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云淡,烈日远挂高空,晒得一行人头上身上都是汗。

    绿树环绕其间,蝉鸣悠悠,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悠闲自在,他们拂过繁盛的草木,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旗脏兮兮的村名。

    上书三个大字——清泉村。

    无影头戴遮阳的斗笠,她单手执剑身,最后一个推开草丛走出来。

    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眼前惨烈的情景让观者触目惊心。

    尸横遍野,干涸的血迹洒在每一户的围栏上,水井上,平日里供众人使用的磨盘上,此人动手时必定专挑要害,才促使流血甚多。

    腐烂的人堆在一起,有些人闭着眼,有些人死不瞑目,阴狠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一个手下急匆匆地走到无影旁,心急如焚道“楼主吩咐我等的任务,来这清泉村带走的那位姑娘,恐怕已不在人世。”

    “去搜,看看还有没有活人,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季四,你跟我来。”

    无影眉头皱得死紧,她不是在担心完不成任务,楼主会责罚她,而是这满地的尸身,让她不寒而栗,谁会提前盯上一个与世无争的村庄。

    无影带着季四走过每一户农家,调查那位姑娘的蛛丝马迹,凶手杀人的时日不久,所有村民家里的摆设还没有蒙尘。

    走了许多村居都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无影心底的警惕越来越强烈,直到她搜查村长的内室,发现散落在地的一个木箱子,铁锁被利刃削断。

    季四惊讶:“空盒子?”

    有什么被凶手取走了。

    无影做下判断,她手里时刻紧握着剑,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待再次搜寻,却没有其他痕迹。

    季四手里也拎一把刀,他摸着下巴分析道:“这么小的村子,总不会藏了江湖上的武林宝典吧?正常小世家被灭门的惨案也不过如此了。”

    无影走出去,见众人正在收敛尸身。

    手下在她不远处整理一个小女孩的尸体,那女孩脖颈有深紫掐痕,和其他人的死法都不相同。

    众人一言不发,默默行动,无影却发现这姑娘缺了一条断臂。

    无影走上前:“去,把她的手找来。”

    众人散去,翻箱倒柜找一条少女的断臂。

    最后是季四在水井里把手臂捞出来,那断臂上的手掌攥得死紧,生前和死后想来都是一样不甘心。

    无影道得罪了,她掰开女孩儿僵硬的五指,那掌心赫然是一缕染血的剑穗,精致小巧的玉佩在红绳儿上系着,看不出所属。

    可惜了,凭借这样简单的东西无法追查到凶手,无影叹气,将尸体的手臂安置回身前。

    楼主吩咐她来此,本是为了寻一个小姑娘,名为叶小芸。现在全村的人都死了,几个小姑娘的尸体都在这里。

    即便见惯生死,无影也从来不会对死亡缺少敬畏之心,她有些心酸,将在场之人好好整理了遗容,和手下人一起将他们并排葬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那里是清泉村景色最好看的地方。

    无影亲自为小姑娘下葬,她临走时,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地方。

    若有机会,无影会为这些人找到真凶,没有其他原因,在楼主捡到她的时候,她也曾面临满是亲友尸体的绝望。

    -

    宁清梧一早起来,先是照看谢镜枯,寸步不离的伺候这未来的剑魔大人,见他高热得到缓解,才松了口气。

    忙活一早上,她肚子早都饿了。

    宁清梧走出茅草屋,那几位天地镖局的护卫正凑作堆,起火搭架,旁边躺了野兔山鸡和一只体型肥硕的野猪。

    这数量可不算少了,相当丰盛的一餐呀。

    宁清梧伸个懒腰,她好奇地问:“都是你们打猎打来的么?”

    “不是不是,”一个添柴的男人抢先答道:“是附近的猎户,他想省去进城的路途,我们也想弄些上品鲜肉,一拍即合,他直接卖给了兄弟们。”

    宁清梧来时在草席里当尸体,醒来后又一直紧张谢镜枯,不清楚山间还有猎户。

    她走过去,回忆了一下重生以来的事情,好像很久没吃过兔子了。

    小兔子虽可爱,烤起来也是真香。

    那几人见宁清梧过来,忙道:“少夫人稍等,小的们收拾就好,一会儿片好了肉给您送进去!”

    宁清梧杏眼一弯,笑得真心实意道:“那就麻烦你们啦。”

    谢镜枯养病,荤腥不能多食,宁清梧在附近绕了一圈,终于在山坡的一角看见了一块小菜地。

    宁清梧沉思半晌,发现这些绿油油的菜她认不全。

    不要紧,总归长在地里的应该都是能吃的……老医师一会儿要来给谢镜枯看诊,让他帮忙看一眼岂不是更简单!

