不了从今以后他重新锻炼左手。
突然,一股诡异的力道拍在了他的背上心脉处。
“噗!”程沪径直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心脏因为那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拍得漏跳了一下,随即,他察觉到自身筋脉运转逐渐堵塞,一身武功已经失去了先前的杀伤力。
那五人收回武器,松开了程沪。
程沪靠着仅存的左手勉强缓冲了一下,但依旧是重重倒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筋脉堵塞,右肩的伤口,流血量变少了。
可是武功被废的程沪,探查力直线下降,他不能探查到那第八个藏起来的人的气息了,只能依靠听力,来分辨已经出现的七个黑衣人。
鲜血浸透了他身下的泥土,鲜红的泥浆沾在了他平日里俊秀的脸上,如今的程沪,极其狼狈。
他挣扎着想起身,但他察觉到自身的体温在流逝,力气越来越少,最后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
眼前快速闪过从小到大与父母的点点滴滴,以及这一个月来与别人的相处,虽然时间不长,却仿佛融入了前二十年的现实生活。
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的程沪宛如尸体一样,倒在路边,看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七个黑衣人看着程沪的样子,有人悄声问道:“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我心里有数,他经脉被封,我那一掌的力道,除了废了他的武功,还有有止血的意思,暂时死不了。”在程沪身后拍下那一掌的黑衣人开口。
但是他还是蹲下身来,掐住程沪的下巴,强迫他开口,然后喂了他一颗小小的药丸,再迫使他咽下。
“回去复命吧,大人只是要求废了他,伤成这样,不养几个月,是恢复不了了。”其中一个人叹了口气,对程沪多多少少有些同情。
随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程沪听着他们的话,咽下腹的药丸暖暖的,就算他再不了解实情他也明白了,原来右护法重伤是有人刻意为之,不过只是要求废了他,这一点让他很不理解。
“我直接死在这里,是不是就能回家了……求求你,杀了我……”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心里只想着这几句话,现在的他特别希望那个隐藏着的人能上来给他补刀,他也不想看到自己那风华绝代的妹妹被自己的鲜红的血浸染的样子,她该一尘不染的……
钻心的痛把他的时间观念无限拉长,他感觉自己躺了好久,那藏起来的人似乎只是探查情况的,他在原地一遍遍地问自己,怎么还没死,怎么还撑着。
就在他要疼得睡过去的时候,有脚步声快速接近他,没一会儿,一双手颤抖着摸向了他的鼻息。
伴随着微弱的呜咽声,程沪眼神迷离,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那双手脱下他的上衣,看着他遍体鳞伤的身体,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他身上。
他感觉到了,那是一双小手,手掌之中还有一层薄茧,但它的指腹依旧柔软。
那双手熟悉的触感,是程翩然……
程沪张了张口,满是血污的口腔,充斥着腥甜,他想说些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程翩然拉着程沪的右手,哽咽着说:“哥哥,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忍忍……”
然后一用力,将他的右手复原。
“唔……”程沪又是被疼得闷哼一声。
程翩然的眼里立刻涌现出星光,他还活着!
她将贯穿他右肩关节窝的剑伤细细包扎好,固定,又给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药,可惜被断掉的右手筋脉她也不知道怎么给程沪接回去,只能小心翼翼地替他穿好衣服,减少活动他受伤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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