    宁清梧掐了一把菜叶,去溪边借用水流洗好,护卫们也刚刚处理好野兽的内脏,忙刷油刷盐烤起来。

    茅草屋光亮不足,门窗都打开才好上一些,陆伯良拿出银针,快准狠地刺入皮肉,为谢镜枯调理身体。

    老友这女婿真是让人心惊,若非他在此人昏迷之际切脉,根本无法察觉谢镜枯会武。他还没来得及给宁云滔传信,也不知道宁云滔对女婿武功不弱这件事怎么看。

    陆伯良表面老老实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给谢镜枯。

    宁清梧回到室内,谢镜枯上半身扎得像个刺猬,坐在木床上,缓慢且平稳地转过头看她。

    每日在城里和小农院往返的陆伯良,此刻正把手搭在谢镜枯的手腕上,一测脉相,他面色沉沉。

    “以前服的药可还有剩?”

    谢镜枯早已认出此人是谁,但没有拆穿陆伯良的身份。他的神经依旧紧绷,见谁都兴致缺缺,唯有宁清梧能调动他所剩不多的精力。

    宁清梧立刻过来,充当病患家属:“没了,都吃光了。”

    “这位侠士心脉衰弱,经不得药物刺激,那旧药必须禁服,老朽近日会想办法,带新药过来。”

    陆伯良说完站起身,替谢镜枯去针,他收拾好零碎的东西,提起药箱,苦口婆心劝道:“千万盯住他,你这丫头还年轻呢。”

    做寡妇多不好听。

    等陆伯良走后,宁清梧掩上门窗,小声问谢镜枯:“你现在是楼主还是小公子?”

    谢镜枯莞尔:“前几天扰到你了,清清,我毒发时疼得很,抑制不了情绪,你怪我吗?”

    宁清梧顿时摇摇头,丝毫不清楚眼前的人是在卖惨,她道:“你保护我,我还没和你说谢谢,事情因我而起……”

    总不能说怪他,万一记仇了呢,男人心,海底针,她分辨不清的!

    “清清。”谢镜枯悠闲道:“撒谎最好盯着别人眼睛,才能增加说服力。”

    宁清梧正襟危坐,举起三指:“我没有怪你,真的!”

    她想了想,又问道:“你现在好一些了,我们下一步去祭拜你母亲吗?”

    谢镜枯敲了敲手指,沉吟片刻道:“不急,再等无影两天,我差她去办的事,这两日也该回来了。”

    宁清梧回想起客栈分别那一日,她随口问道:“无影去做什么啦?”

    谢镜枯也不瞒她,披上一件松散的外衣,慢条斯理地系上腰带,他道:“找一位故友的血脉。”

    血脉?涉及到隐秘的地方,宁清梧不欲问太多,她转移话题道:“你看,这把小菜叶你要怎么吃?”

    谢镜枯想都不想,甚至看也不看,淡淡道:“白灼。”

    口味怎么淡成这样?宁清梧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男人不该是吃得多才能维持身形高大,怎么他谢镜枯啃白菜叶长了这么高!

    宁清梧鼓起脸颊,要去外面打水,一推开门,谢镜枯的侍卫回来了,正敲门要进来。

    宁清梧顺手为他开门,侍卫快步入内,跪在地上禀报:“宁庄主说他此去临海州,正是为了寻楼主的解药,故而没有和属下返回,让您二位原地等候他。”

    谢镜枯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宁清梧。

    宁清梧倒退回床边,不急着出去了,她打算听一听解药的信息。

    谁知这侍卫完全不把她当外人,直接汇报起其他事来:

    “另外属下回程时,路上受到一伙青衣女子的埋伏,这些人属下都处理了。”侍卫皱眉思索,补充道:“她们身上没有任何信物,但是手肘的位置都有一枚枫叶的印记。”

    宁清梧总感觉很耳熟,枫叶的印记,她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谢镜枯慢吞吞地扶床站起身:“看来那女人坐不住了。”

    宁清梧惊讶道:“你连这件事情都知道是谁?”

    “清清,还记得那位传功给你的老者吗,”谢镜枯靠近她,走得不快不慢,但求一个稳字:“他要杀的,和派人伤我们的,都是一个人。”

    宁清梧纠结了一会儿,自觉举起手臂,问道:“我现在的实力可以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吗?”

    话本都写着重点,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她重活一世,比较惜命,有些与她复仇无关的秘密,还是少打听。

    谢镜枯有意逗她,故而为难道:“现在我们在一条贼船上,你知道与否,她怕是都不会饶你了。”

    好的,宁清梧心想,新增一个仇人。

    叹了口气,宁清梧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谢镜枯不会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次行动中的每一环吧?

    怎么他清醒了也不见半点羞耻,而且一切看似不合理,可老者在场无人可选,只能传功给她,除了谢镜枯意外毒发受激,他们相当于白捡了个便宜。

    应该不会,怎么会有人事事未卜先知。

    谢镜枯见她呆呆地站着,眼神时而纠结,时而恍惚,关心道:“至于那身内劲,等无影回来,让她引导你,不要担心。”

    “我的功体不适应任何人,只能出此下策,暂且委屈你。”

    宁清梧回过神,连忙摆手,她对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信心,心虚道:“不委屈,无影已经很厉害了!”

    一个女人在谢镜枯手底下估计要做八份工,还当贴身侍卫,可能全年没有休息,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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